第 5 章 退婚（5）
顧家的永樂錢莊一時間大挫，到最後吵著取錢的人太多，錢莊一時拿不出錢來，便只能也效萬民商行，給出與萬民商行一樣的存錢利息，這才平息了這場風波。
不過，萬民錢莊作為此法的開創者，獲得了不小的名聲，而永樂只被當做模仿罷了。
這日萬民錢莊下的典當行來了一個五大三粗的男人，帶著的是一個婦人一個女孩。進來他就吆喝著「掌柜的，我要拿錢。」
掌柜的從櫃檯看去，問「你要典當什麼啊？」
男人指著身邊哭泣的妻女「我當這兩個女人，我現在養不活了，當了哪天再來贖。」
聞聽此言，婦女哭的聲音更大了。
當人口這事身為當鋪的當家掌柜卻從來沒有見過，可是現在男人吵著要當掉妻女，他也不知怎麼辦了，便說「我也不是人牙子，你若要去賣女兒賣老婆去找個青樓楚館的……」
掌柜還沒說完，男人便喊道「你說什麼！我要是能去那種地方我早就去了。」說著對婦女說道「你別哭了！等我賺了錢，我就回來了，這也沒辦法，總不能讓你們娘倆餓死吧？」他抱著婦女的肩膀小聲道「你聽我說，那個木家的小姐她最喜歡做好事，你就在這給他家幫幫忙做做事，忍一忍我就回來了。」
「豈有此理！」當鋪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一抹白色的身影走了進來，這人便是常如歌。她對著當老婆的男人罵道「身為一個男人，居然要當掉自己的老婆，難道你不覺得羞恥嗎？」
男人怒道「老子做什麼要你管，這是老子的家事。」
常如歌叉腰道「你的家事？人都是自由的，憑什麼一個活生生的人被你當來當去。」
一旁哭泣的婦女說「姑娘，這事你就別管了，你就讓我丈夫把我當了吧。」
常如歌淡然道「別怕。今天你們這事我幫定了。」
男人把手指關節握的嘎吱響，怒沖沖地瞪著常如歌，常如歌也不畏懼，一雙眼珠子快要睜出來，掌柜的一看這情況，兩人少不了要吵一架，萬一雙方激動點，動起手來也是可能的。他一把老骨頭，勸不了架，於是機靈地鑽進了櫃檯，剛鎖好櫃檯門，就聽見兩個人互相大罵，他連忙去找上面的人處理。
恰好，木婉和蘇見就在萬民錢莊里考察，老掌柜找到這來看見他們立馬上來說道「小姐，蘇見，咱家那當鋪子里鬧起來了。」
木婉不耐道「怎麼鬧起來了。」
「有一家人要來咱們家當老婆和閨女。」
木婉在掌柜眼前甩甩手「真當我們家當鋪什麼都當，就說不當打發了就是。」她最噁心的就是人販子，自然不能幹買賣人口的行當。
老掌柜面色難看「倒也不是因為買賣鬧得，是有一個姑娘看不過眼，在當鋪里跟那當老婆女兒的吵起來了，我看他們吵得熱火朝天，也插不上話，這才來叫小姐派人去瞧瞧。萬一那個漢子動起手來，那姑娘在我們鋪子里傷了也不好。」
蘇見道「小姐，我帶兩個人去看看吧，你就別去了。」
木婉心裡好奇，她想知道是哪個姑娘行俠仗義「走吧。」她叫上蘇見，由著掌柜的帶著到了當鋪大門，在門口便看見常如歌在跟一高大的漢子吵架，木婉扶額「又是她。」
蘇見問「小姐，這是在顧家遇見的那個女人？」
木婉抱著手靠在身後的蘇見身上「這位常如歌常姑娘可是相當有正義感呢。」作為女主的常如歌彷彿什麼事情都不用做，每天在街上閑逛，時不時路見不平，時不時又正義感爆棚。
木婉跨進門檻，拍了兩下手，兩個看似據理力爭實則破口大罵的人看見她便停了下來。當老婆的男人欣喜道「木小姐，你來了。」
常如歌昂著頭「木小姐，你這當鋪還管買賣人口？」
木婉帶著蘇見進來，叫掌柜的去拿兩把椅子。蘇見小聲對著木婉說「小姐，我就不用坐了。」
木婉道「讓你坐你就坐，咱們木家的人不缺那一把椅子。」
常如歌嗤笑一聲「有錢了不起？」
掌柜的下去搬椅子了，木婉今天確實走路走累了，就又把身體靠在蘇見的肩膀上，蘇見站的筆直穩如泰山，這等作風更讓常如歌厭惡，看木婉就像看一個剝削愁苦人民的壞蛋。
不過蘇見倒是心中竊喜，但為了維護木婉的威嚴不敢發笑。
木婉道「常姑娘幾天不見還是這麼仇富啊。怎麼？這天底下不平事常姑娘都要管。上次管到我家粥棚，這次又管到我家當鋪，常姑娘怎麼偏要跟我過不去。按理說你這種橫插一手的，看見我這個名正言順的應該躲著才是。」
「我與顧郎兩廂情願，而你糾纏不清，誰才是橫插一手。」常姑娘此時說的自信滿滿，彷彿是木婉挖走了自己的情郎。
木婉實打實地翻了一個白眼，以常女士氣人的水平，木婉原主不黑化都不太可能。
當老婆的男人一家呆在原地，看這情況兩個女人乃是情敵，男人弱弱問「那個，我這買賣，木小姐你看……」
此時掌柜的已經搬了兩把凳子出來，放在木婉和蘇見身後，木婉剛一入座還沒說話，常如歌便對男人道「買什麼買，賣什麼賣！今天你不能賣你老婆。」
男人委屈對木婉道「小姐，我不是賣老婆，我是要當老婆，求小姐把我這妻女留下，安排些活計給她們做，等我有錢了，我一定會回來贖回的。」
常如歌「哼」了一聲「贖回去？你騙鬼的吧。」
男人的老婆摟著自己十幾歲的女兒說道「真的，他會贖我們的。」
常如歌肯定地說「他騙你們的，別傻了。」
男人的女兒也說「爹爹一定會贖我們的。」
常如歌來了脾氣，她覺得她遇見了兩個被賣了還幫著數錢的傻女人。
木婉心想，男人明明可以去賣老婆賣女兒，現在卻來當老婆女兒，當鋪還不定會不會收人，他如果真的不打算回來贖為什麼如此大費周折。而且他賣老婆就算了還能賣自己親生女兒？木婉審視男人一家，這男人穿的正正常常，但老婆女兒穿的卻比男人要好，木婉問「你打算當多少？」
男人看著有戲，眼睛發光「就二十兩，二十兩就夠了！等我有了二十兩我就能把錢賺回來，到時候還清生意欠的債，我就回來，我一定會回來的。」
常如歌急了，對木婉罵道「木小姐！你這是助紂為虐。」
二十兩。不多，要真是打算賣人口，少說也要三十兩。真有了異心，多十兩不嫌多。難道還能為了給老婆孩子一個好印象，少賺十兩不成？木婉不緊不慢道「我怎麼助紂為虐了，我收下她們母女是在幫他們。」
男人忙附和著「是，是，多謝木小姐，多謝木小姐。」
常如歌對木婉道「你要真想幫他們，便不應該收下母女二人，而是直接給這男人銀兩。」
「憑什麼。」木婉將左腿搭在右腿上「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常如歌道「反正你就不能收這母女二人！」
男人的老婆說道「姑娘，你就別添亂了。」
常如歌聽這話感覺委屈死了「我這是在幫你們，難不成你們真想當別人手裡的物件！」
木婉對常如歌笑了笑「我要做什麼，你管的了嗎？你要真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你出銀子幫他們不就行了，借花獻佛，拿我的錢來成全你善良的名聲，不好吧。」
常如歌張了張口，說不出話來。木婉所說，正是那天在粥棚她對木婉說過的話。不過木婉是千金小姐，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我沒錢……」
木婉的目光落在常如歌左手上的翠綠鐲子上，這個鐲子是上好的冰種翡翠，值十幾兩銀子。以常如歌的身份當然買不起這種首飾，所以這個鐲子應該是顧生輝送的。
常如歌也注意到了木婉看她的手腕處，忙用右手遮住左手的鐲子。
木婉提了提嘴角「常姑娘還說沒錢，這鐲子就值十幾兩銀子。你自己的錢藏著掖著，反而說我不夠大方。」木婉「嘖嘖」兩聲「原來常姑娘也不是真心要幫他們夫妻，只不過是看我不順眼，所以藉此找事。」
「誰說的，我是誠心助人為樂。」常如歌自詡正義，聽不得木婉這種話，尤其現在看見男人一家蔑視的眼神，更覺得受不了。她盯了自己的手腕一會，不舍地將那個翠綠的從左手拽了下來，伸手遞到旁邊的男人跟前，她不忍去看那個鐲子，眼睛瞪著木婉。
男人顫顫巍巍地輕輕拿下常如歌遞過來的鐲子，與老婆相視而笑，忙帶著一家子對著常如歌感恩戴德。
木婉差點笑出聲來，覺得很是解氣，說道「這位客人，我很樂意為你將這鐲子兌換成二十兩紋銀。」
常如歌氣的臉紅，但聽旁邊的男人說「姑娘放心，姑娘一番好意，陳某不敢辜負，日後賺了回來，一定買回這鐲子還給姑娘，敢問姑娘大名，家在何處。」
常如歌這才將遞鐲子的手收了回來，她手指抓著衣角，氣的咬牙切齒「不必了。」
木婉對蘇見挑眉笑笑，吩咐掌柜地去幫男人開張當票，取二十兩銀子給男人。
鐲子進了木家的當鋪，沒有當票就不會再出來，常如歌扭頭腳下生風便走出了當鋪。她有些後悔多管這些閑事，同時覺得男人一家太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