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一隻白眼狼

「不好了，小姑，奶跟人打起來了！」

蘇北搖正在房間里躲懶，蘇草叫嚷嚷的跑進來，一雙大大的眼睛在瘦小的臉上顯得格外的大，裡面儘是擔憂和害怕。

蘇北搖聞言猛地翻身：「好好的，怎麼打起來了？」

蘇草欲語又止。

「說！」蘇北搖喝道。

蘇草不敢再隱瞞，忙說道：「是石頭奶奶跑到奶奶面前笑話姑，奶奶氣不過，就跟石頭奶奶打起來了。小姑你快去看看吧。」

蘇北搖聞言哪裡還不明白的。

畢竟這幾天，家裡就因為這件事愁雲慘霧的，雖然沒人在她面前嘀咕，但她也知道，村裡的閑言閑語也不好聽，蘇家人這幾天都是躲著人走的。

一般被人笑話幾句，蘇母也就跟人吵幾句罷了，偏偏這個石頭奶奶從做姑娘的時候，就跟蘇母不對付，嫁到同一個村子之後更是各方面攀比，再有各種糟心事，就成了仇，她跑來笑話，蘇母原本只會罵人，這下得要打人，可不就打起架來了。

「趕緊的，帶路！」蘇北搖穿好鞋子吆喝蘇草。

蘇草忙帶路，蘇北搖跟著蘇草跑到打架現場，兩老太婆都滾到地上去了，頭髮被抓得亂糟糟的跟雞窩似的，臉上也抓出一道道血檁子，還在一邊咒罵一邊互相對掐，真是潑婦本潑！

「住手！」

眼見圍觀媳婦大娘們沒能將兩人拉扯開，蘇北搖大喝一聲，上前直接把上面的蘇母給拉扯起來，下面的石頭奶奶見狀手迅速的往蘇母臉上抓去，蘇北搖見狀大怒，要不是擔心一腳踩下去，把人的手腕給踩斷了，她就直接賞她一腳了。

她一把抓住石頭奶奶的手，目光凌厲的殺過去：「十三嬸你這是要幹嘛？尋釁滋事，咱們要不要去找大隊長說道說道啊！」

「誰尋釁滋事了？」石頭奶奶也知道去找大隊長不好，甩開蘇北搖之後，自己爬了起來，「你們果然不愧是母女，就會欺負人！果然人家城裡人眼神就是好，看出你這本性，才死活都不肯要你！」

蘇母又要炸：「我去你m的，我撕不爛你這臭嘴我就不叫陳桃花！」

蘇北搖攔住蘇母，回頭冷笑著對石頭奶奶說道：「好叫你知道，不是高家人不要我，是我看不上他們高家，不肯嫁了！」

「你就吹吧你！」石頭奶奶呸一口，不屑的說：「你還以為自己是天仙呢，還不嫁？你要是真不願意嫁，當初為什麼非得巴著人家呀？還不就是看人家是城裡人，有工作，吃公家糧，你才巴巴的湊上去，現在人家看清楚你這潑婦本性，不肯要你了，你還來吹這大牛？你還真以為我們都是那蠢的笨的啥都不懂的？」

可以說，石頭奶奶說的，每一句都是真的。

可，要是蘇北搖承認了，她，以及整個蘇家人，以後在整個村子里可就沒臉見人了！

蘇北搖挑眉，正要說話，忽的看到人群後面一臉焦急的高安，目光一閃，當即將高安給拉到面前來：「高安，我問你，當初咱兩處對象，是你追求的我，還是我巴巴湊上去追求的你？」

一群老少娘們頓時目光灼灼的盯著高安，高安瞬間冷汗直冒。

石頭奶奶忙說道：「小夥子，你不要怕，儘管說實話，要是這對潑婦敢打你，我護著你！」

「對啊，小夥子，你說實話，不要怕！」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傢伙們起鬨：「有我們在，沒人敢揍你的！」

蘇母急得不行，偏偏蘇北搖還站在哪裡：「高安，你說！」

高安看一眼蘇北搖，蘇北搖個子高，身材勻稱，凹凸有致，皮膚白皙，五官精緻，平時在學校里的時候，都是一副文文靜靜清清雅雅的樣子，在高安心裡就像是女神一般的存在，而如今蘇北搖修眉豎起，怒目而視，一副怒氣沖沖的樣子，哪裡還有平時清雅的樣子？

可高安卻並不覺得這個樣子的蘇北搖令他大失所望，相反，此時的蘇北搖，比起往日更多了幾分明艷，美得耀目，他心跳快得幾乎整個人都快要眩暈過去了。

高安臉上染上紅暈，望著蘇北搖的眼裡儘是愛意：「當然是我先愛上了你，然後苦苦追求的你！對不起搖搖——」

蘇北搖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轉頭對石頭奶奶冷笑一聲：「聽到沒有，是他先追求的我，可不是我死皮賴臉先湊上去的！」

「對對對，死皮賴臉的是我！」高安忙附和。

石頭奶奶訕訕的，沒話說了。

其他人就更加沒話說了。

而且，如今高安都追到村子里來了，說明小夥子對蘇北搖是真心喜歡的，這世界上就沒有爹娘能拗得過孩子的，指不定最後人家蘇北搖還真能嫁到縣城去，那現如今他們這些起鬨的人，不就是得罪人了嗎？

頓時一個個變了臉，開始誇起來：「哎呀，我早就說了，像北搖這樣又漂亮又有文化的好姑娘，就算是跟那些城裡的女孩子比都是不差的，以後肯定能嫁到城裡去，現在看來還真是沒錯！」

「小夥子，好眼光呀，北搖可是我們十里八村數一數二的好姑娘呀！」

「你看他們兩個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對呀。」

「小夥子，什麼時候把我們北搖娶回去啊？到時候可要請我們吃喜糖呀！」

……

高安看了蘇北搖一眼，又是羞澀又是高興，臉紅紅的應道：「一定一定！」

「高安，上次我說了，想要結婚，除非你肯入贅我們蘇家，你現在過來，是想好了，要入贅我們蘇家嗎？」蘇北搖忽的問道。

入贅？

眾人眼睛一亮，齊齊靜聲，眼冒八卦之光的盯著高安。

「小夥子，你真的要入贅到我們蘇家村來？」有人看笑話。

「北搖你是不是傻？」也有人勸蘇北搖：「人家小夥子都親自過來找你賠不是了，你就消消氣，別跟人家鬧彆扭了。」

「我沒有鬧彆扭，我也沒有慪氣，我是很認真的。」蘇北搖看著高安：「高安，你告訴我，你願意不？」

高安在眾人面前狼狽不堪，他伸手去抓蘇北搖：「搖搖，你別在鬧了，我們回去再說。」

「還說什麼？沒什麼好說的！」蘇北搖甩開了高安的手：「既然你不願意入贅，那我們從今往後，就徹底的斷絕了關係，以後你娶你的門當戶對，我也嫁我的門當戶對，各不相干！」

蘇北搖說完轉身要走，高安一把抓住她，黑著臉低聲吼道：「蘇北搖，你鬧夠了沒有？！」

「我鬧？高安，到如今你還覺得我是在胡鬧？」蘇北搖回頭看著高安，露出冷笑：「是，沒錯！你們高家門楣很高，你們是城裡人，你們一家三口還都是工人，你們都吃商品糧，可高安，我蘇北搖也不差，我蘇家也不差！我們八代貧農，根正苗紅！在國家和領導的帶領下，我們的日子，會一天過得比一天好！今天我蘇北搖去上了高中，學了知識文化，明天，我蘇家的孩子們也都會讀高中，甚至還會讀大學！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後高蘇兩家，誰高攀不起誰還不一定呢！可輪不到你們這般羞辱我，羞辱我的爹娘！」

「娘，我們走！」蘇北搖說完一把扯過蘇母，氣昂昂的回家去了。

絲毫也不管身後高安臉上陣青陣紅的，最後咬牙跺腳轉身走了。

誰都受不住這樣的羞辱啊！

高安是喜愛蘇北搖，卻也是個驕傲的孩子。

等進了家門口，蘇北搖猛地關上了大門，隔開了那些探究的嘲笑的目光，而後轉身悶頭跑回了房間，撲到了床上。

蘇母回過神來，跟著追進去，伸手便拉扯：「死丫頭，你給我起來！你趕緊的給我起來。高安肯定還沒有走，你趕緊起來去找他，你跟他說你剛剛說的那些都是氣話，都不作數的。你趕緊去啊你！」

「我不去！」蘇北搖滾到一邊去，露出一臉的倔強：「我話都已經說出去了，我怎麼可能還會去找他？我不要臉的啊！」

「你好好的婚事都要沒了，你還要什麼臉啊你啊？臉能吃飯嗎？」蘇母氣急。

「臉是不能吃飯，可這人要是沒了臉，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蘇北搖固執的說：「反正我不去，你也不許去，誰都不準去！」

「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呀你！」蘇母不由得悲從中來，坐地大哭。

蘇北搖嚇了一跳，忙起身去拉她，卻哪裡拉的起來啊。

蘇北搖沒辦法，只得由著她。

沒多一會兒，蘇老頭也回來了，走到房門口，想進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最後嘆息一聲，廊邊悶頭抽煙。

蘇老大等人回來，就更加是一句話都不敢說了。

等到了晚上，家裡人還一副死了爹的樣子，蘇北搖就忍不住了，啪的一聲摔了筷子。

「我說你們夠了啊，我這個當事人都沒啥呢，你們就一個個哭喪著臉，幹嘛呢？不就是丟了一門婚事嗎？至於嗎你們？」蘇北搖不高興的說。

蘇母紅腫著眼睛瞪她：「你還說，要不是你，這婚事能丟嗎？你知不知道，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以後你想要再嫁這樣好的人家，可沒有機會了！」

「你這話說得，好像全世界就他高安一個男人了？我就不信了。」蘇北搖拍桌：「我告訴你們，我不但要嫁，我還要嫁比高安好一百倍的男人，要是找不到這麼好的男人，我就不嫁了。還有啊，他高家這麼拽，不就是因為他們都有工作嗎？我好歹也是高中畢業的，我就不信我找不到一份工作！你們等著瞧好了！」

「還有啊，我今兒大話可是發出去了，家裡這幾個小鬼，改明兒全都給我上學去！」

「你倒是會大話，有錢嗎你？」蘇母叫道：「你以為上學不要錢的啊！」

「我有錢！我給！」蘇北搖大手一揮：「等我找了工作，他們的學費，我包了！」

「都給我好好讀書，誰敢偷懶讓我丟臉，我揍不死他！」蘇北搖回頭揮拳恐嚇孩子！

蘇家人頓時有人歡喜有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