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皇家巨蛋（一）
自利利小鎮的祭典過後，阿羅拉地區風平浪靜，無事發生。小溪完成了Fall的培訓。莉拉的培訓非常簡單，圍繞著在被異獸攻擊、事態緊急狀況下的自救問題展開。小溪沒有認真參與培訓，敷衍了事，因為她知道異獸不會攻擊她。她和異獸擁有相同的目標。最近莉拉沒有探測到任何究極異獸帶來的波動，因此也沒有任務被委派給小溪。
然而小溪卻無法享受難得的假期。她每天過得心驚肉跳，時常半夜從睡夢中驚醒，翻身注視沉睡的大吾，感受內心發酵著的陰暗情緒，直至天光大亮。
她執意不讓六尾催眠她。每當大吾旁敲側擊地建議她藉助寶可夢的力量入睡時，小溪總是心煩意亂。她不喜歡大吾擔心的模樣，但更厭惡那個不耐煩大吾關心的自己。
她不能睡覺，也不願意睡覺。她盡量維持著清醒，睡眠只是維持她生命的手段罷了。她心中那個人格一直呢喃低語，即便在她思考時也不放過她。她寧可大睜雙眼直到天亮。因為睜開眼睛時，她看見的要麼是大吾，要麼是房間的天花板；可一旦她合上雙眼，她便會看見一雙陌生的眼睛。那雙眼睛窺視她的一舉一動。哪怕她沉入了黑暗幽深的睡夢，那雙眼睛也如影隨形。
於是她常常在半夜披上衣服爬起來，打開網頁，通宵達旦地閱讀阿羅拉古代的傳說。傳說過去有三位神蒞臨這片土地，為阿羅拉帶來的光明。其中的一位的光彩最為奪目，於是被奉為「光輝大神」。
我們的光來自於神，我們要將光歸還於神。
又是一個失眠的夜晚。阿羅拉的太陽在每天清晨六點準時升起。她收到了莉拉發來的簡訊，簡訊上說皇家巨蛋附近空間場不穩定，並檢測出了少許異獸的能量。
小溪躡手躡腳地從床上下來，光著腳來到客廳，把窗帘拉開一條縫隙。一群泡沫栗鼠在度假村樓前的海灘上撿拾垃圾；一晚上功夫，固執的拳海參們又返回了海灘。
海平面被朝霞塗抹成紅色，橙紅色的太陽緩慢從海底升起來。一群黑暗鴉掠過半山腰的叢林，遠處黑色的房頂漸漸鍍了層金。寶可夢和自然風景平復了小溪的內心，她嘆息，按摩太陽穴，覺得最近壓力太大了。她慶幸自己不是帥哥那樣的間諜或特工，否則以她的心理素質，潛伏將成為無止盡的煎熬。
她的手機再次震動，希特隆發來一封郵件。此前小溪拜託希特隆製作究極異獸語言翻譯軟體。希特隆效率相當高，兩個星期便完成了任務，發來了更新包。
然而現在的小溪已經不需要翻譯了，她能聽懂究極異獸的語言。
她心底的那隻惡魔似乎已經和她的心智融為一體，只有在她狀態良好和極端清醒的情況下，她才能意識到那隻惡魔是多麼邪惡。更多的時候，她只是跟隨它的旨意做事，信任它，認可這件事會帶來的後果，甚至從中尋得快感。
我是多麼的邪惡啊。小溪有些開心地感慨，欣賞著自己被朝霞染紅的手臂，覺得自己是從業火熊熊燃燒著的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魔，青面獠牙，又強又厲害的那種。
「小溪，早上好。」大吾的聲音從她身後想起。她打了個激靈，猛地扭頭，對上一雙含笑的藍色眼睛。
大吾神情慵懶地走向小溪，背心勾勒出他上身肌肉緊實的線條。他把小溪圈進懷裡，將窗帘完全拉開：「這麼早就醒了嗎？」他的聲音朦朧，帶著沙啞的性感，銀藍色的頭髮倒向一邊。
大吾一小時前就醒了，但躺著沒動，想看看小溪每天早起究竟在做些什麼。
「我睡不著。」小溪非常誠實。因為長時間熬夜，她說話的聲音沙啞。她依舊貪念大吾的懷抱和氣味，於是將臉埋入他的肩膀。
大吾擔心地捧起小溪的臉，看著她眼底憔悴的青黑色，心疼地吻住她的眼睛。
「別為我擔心。」小溪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我的狀態有這麼糟糕嗎？我用了你前幾天送我的拳海參護膚套裝，現在的我一定水靈靈的。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大吾笑出聲：「不客氣。我的姑娘一直水靈靈的。」
他的笑聲是小溪這段時間來聽見的最悅耳的旋律。她思緒中的黑暗被這笑聲貫穿，她的心變得輕快了不少。正因為有大吾在身邊，她才沒有踏過那條黑與白的分界線，徹底墜入深淵。
「今天有什麼安排？」她問。
「什麼也不做，就去海灘散心好嗎？」大吾提議。
「不。」小溪果斷拒絕，漫無目的的散步只是浪費時間，她的時間很緊，她必須做些有意義的事。既然國際警察署捕捉到了究極異獸能量場的異動，這意味著究極之洞即將被開啟。
「我們去皇家巨蛋。」小溪斬釘截鐵道。不等大吾回答，她回到客廳中央的筆記本電腦前，打開網頁準備購票。
「皇家巨蛋？你想看皇家蒙面人的對戰嗎？」大吾愣了愣，顯然不明白對對戰不感興趣的小溪為什麼會選擇那裡。看著手指飛速敲擊鍵盤的小溪，他平定思緒，「我沒有異議。只是那裡很嘈雜，你昨晚失眠，我擔心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沒有問題。我從來都沒有這樣健康過，我的身體充盈著力量……人類無法想象的力量。」小溪敲下回車鍵，從印表機里取出兩張票。
「是為了完成莉拉的委託。皇家巨蛋的能量場不太對勁。」她解釋，「我知道你不想讓我加入Fall計劃，但是我也只是想給世界和平盡一份力罷了。」
小溪走向大吾，臉上掛著笑，將其中一張票塞到大吾手裡。
「我想將阿羅拉最具特色的皇家對戰展示給你。我的家鄉雖然沒有聯盟，但是在寶可夢對戰方面獨具魅力。」她放柔聲音，「而且，你對究極異獸也很感興趣，不是嗎？你難道不想拯救世界嗎？」
她雖然用了疑問句，但語調之間卻飽含不容置喙的意味。大吾恍惚覺得他在和露莎米奈談判。他毫不懷疑，一旦他拒絕，小溪會不顧他的反對獨自一人前往。
「好。我確實一直好奇皇家對戰，也不放心你獨自前往。畢竟究極異獸是很危險的存在。」大吾笑笑，順著小溪的意思，不再堅持。他拉上窗帘，讓小溪回床上休息，打電話讓酒店送來早飯。
票面上，比賽開始的時間是上午九點。待寶可夢們吃完早飯，他把搭檔們一一收回球里：「今天也拜託了。我預感今天會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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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巨蛋就在阿卡拉島上，在維拉火山公園以南，毗鄰承包了全地區哞哞鮮奶供應的歐哈納牧場，與大吾和小溪下榻的豪諾豪諾度假地隔著幾個山頭。
兩人抵達皇家大道時時間還早，比賽尚未開始，觀眾還不能入場，都擠在皇家巨蛋門外。皇家大道上有一家寶可夢中心和寶可夢發燒友俱樂部，另外還有自選超市和一家馬拉薩達連鎖店，小溪和大吾在寶可夢中心的咖啡區找了張桌子坐下，點了兩杯阿羅拉特產的布魯皇咖啡。她透過落地窗注意體育場前的一舉一動，任何的風吹草動都會驚動她。
會是什麼樣的究極異獸呢？小溪回憶遊戲中的那幾隻，希望能見到一隻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她不太理解為什麼這些異獸要獨自穿越時空的蟲洞，入侵她的世界。組成大軍前來不是更有勝算嗎？或許是因為開啟蟲洞並非容易之舉。如果能得到莉莉艾的小星雲幫助……
小溪心念電轉，完全沒覺察到大吾和變成了「穿著熊」的夢幻正在打量她。
「小猴兒最近有點奇怪。她一定有事兒瞞著我。」夢幻用口型對大吾說，表情憤憤不平，輔之以連比劃帶示範的肢體語言，「你瞧瞧她盯著皇家巨蛋的入神模樣，難不成是出軌了皇家蒙面人？」
穿著熊大幅度揮手是威嚇和警戒的信號，店員急忙趕來詢問是否出了什麼事，大吾向她道歉，朝「穿著熊」小幅度點頭又搖頭，示意它有話回去再說。布魯皇和熔岩蝸牛似乎認為「穿著熊」的推理有道理，抬起頭面帶驚悚地看著小溪。
「大吾，你瞧——是莉莉艾和芭內特博士。」小溪對發生的一切無知無覺，在皇家巨蛋前種滿了粉色花朵的花壇旁，她看見了莉莉艾的白色帽檐。芭內特博士就跟在莉莉艾身旁。小星雲在莉莉艾的挎包里，兩條胳膊隨著莉莉艾的行走左右擺動。
「芭內特博士是皇家蒙面人的忠實粉絲，會來觀賽很正常。你不也常常看我的比賽嗎？」皇家巨蛋的門緩緩開啟，檢票人員到位。大吾叫來服務生，買單后和小溪來到體育場前排隊。
「因為我也是你的粉絲。」皇家大道前的花園被蜂擁而至的觀眾擠滿，小溪只得貼在大吾身上。
她踮腳環顧四周，芭內特博士和莉莉艾在她和大吾左前方的隊伍里。她們兩人手裡握著自製的應援扇，扇子上是手繪的皇家蒙面人大頭照。莉莉艾和芭內特有說有笑，宛如一對母女。
她把視線鎖定在莉莉艾的挎包上。小星雲能輕鬆打開究極之洞，對想去究極空間尋找丈夫的露莎米奈十分重要。她不認為露莎米奈會放任莉莉艾離家出走。事情的發展如果和遊戲一致，那麼露莎米奈會委託古茲馬，將莉莉艾綁回以太樂園。
等待入場的觀眾手裡握著票，興奮地交流皇家蒙面人的戰績。所有人都快樂地嚷嚷著，空氣里滲透著爆米花和汽水的味道。巨蛋門前有一條寬敞明亮的大道，路旁拴著怪力和鐵掌力士的大型充氣氣球。幾隻怪力在門口檢票。一隻怪力有四條胳膊，檢起票來十分高效。
「穿著熊」今天也格外興奮，它的腋下夾著一張皇家蒙面人海報，也不玩手機了，一心一意地排隊。小溪外表和善溫婉，一看就是位樂於助人的好姑娘，因此總是被遊客們請求幫忙拍照。
「在想莉莉艾的事嗎？」在小溪拍照的間隙，大吾問，也注視莉莉艾和芭內特的方向，「如果你是露莎米奈，面對這位帶著科斯莫古離家出走的女兒，你會怎麼做？」
問完他收回目光，不著痕迹地閱讀小溪的神情。
「即便她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想方設法把她抓回來。」小溪微微昂著頭，嘴角冷漠地勾開。一對情侶正要上前請小溪幫忙拍合照，見狀猶豫了。
小溪繼續說出自己的看法：「我不贊成露莎米奈的做法。但是她有一句話說得很對：小孩就是要聽家長的話，這才是得到幸福的捷徑。」
大吾不贊成：「孩子不是家長的附屬物，他們是獨立的生命，能做出選擇——」
「這不是世界應有的秩序。」小溪皺眉，拔高了音調，沒有意識到此時的她表現得多麼狂熱和固執，「孩子是父母創造的，被父母養大，因此必須心懷感恩服從父母。這就好比，神為了人類能更好地生存，為我們提供了光，因此人必須服從神。神是全能的主人，永恆的王者，來自混沌的導師；而人類不過是螻蟻。不服從者無法獲得庇佑，甚至可能招致毀滅。」
大吾從未見過小溪如此咄咄逼人的樣子，她的表情強勢又偏執，狂妄自負，漂亮琥珀色眼睛上沾染了一層陰翳。那股寄宿在她體內的未知力量將他的小溪變成了連他都陌生的模樣。見兩人的辯論有發展為爭吵的趨勢，他主動妥協，叫停這場爭論。
「抱歉，我不想和你爭吵。我的觀點和你不同，我堅持我的觀點，你也可以堅持你的。夫妻雙方不必須在思想上保持一致。即便我們觀點相左，我對你的愛也永遠不會改變。」大吾摟著小溪的頭，揉揉她的頭髮。
「我知道，我也愛你。」小溪舉頭看大吾，笑容溫婉明亮，與方才偏執的她判若兩人，「但正因為我愛你，所以我要為我們的未來尋得一條通向光明的道路，我希望你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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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巨蛋能容納一千人同時觀賽，賽場是一個正方形的擂台，如同拳擊場。皇家隊戰每一輪都有四位訓練家參加，四人各自為營，進行混戰。因為不知道誰會攻擊自己的寶可夢，因此場上另外三位訓練家都是潛在的對手。今天有皇家蒙面人的比賽，因此賽場內貼滿了皇家蒙面人的海報。
「被皇家蒙面人的帥氣海報淹沒了，我真是太幸福了！」
小溪和大吾入座后，從二人正後方傳來女人的感慨。這句感慨本身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因為在場大部分觀眾都痴迷於皇家蒙面人的威武霸氣。但是這個聲音的主人不是別人，是芭內特博士。
「可惜庫庫伊博士今天沒空，不能和我們一起來。」莉莉艾說，「不過芭內特博士您也很厲害，您在利利小鎮的祭典上打贏了皇家蒙面人，晉級了半決賽。最近新聞里都是關於您的報道。」
「那是皇家蒙面人讓著我。」芭內特哈哈笑，「利利小鎮的祭典為新人訓練家提供舞台。他是職業訓練家，隱藏了真正的實力。」
小溪轉過身子，含笑朝她們打了個招呼，友好地舞動胳膊：「芭內特博士和莉莉艾，好巧你們也在。阿羅拉！」
芭內特沒想到大吾和小溪也在這兒，與二人熱情擁抱。莉莉艾紅著臉對兩人揮揮手臂，她脫下了露莎米奈為她挑選的那條白色裙子，換上了一條網球款式的迷你裙。雖然也很可愛，但小溪認為之前那條裙子更具美感。現在的她徹底讀懂了那套裝扮背後的潛台詞。
芭內特是一位對工作負責的博士，和小溪寒暄了一陣子，便和大吾聊起了關於幫助阿瑪茉和達爾斯的事。小溪聽著芭內特說起那些對付光輝大神的方法，「奈克洛茲瑪」這五個字讓她戰慄，那種被某種生物窺視的感覺再度襲來。小溪急忙扭頭，和莉莉艾聊起了天，問她最近過得如何。
「我很好，謝謝關心。」莉莉艾雙頰的粉色還未平復，可愛得像一隻皮皮。
她記得莉莉艾有一個皮皮玩偶，遊戲中的莉莉艾也喜歡皮皮。等回到豐緣，也許可以把皮可西老大還有皮皮們介紹給莉莉艾認識。也不知道它們的太空計劃進行到哪一步了。蜜月前夕小溪去綠蔭鎮拜訪它們時，它們正在別墅附近荒廢的農田裡架設一艘太空飛船。
「芭內特和庫庫伊博士對我很好。我最喜歡的寶可夢是妖精系，前些天他們還帶我去美樂美樂花園，在那兒我收服了一隻萌虻。」莉莉艾說。
「恭喜你。萌虻能感知生物和自然界的氣場，我一直很羨慕它們。」莉莉艾興奮的模樣讓小溪想到了兒時渴望陪伴的自己。她心情輕鬆了不少，發自內心地為莉莉艾高興，「真好，你也是有搭檔的人了。」
她心中揚起的喜悅使她暫時脫離了黑暗的控制，小溪頓時意識到自己剛才排隊檢票時，對待大吾的態度相當糟糕。她心中咯噔一下，側臉去看大吾。大吾表情淡然，似乎沒往心裡去，正在專心致志地聽芭內特博士分析。
突然，大吾挪動目光，朝小溪不動聲色地勾勾唇角。小溪偷看大吾被發現，臉驀地泛起紅暈，立馬挪回視線，端詳正對面皇家蒙面人的海報，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
正對面的觀眾區湧入一群身穿黑色骷髏制服的年輕人。在那群年輕人的簇擁下，一位滿頭白髮，氣焰囂張跋扈的男子走進觀眾區，佔據了最佳席位。
是古茲馬，小溪納悶他為什麼會來看比賽，在她的印象中，古茲馬蔑視一切，當然也看不起皇家蒙面人。古茲馬身旁有一位妝容誇張的女人，女人發量可憐，頭髮被染成了粉色和黃色，肚子上紋著骷髏隊隊徽。這個女人一定是布爾美麗了，她是骷髏隊的幹部，大姐頭般的存在。
大吾也注意到了對面觀眾席的異動，在抬眼打量對面的同時，繼續和芭內特博士商討究極大都會的情況。芭內特和博士和莉莉艾對骷髏隊的到來沒有覺察，仍沉浸在皇家蒙面人即將登場的喜悅中。骷髏隊非常安靜，並沒有吵鬧搗亂，在座位上坐成一行。小溪移回目光，懶得去管骷髏隊到場的動機。古茲馬不過是一個連諸島巡禮都沒有完成的可憐孩子，他又能有什麼手眼通天的本領呢？
莉莉艾從挎包里抱出小星雲；後者來到她的膝蓋上，好奇地環視賽場，張大嘴注視來來往往的人群，頭頂的星雲不斷變換色彩。小溪掏出一根寶可尾草，心不在焉地逗小星雲，思緒完全被大吾佔據了。
她打定主意，在解決完今天的事件后，她必須向大吾道歉。她打算待會兒偷偷去麗姿的精品石頭店裡買一顆珍稀的石頭，給他一個驚喜。大吾喜歡什麼樣的石頭呢？為了保險起見，她決定在一切結束后找機會問問他的寶可夢們。
她不想在待在這兒了。小溪雖然對對戰興趣不大，但是她喜愛這樣的對戰形式；放在幾周前她一定會興緻勃勃地陪大吾觀賽，熱心為他講解。可是現如今，所謂的觀賽不過是一個借口。她直覺自己不應該這麼做，但是卻無法違抗內心深處的命令。
「女士們先生們！」舞台聚光燈倏然點亮，紅綠藍黃色的四束光線從舞台的四角匯聚到正中。小溪本就睡眠不足，被這色彩嘈雜的燈光弄得頭暈。
火箭隊三人組打扮成了主持人的模樣登場，武藏和小次郎身著幹練的西裝，喵喵帶了個爆炸頭假髮套，手裡握著話筒。今天是周日，是購物中心的休息日。三人組一定是為了賺取外快才來做主持人的，小溪為他們的勤奮感慨。
觀眾席安靜下來，芭內特博士沒有了談工作的心情，精神一振，連忙摸出應援扇。大吾回到小溪身邊，握過她的手，與她一同觀賽：「今天的主持人不錯，看著很專業，有激情。」
小溪：「......」
大吾依舊沒有看穿火箭隊的偽裝，小溪油然升起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大徹大悟之感。我也有比大吾更厲害的時候啊，她心想。這個想法讓她驟然變得自信。她深知她今後的任務極為困難，她曾無數次因為懼怕而抗拒神的召喚。
「大家久等了！下面有請皇家面人登場喵！」喵喵打了個響指，聚光燈瞬間熄滅。
皇家蒙面人帶著搭檔熾焰咆嘯虎從北面的入口登場，一束白光定格他和搭檔身上。皇家蒙面人和熾焰咆嘯虎背靠背，雙手抄在胸前；他和咆嘯虎的胸肌在燈光照射下格外鮮艷。場下觀眾開始尖叫，小溪背後的芭內特博士壓抑著尖叫，不斷揮舞扇子，小溪的頭髮被風颳得亂舞。
她免疫了皇家蒙面人的肌肉攻擊，心想庫庫伊博士雖好，但她還是更愛大吾的胸肌。小溪有點納悶，想不通芭內特博士為什麼無法從皇家蒙面人的胸肌和身材認出他就是庫庫伊。
皇家蒙面人和熾焰咆嘯虎在舞台欄杆上蜻蜓點水般跳躍，燈光和攝像頭一路追隨著他們。他像摔角鷹人那樣華麗地張開雙臂，用飛身重壓的架勢落在舞台中央。熾焰咆嘯虎模仿著他的動作，在舞台上與他背靠背，雙臂微微向前完全，比出皇家蒙面人的招牌動作：
「Enjoy！」皇家蒙面人喊道。
場下開始歡呼，小溪的寶可夢們也沉浸在這角斗場的氛圍中，興奮地不斷叫喊。小溪鼓了鼓掌，她的頭髮被芭內特博士扇得更高了。
皇家蒙面人讓大家保持安靜。他簡單介紹了下規則，然後請另外的選手登台。
從後台走出來了一男一女另外兩名選手，小溪一個都不認識，猜想他們是職業皇家對戰訓練家。其中那位姑娘選手的搭檔是西獅海壬，另一位男選手使用狙射樹梟。
「今天第四位參賽選手因為臨時有事，無法抵達，我們三缺一。」皇家蒙面人激情洋溢地說，「但是這並不代表比賽無法如期舉行。恰恰相反！比賽不僅會按時舉行，在場的某位觀眾還能得到一個機會！一個作為第四位選手，與我同場競技的機會！有誰自願參加？」
全場寂靜，隨後炸開了鍋。觀眾們既想抓住這個機會和皇家蒙面人近距離接觸，但是卻又都不怎麼自信，一時間無人自告奮勇。
「你想去嗎？」小溪問大吾。她覺察到了大吾躍躍欲試的心情，他的藍眼睛里戰意涌動。
「不。今天我只想當觀眾。」大吾把小溪的手攥得更緊。這讓小溪生出一種感覺：大吾是為了不離開她，才不願意去台前參賽。
「也對，又強又厲害的冠軍只怕不是去參賽的，而是去踢館的。我們要給庫庫伊博士留一點面子。」小溪回答，環視觀眾席，尋找那位主動請纓的觀眾。
「芭內特博士，您不去參加嗎？這是個好機會！」莉莉艾鼓勵道。
「可是……」芭內特聲音猶豫，「我今天出門只帶了小卡比獸。面對三隻來勢洶洶的寶可夢，這怎麼贏得過。」
在眾人糾結猶豫的時候，自小溪頭頂響起一聲響亮又急促的呼叫。觀眾們頓時安靜，集體轉向小溪。
「穿著熊」站在座位上，用高亢的音調振臂疾呼：「穿！！！」
小溪：「......」
喵喵搶過麥克風開始解說：「多麼強壯的一隻穿著熊啊！瞧瞧這油光水滑的毛髮！你是在毛遂自薦嗎喵？」
「穿啊！」「穿著熊」給出肯定的答覆。所有人還來不及反應，它便用電光一閃的速度飛躍至舞台上，朝皇家蒙面人友好地張開臂膀。
「那麼就決定是你了！多麼勇敢的寶可夢，我真想看看它的訓練家是誰……」皇家蒙面人和「穿著熊」擁抱，視線越過「穿著熊」的肩膀看見了它的訓練家小溪，小溪正尬笑著朝他揮手。
小溪是知道他馬甲的人之一，皇家蒙面人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
「穿著熊」已經用這個工夫和場上三隻寶可夢都打了個照面，連裁判都被它問候了一番。到了這個時候，小溪只得硬著頭皮上場。
況且，參加決鬥也並非沒有益處。去場上能暫時和大吾分開，一旦那隻究極異獸現身，她便能以更快的速度接應它。轉瞬之間，她已經在大腦中列出了行動綱要，卻完全沒有意識到，她本不需要也不應該去接應任何生物，將這個世界帶入黑暗。
意識中的低語再次控制了她。小溪回應了這個低語，因為這是她內心所能聽見的唯一一個聲音。
她不露聲色地看了看大吾，誰料大吾正光明正大地回望她：「去吧，不論是否能贏，享受對戰總是好的。我會一直看著你，給你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