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決意

墓地一別，尤利烏斯返回王都，暗地調查扎拉的事故真相。布菈克則帶著左拉來到了哈吉村，住在了教會裡。

這個時候還要再呆在那個充滿了扎拉的氣息和回憶的家，對左拉來說太殘忍了。

左拉醒來后望著教會的天花板，問一旁的布菈克：他是不是在做夢。

布菈克殘酷地搖頭，告訴他：這不是夢，是現實。

那天，左拉哭得聲嘶力竭。在那之後，不管布菈克說什麼，他都不再開口說話了。

直到有一天，尤利烏斯來到教會，告訴了布菈克他的調查結果——下黑手的不是扎拉的朋友，不過他們不是不知情的。

尤利烏斯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都很頹喪。待他說明來意，他們每一個都像得到了解脫一樣，哭了起來。

他們是王都的小貴族，有時也會被大貴族家的子弟欺負。那個時候，扎拉幫助過他們。開始他們相當不以為意，甚至覺得被下民搭救是一種恥辱。m.

可是扎拉真的是個好人。在之後的相處中，他們逐漸認清了這個事實，並嘗試著去接受扎拉這個平民。

——雖然他是個下民，但是他通過了選拔不是嗎？他也是一名魔法騎士啊。所以，沒什麼丟人的。

隨著他們和扎拉的關係逐漸親密，有很多別的貴族開始攻擊他們。他們不覺得有什麼，惡言惡語而已，又不會少塊肉。

但是，誰也沒想到事態會發展到那種地步。

扎拉的活躍，和貴族子弟的親密，似乎讓團內的某些大貴族相當厭惡。那天，上戰場之前，他們和扎拉約定好一會兒並肩作戰，但是誰知道，臨上戰場前他們卻被頂替了下來。

他們本來以為只是有人想要搶奪他們的功績，只覺得沒有履行和扎拉的約定很抱歉，打算等他回來請他去吃飯，卻沒想到，等回來的居然是扎拉的屍體。

他們檢查過屍體，知道扎拉是被自己這邊的人殺死的，因為這群人根本連掩飾都懶得掩飾。他們出離憤怒，去向團長舉報，卻連辦公室的門把手都沒摸到就被各自的家族拖回家關了起來。

他們知道扎拉有個兒子，但是別說聯繫他了，他們連自己的房門都出不去！直到尤利烏斯找到他們，他們才有機會把這件事給說出來。

布菈克多少覺得舒服些了。最起碼，扎拉沒有看錯人，他不是被自己認同的人所背叛的。

尤利烏斯走後，布菈克把這件事告訴了左拉。時隔多日，左拉終於開口，說了一聲「謝謝」。

緊接著第二天，左拉就失蹤了。準確的說，是自己跑了。

他留了一張字條給布菈克，說他要離開這裡，去外面的世界歷練一番。他想知道，自己能不能憑藉自己的能力生存下來。他不認同父親扎拉沒有一點防備心的做法，他要摸索出屬於他自己的生存之道。

布菈克完全能夠理解，但是不放心是肯定的，好幾次都想順著魔力找過去，都被尤利烏斯攔住了。

「左拉現在需要的是發泄。而且讓他出去多見見世面也是好的，畢竟陷阱魔法要想用得好，豐富的人生經驗也不能少不是嗎？」

不得不說，尤利烏斯說服了她。她嘆了一口氣：「尤利烏斯，你說我會不會是『慈母多敗兒』？」

尤利烏斯笑著安慰她：「是因為他是扎拉的兒子吧。」

那是他們沒有護住的友人，所以生怕他的孩子受到一點傷害，因為那會讓他們更加愧疚，沒臉再見扎拉。

尤利烏斯站在布菈克的面前，她坐在椅子上，抱住他的腰蹭了蹭臉。

「改天我們一起去看看扎拉吧，左拉的事總得跟他說一聲。」

「嗯……不如就現在吧，正好我也有件事要告訴他。」

布菈克直接開了『任意門』來到扎拉的墓碑前，奉上了一束新鮮的花——是她自己包的，就跟那個世界的花店出品的一樣精美。

她把那天想喝的酒也帶來了，和尤利烏斯一人一杯，扎拉的那杯放在他墓前。

他自己的死亡真相，左拉的事，還有她和尤利烏斯覺得很對不起他的事，布菈克借著酒勁兒一股腦的全倒了出來，好一會兒才停。

「對了尤利烏斯，你不是有事要說嗎？」布菈克問道。

尤利烏斯點點頭，對著墓碑笑道：「扎拉，我和布菈克在一起了。」

布菈克：「？」

尤利烏斯：「雖然暫時還沒能讓她冠上我的姓氏。」

布菈克：「！！！」

扎拉這傢伙，原來跟尤利烏斯也說過同樣的話！她就說呢，那天她突然提起什麼關係的事，也不見尤利烏斯有半點意外……根本就是早有準備！

布菈克悶悶的幹了一杯酒說：「你要說的就是這個？」

「其中之一吧。」

尤利烏斯正了正色，端著酒杯站了起來。

「你走之後，我想了很多。」

「想要挽救這個國家，打碎這個國家的扭曲，只有讓國民聽見不同的聲音才行。」

「要讓我們的信念傳遞出去，就需要強大的力量，需要至高的地位，需要世人的信任。所以……」

「所以扎拉，我要成為魔法帝。」

是你樹起了魔法騎士的標杆，是你驅散了他內心的迷茫，促使他找到了前進的目標、他應該做的事。

扎拉，這一杯，敬你。

紅酒被尤利烏斯傾倒在了墓前。

後來，布菈克和尤利烏斯把墓碑附近收拾乾淨，回去了教堂。晚上，布菈克把玩著尤利烏斯的手，發現他掌心的月牙傷已經快要看不見了。

布菈克的手心也有一樣的傷痕。那是剛得知扎拉真正死因的時候，他們自己忍不住掐出來的。當時血流如注，他們卻默契的沒有用魔法去治療——他們需要疼痛時刻警醒自己。

然而現在，傷口早就癒合了。因為他們體質的強大，這種小傷，再過一陣子甚至連傷疤都不會留下。

布菈克發愣的時候，尤利烏斯突然握住她的手，抱住了她。布菈克的背緊貼著他的胸膛，兩顆心靠得極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布菈克，鑽石王國那邊可能要行動了。」

「要打仗了？」

「大概是一些時不時的試探騷擾，大的戰役幾年內還不至於爆發。」

「你想說『不能時常陪在我身邊了』是嗎？」

「啊哈哈，果然被你看穿了。」

「沒關係。」布菈克在尤利烏斯的懷裡轉過身，吻上他的下顎，「一輩子的時間很長，不差這點。」

「在你成為魔法帝之前，我會忍耐的。」

「布菈克……」

「……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

「誒？」

布菈克突然板著一張臉，伸手揪住了尤利烏斯的耳朵。

尤利烏斯：「疼疼疼——」

「你當我是什麼弱女子嗎？」

「我不是說了，要跟你一起挽救這個國家嗎？」

「戰場什麼的，還不是我說上就上，誰能阻止我？」

「什麼『不能陪在我身邊』，我不能去找你嗎？」

「你以為我的『任意門』是怎麼創造出來？」

「想甩掉我？不、可、能。」

尤利烏斯雖然被揪著耳朵訓話，但是笑得很開心。他吻上心愛的女孩，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他內心的歡喜。

「不過布菈克，那句話是真的吧？」

「那句話？」

「『一輩子』的那句。」

「……什麼東西，沒說過，不知道，睡了。」

「誒——？！怎麼這樣……」

布菈克最受不了這男人委屈的樣子，睜眼親了他一下又趕緊閉上。

「是真的，好了快睡。」

尤利烏斯看著她安靜的睡顏，眼裡的喜悅幾乎要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