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亞斯塔和尤諾

迎面吹來的刺骨寒風讓布菈克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不愧是常年積雪的北方國家，才十月份就已經這麼冷了。

前方一片白雪皚皚，遠處星星點點的火光像是流動的光帶，看那方向竟然沖著這裡來了。

雪地上會留下足跡，布菈克直接飛到半空中避開。剛在空中停穩，底下的人就趕到了。

「隊長！再往前就是強魔之森了，該怎麼辦？」

領頭的隊長緊握著火把，冰涼的從額角滑落：「沒辦法了。就在這裡……跟他們決一死戰吧！」

「可是隊長，他們、他們已經不算是人了吧……？」

那些都是惡魔……！！怎麼想，他們都敵不過……

隊長舉著火把的手不可抑制地顫抖著，下唇都被咬出了血，雙目被胸中充斥的悲憤與恨意燒得通紅。

「隊、隊長……！他們來了！」

尖銳的狂笑被寒風送到耳旁，聽著尤為刺耳。

隊長忽然停止了顫抖，舉著火把的手穩住，然後拔出了腰間的武器。

「可恨的佐格拉提斯三兄弟，他們殺害了路易斯大人和夏爾大人。」

——他們的國王，王后。

「害死了我們無數的戰友兄弟，朋友和家人。」

——還有黑桃王國無辜的平民百姓。

「他們打算以『恐懼』和『暴力』支配這個國家。如果左右都是死，那我們到死都不能讓他們如願！」

拉格·澤維爾拔劍，劍指蒼穹。

「我，防衛隊第三師團第一小隊隊長——拉格·澤維爾發誓！」

「只要我還剩一口氣……只要我還有一滴血！」

「誓死捍衛這最後一道防線——！！！」

拉格額角青筋暴露，高聲吼出的悲壯誓言點燃了戰士們體內的熱血。

「為了黑桃的未來——！」

「誓死捍衛——！！」

「誓死捍衛——！！！」

追兵已經到了面前，拉格揮劍，直指敵軍——

「殺——！」

然而他們剛往前沖了兩步，追兵的隊伍里忽然颳起了一陣暴雪龍捲風！

「什麼情況？！」

龍捲風帶起的雪花像是一片片刀刃，碰上便是一道血口子。

防衛隊的人急忙停下腳步，根本睜不開眼，風聲太大，他們只隱約聽見對面一陣兵荒馬亂，隨後漸漸就沒了動靜。

等到風暴停歇，再睜眼，看見的就是碎了滿地的人體冰雕——是那些追兵，都死絕了！

強到離譜、讓他們措手不及的惡魔之力，竟然就在閉眼睜眼間就被消滅了？！

拉格和部下們只覺得一陣恍惚，像是做夢一樣。

暗中出手的布菈克變換了個模樣跳下來，嚇得他們條件反射地沖她拔劍。

布菈克不說廢話，直奔主題：「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了，你們黑桃發生了什麼？看樣子應該不是簡單的叛亂。」

拉格反應過來是她出手救了他們：「您是……？」

「我是隔壁三葉草的。」布菈克隨意道，「無聊來森林裡走走，發現你們這兒動靜很大啊。到底什麼情況？」

額角的血混著淚流淌，拉格沉痛道：「管理黑桃王國的格林貝利奧爾家族……被殺了，包括我們的國王和王后……！」

「那些傢伙，領導叛亂軍的是佐格拉提斯三兄弟，他們借用了禁忌的惡魔之力，我們……」

在惡魔之力面前，他們就彷彿是一群螻蟻，完全沒有抵抗的力量。

『惡魔』對於布菈克來說僅僅是書中提到過的一個抽象的名詞，沒想到這麼快就化為了現實。

竟然如此輕易便覆滅了一個國家的軍事力量，而且這麼危險的國家距離哈吉村竟然就只隔了一個……微妙的強魔之森。

布菈克的心情不可謂不沉重。

……

直到天明，布菈克才回到教會。

歐爾吉剛剛出門，見她回來趕緊招手：「布菈克你回來得正好，諾瓦克羅諾大人正等你呢！」

尤利烏斯來了？

布菈克剛推開房門就聽見一陣撕心裂肺的嚎哭，如雷貫耳。

再定睛一看，戰場上面對敵軍的襲擊運籌帷幄、指揮若定的最強魔導士——尤利烏斯·諾瓦克羅諾大人，竟然被個孩子嚇得慌亂無措，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擺了。

布菈克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尤利烏斯扭頭，彷彿看見了救世主。

布菈克過去抱起苦惱的那個孩子，瞄了一眼綉在小衣服上的名字，輕輕地搖了搖，哄著他：「尤諾，小尤諾，不哭不哭。」

一邊哄，一邊檢查了一下尿布，排除了小pp不舒服的因素。布菈克猜測，孩子大概是餓了。

哈吉村沒有人養奶牛，這個時候又沒有奶粉，歐爾吉通常是去村子里找尋還有奶水的婦人，請她們舍一些奶水幫忙餵養孩子。

這會兒歐爾吉已經去找人了，急不來。布菈克就用魔法變出好多小星星和小動物，變著法兒的轉移孩子的注意力，小尤諾很快就不哭鬧了，努力伸著小手想要去抓。

尤利烏斯看著她這一套行雲流水般順暢的操作，十分驚嘆：「好厲害，竟然這麼快就不哭了。」

布菈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要是被崇拜你的那些團員們看到你剛剛那副樣子，估計你成為魔法帝的夢想就要告吹了。」m.

尤利烏斯無奈：「有什麼辦法，我這還是第一次對付這麼小的寶寶。」

嫩嫩、軟軟的，感覺都沒有骨頭！好像輕輕一碰都能碎掉般，脆弱的小生命。

「不過，嗯……」

「不過什麼？」

「不過這也算是一種提前預習吧？」

尤利烏斯突襲了一下布菈克：「為了我們的孩子。」

布菈克回吻，不過還附贈了一聲冷笑：「想得美。」

告白的時候就是這樣，一句戀人就把她勾到手了。如今還想一句『生孩子』就讓她冠上他的姓氏？

沒那麼容易。

布菈克扯著尤利烏斯的衣領拽著他低頭，笑道：「想求婚就給我正經地來，別想一句話就把我打發了。」

尤利烏斯順勢蹭了蹭她的鼻尖：「好。」

一旁的兩個小寶寶好奇地眨巴著眼睛，咿呀咿呀地想要引起他們的注意。

布菈克看了眼另外一個孩子，衣服上也綉了一個名字：亞斯塔。

亞斯塔和尤諾。

布菈克用時光相冊魔法為他們拍了一張合照。

——歡迎你們，幸運兒。

歐爾吉請來了幫忙哺乳的婦人，布菈克見這裡暫時不需要她，便和尤利烏斯出了房間，來到外面的大樹下，把她從黑桃王國得到的情報還有尤諾的身份都告訴了他。

「……涉及他國內政，我不好直接插手，只是幫了那些倖存的士兵一把，能不能活下去就得看他們自己的了。」

尤利烏斯看著黑桃王國的方向：「沒想到黑桃竟然被惡魔給控制了……」

他搖搖頭：「幸好紅心王國一直和我們交好，萬一有什麼情況，以兩國之力應該還能撐一陣子，當務之急還是要應對鑽石王國的侵略。」

一邊是黑桃王國，一邊是鑽石王國，都不能掉以輕心。

突然，尤利烏斯身上的騎士團通訊器響起。

「什麼事？」

「尤利烏斯大人，緊急情況！在東邊境線附近發現大量鑽石王國士兵！」

什麼？！

布菈克問：「具體有多少人？」

「布菈克大人也在？啊、是！詳細情況還不知道，但是估計人數不少於5000！」

5000！

兩人對視一眼，布菈克立刻扭頭回去找歐爾吉。

歐爾吉聽說她又要走，還以為她跟以前一樣是出去歷練的，就讓她多回來看看，別一走又是一年。

前線人多眼雜，不到萬不得已布菈克不準備動用水系以外的魔法，她只好告訴歐爾吉：「戰場上的情況大概不允許，我盡量。」

歐爾吉這才明白她是要上戰場。

「要打仗了？和鑽石王國嗎？」

「嗯。」布菈克寬慰他，「前線在東邊境，離這遠得很。有我跟尤利烏斯在，不會有事的。」

「我們倒是沒什麼所謂，你們在前線可千萬小心吶！」

歐爾吉垮著臉，還沒說幾句呢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布菈克就像第一次出發去歷練前那樣抱了抱他。

「哦哦哦對了！你們打仗缺吃的嗎？今年村子里的諾莫番薯大豐收呢！以防萬一我去拉個幾麻袋你們帶上吧？」

「不，番薯就不必了。」

「番薯很抵餓的，而且放火堆底下埋著很快就能吃了，不是很合適嘛。」

「不……」

「帶上！就當是安我的心了。」

「……」

尤利烏斯剛遠程調度好出徵人員配置，一扭頭就發現布菈克扛著兩大麻袋的東西：「這些是？」

布菈克：「你未來老丈人的一片心意。」

尤利烏斯：「哈哈哈，謝謝。「

布菈克隨手把番薯扔進隨身空間里，順便檢查了一下亞希埃的情況有無異常。

有任意門魔法在，倒是不用急著趕路。歷練的那些日子為了能更好的運用空間魔法，她幾乎跑遍了三葉草王國的每個角落。只要開門，就能去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

——包括王宮內部，乃至國王的寢室。

順帶一提，那地方的守衛可太弱了。

戰爭的號角一旦吹響，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停了。趁著最後這點閑暇時光，兩人跑去魔王頭骨上，跟初代魔法帝的雕像一起看了一場日出。

朝霞很美，但是布菈克總覺得泛著一絲血色，看了一會就不看了，窩在尤利烏斯懷裡補覺。

……

奧古斯特王歷二年，10月5日，鑽石王國在三葉草王國東邊境線發動夜襲，各騎士團都派出了作戰部隊。

由於魔法帝一位空缺，暫由唯一一位大魔導士——灰色幻鹿的團長：尤利烏斯·諾瓦克羅諾擔任前線總指揮，調度各部隊協同作戰。

——《三葉草王國記事·5年戰爭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