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轉機（秦蘇伶番外）

第二天一大早程亦昊就打了電話提醒秦蘇伶今天有檢查身體的行程，接通電話的時候，秦蘇伶已經跌倒在床邊，本打算強忍著掩飾完好，應付完這通來電，結果許是無法控制承受的苦痛出賣了自己，才將那個經受著折磨，脆弱的自己泄露出來，被對方察覺，引得對方的擔憂不已，快馬加鞭趕來。

早上醒得並不晚，連夜做著匪夷所思的夢，時不時被驚醒，加上身體未處在一個好狀態，經得起這般折騰，醒來，便是鋪天蓋地的疼痛，從腦子裡某個地方，像被困了許久終於被釋放那樣迫不及待衝出來，夢裡那張熟悉的臉，重疊在眼前，模糊的雙眼，似乎看見塵封的記憶掙開束縛，慢慢朝她壓來。

從床上掙扎著起床，沒跨開一步便順勢倒下，手機的鈴聲又在耳邊吵鬧著，秦蘇伶好不容易夠著，接了電話，卻又是無法輕易應付完事的對象，但心裡也有那樣一絲不願承認被擔心的竊喜，隱藏在莫大的苦痛中，不仔細思量便會被輕易忽略。

第二通電話響的時候，並沒有了接通的力氣，索性就放在那裡任它吵鬧，連來電者是誰都未曾勞煩去看一眼。

她像是被困在某個狹小的角落，四周的牆朝她傾倒而來，眼前時不時閃過的黑暗，連同心裡溢滿的恐懼，在一步步走至死亡跟前，才知曉之前以為可以滿不在乎的洒脫被擊得四處逃散，接下來便是那些恐懼和留戀的輪番轟炸。

她還想見著那個人，哪怕一眼，哪怕付出生命，都在所不惜，她是真的念著他，以為放在心裡某個格子里，蓋上蓋子，那段回憶那番模樣就可以永不見天日。但夢裡熟悉卻又離譜的場景，那個少年的笑那個少年的背影那個少年好看的側臉，一經提醒，全都活過來，在費了好大精力築造好的世界里猖狂地炫耀，曾有過的輝煌影響，蔓延至今。

程亦昊「飛奔而來」的時候，門並不開，他在外面拚命按著門鈴，裡面回應著秦蘇伶毫無動靜的沉默，他電話拚命的打過去，一直無人接聽的狀態，他急得都快有了踹門的舉動，對方才緩緩走出來，開了門，自然是一副病怏怏的模樣。

程亦昊最討厭看著她這幅模樣，像是在直白地提醒他，隨時都有離開的可能性，他怕著這樣的感覺，有毀滅他所有理智的力量。

秦蘇伶大體也已經收拾好，帶著笑，生疏而客氣地說著，「麻煩你了」，然後拒絕程亦昊的攙扶，一個人鎖好門跌跌撞撞走下樓。程亦昊本以為事情有了轉機，看著眼前逞強的背影，被這一盆冷水潑下來，但因著對方是病人的特殊身份，也只好無限制容忍了過去。

他時常問自己，做到這般地步，到底是為了什麼樣的原因，念著什麼樣的好處，才有著這樣近乎忍氣吞聲的舉動，委屈自己。他卻也說不清原因，只知道這些莫名其妙的舉動，早就超越自己能理智思考的範圍，隨心隨意了去。

他拉開車門，秦蘇伶進去之後，坐到駕駛座上，關好車門，發動好車子，時間早就和教授談好，等秦蘇伶過去就可以開始檢查。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又似乎有些膽戰心驚，害怕結果卻有想知道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