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一章
「下雨天給我雨傘,早上給我帶早餐,不是因為喜歡我,對我有好感才這麼做的嗎?怎麼突然就遠離我了?」
男生低著頭,聲音十分輕。
聽到他的話,苗綿綿有些不太高興。
「你到底還要我說多少遍啊?說了雨傘當時是看你沒有,想著你和我畢竟是三年同學就給你了。早餐是順手帶給你的,什麼喜歡你?我壓根就不喜歡你,真不知道你怎麼會有這麼荒唐的想法。」
興許是之前就已經和男生解釋過了的原因,又一次解釋,苗綿綿的語氣變得特別不耐煩。
「但是同班同學值得你這樣嗎?你該不會是一時可憐我,才這樣對我的吧?」
他緩緩地抬起頭,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朝苗綿綿走近幾步,說:「綿綿,是這樣嗎?」
那笑容太過於柔和,苗綿綿雖然想緩和點語氣,又怕讓他多想,索性順著他的話冷臉道:「對,我就是可憐你。看著你特別可憐,所以給你雨傘,給你帶早餐。我說完了,可以走了吧?馬上就要上課了。還有,你以後別再這樣單獨叫我出來了,被人看到誤會了怎麼辦。」
「鈴——」
「不會了。」
預備鈴隨著男生略微沙啞的聲音一同響起,苗綿綿聽得不太清楚,等鈴聲停止了才問:「你剛剛說什麼?」
又覺得沒必要知道他說了什麼,皺眉道:「算了,不說了,我該走了。」
她剛側臉準備轉身,站在她面前的男生突然抬起手。
冷風襲來,有什麼東西劃破了她的臉,緊接著是男生過分柔和的聲音,重複了一遍剛剛說的話:「我說,不會了。」
那麼一剎那苗綿綿竟然沒反應過來,直到傷口溢出的鮮血順著臉頰滑落在脖子上,她才獃獃地用手指碰了下傷口。
一手的鮮血,刺目的紅。
疼痛在此刻才席捲而來,苗綿綿瞪大了眼睛後退一步,不可置信地望著男生:「你神經病啊!」
比她高出一個腦袋的男生居高臨下地盯著她,臉上笑容不變,鏡片后那雙眼睛毫無波瀾,透著幾分冰冷。
他輕聲開口,語氣柔的就像是在哄著熱戀中的愛人一般:「綿綿,不用可憐我,我不需要你的可憐。」
他抬起一隻手死死地捂住苗綿綿的嘴,另一隻握著美工刀的手慢慢抬起。
「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太疼的,乖。」
痛苦的嗚咽聲驚醒了草叢后躺著熟睡的少年,他坐起身拍落身上的草,因為被吵醒臉色很難看,起身透過草叢的縫隙看去,瞳孔驟然一縮。
鮮血在少女的屍體旁蜿蜒成一條血河,微風吹來,血腥味瀰漫在空氣中,難聞刺鼻。
口袋裡的手機才剛剛拿出解鎖,少年便聽有人緩緩地走來,停在了他的身旁。
少年還未有所動作,後腦勺狠狠一痛,閉眼倒地沒了意識。
遮住了臉的劉海被人溫柔地撥開,蹲在他面前的男生盯著他的臉打量了會,伸出手探了下鼻息。
當發現已經沒了鼻息時,他輕笑一聲,低頭看了眼手腕上戴著的表:「運氣真差,下輩子出門記得看黃曆。」
躺在地上的少年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眼皮輕顫了下,緩緩地睜開了一條縫隙,然後再次閉眼沒了動靜。
男生並未發現,他起身拖著少年往前了走了幾步,然後把美工刀塞進他的手中,在上課鈴聲響起的那一刻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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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約苗綿綿出來見面,說話過程中起了爭執,」病房中,新來沒多久的警察拿著本子,目光銳利地盯著床上的少年:「你一激動,就殺了她?」
周圍的氛圍霎時因為這句話變得緊繃起來。
坐在病床上的少年沒有任何錶情變化,他只是抬了抬眼皮,興許是因為剛醒的原因,聲音綿軟無力:「我不認識什麼苗綿綿,也沒有殺她。」
他面目蒼白,嘴唇乾裂,那雙眼睛卻是異常的清亮。
「現場就只有你和死者的指紋,如果你不是你殺的,是誰?兇手呢?」警察發出疑問。
少年搖了下頭:「我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警察皺起眉頭,很不信任他:「怎麼會不記得?」
去買飯的宋母這個時候剛好回來,看到詢問的警察,皺起眉頭:「我兒子才剛醒,你們就過來了,能不能先讓他好好休息一下。況且我兒子是受害者,不是兇手。」
在場的另外一個男警察認識宋母,自知如今不能強硬把宋眠當做殺人兇手來看待,解釋道:「宋夫人消消氣,我們是聽到宋少爺醒了很激動,所以才過來看看宋少爺。這……這也希望宋少爺能告訴我們一些線索,讓我們早日找出兇手。」
宋母聞言臉色好了些,她坐在少年身邊,先是抬手摸了摸少年的腦袋,然後又揉了揉少年的頭髮:「你要是不想見他們,我就把他們趕走。」m.
「沒事。」少年並不介意,沉吟片刻,才說:「但我確實不記得那天發生的事情了。就記得午休時我去女寢後面的草地休息,其他……想不起來了。」
他抬手摸了摸纏繞在額頭上的厚紗布。
前不久,他還在床上看小說,看完了后直接就睡了,沒想到一睜眼,就穿進了這本小說中。
現在這劇情發展完全不像他看時的那樣。
劇情更改了,他現在牽扯進一樁命案里,成為了嫌疑人。
《我是豪門真少爺》是本孩子出生時被抱錯,真少爺流落在外,假少爺成為豪門少爺,被寵愛有加的狗血文。
這本書的開頭就是性格沉穩的真少爺被找回,古怪孤僻的假少爺失寵,從而偏激開始與真少爺作對,最後被本書主角真少爺打臉炮灰掉了。
他現在成了這個炮灰。
腦袋很疼,疼得宋眠思考變得有些困難。
腦海里閃過清醒前做過的夢。
夢境混亂又模糊,只有一幕宋眠記得最為清楚。
那是一個模糊的身影,蹲在他面前,手腕上戴著一塊表,當時這個身影似乎發出了一聲輕笑。
「我記得一塊表。」宋眠輕聲說:「兇手右手戴著一塊銀色的手錶。」
「能形容一下具體什麼樣子嗎?」警察猛地站起身。
「這樣的。」宋眠在網上搜了下,遞給他看:「那塊手錶很新。」
警察記下這個重要線索:「還記得什麼嗎?」
宋眠搖搖頭,他的記憶里除了知道有個人蹲在自己面前,和這塊手錶外,再也沒了其他。
宋母看出他記憶出了問題,叫了醫生。
一番檢查后,有了結果——創傷性失憶症。
能不能想起來,什麼時候想起來,全看宋眠自己。
唯一可能看過兇手臉的人偏偏不記得兇手的樣子了,現場除了他的指紋就再也沒了第二個人的指紋,記筆錄的警察沉聲道:「麻煩宋少爺再仔細想想,想起來什麼一定要告訴我。」
宋眠說好。
監控拍到的就他一個,現場留下的所有證據也都指向他,說見過兇手的就他一個,證據也只有一塊表,其他什麼都不知道,這樣一看,他倒是真的像殺人兇手。
「別太緊張,好好休息。」等警察離開,宋母拿飯喂宋眠,「越緊張對恢復記憶越不好,媽媽是相信你不會是兇手的,警察也會查清真相還你清白。」
宋眠有些不好意思,抬手笑道:「我自己來吧。」
宋母堅持,宋眠也沒辦法,只能藏起來自己的窘迫,乖乖地吃飯。
看宋母目前的樣子不像是知道真少爺男主的存在,宋眠不知道書中的劇情是全部更改了,還是因為他穿書的原因,原來劇情會有所推遲或者是發生改變。
但不管怎樣,他都不想自己按照原來劇情中那樣,落得個失蹤生死未卜的下場。
吃過飯後宋眠睡了一覺,醒來后病房裡並沒有人。
他有些艱難地從床上起身去了衛生間一趟,出來的時候就看到一個戴著眼鏡,模樣斯文的男生站在門口,見他出來一怔后鬆了一口氣:「沒看到你人我還以為走錯病房了。」
宋眠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記憶里並沒有關於這個男生的記憶,但男生表現出來的樣子顯然和他很熟。
他思忖片刻后開口:「你好?」
男生一愣,臉上浮現疑惑:「你不認識我了?我,李克。」
李克的視線從宋眠的臉上落到受傷的地方:「難不成是傷到了腦袋的原因?」
宋眠沉默了。
難道他的記憶是不完整的嗎?
或者是劇情發生改變,這個李克其實是自己的朋友,但是他沒有記憶。
宋眠回了床上,摸了下腦袋說:「醫生說我創傷性失憶,以前很多事都記不清了。」
「我之前來了一次,在外面看了你,那個時候你還沒醒,擔心了我好久,現在可算醒了。傷口很疼吧?抓到兇手了一定要嚴懲,太過分了。對了,你剛剛說你失憶了……兇手長什麼樣子你也不記得了嗎?」
雖然說從他的語氣能感覺出他們確實是朋友,宋眠卻有些說不出的奇怪,盯著他許久才道:「對,兇手不記得了。我就記得我進了女寢後面,然後在草地休息。」
病房的門被推開,看到李克,宋母愣了一下:「你是誰?」
「阿姨好,我是宋眠的學長,也是他的朋友,我叫李克,知道宋眠受傷了很擔心,所以過來看看他。」李克站起身笑著打招呼。
聽到朋友兩個字,宋母看了一眼宋眠,短暫的發獃后頓時笑了,柔聲說:「小眠的朋友呀,我怎麼從來沒聽小眠提起來過。」
這句話讓病房裡氛圍有些凝固。
宋眠看向李克,後者先是撓撓頭,然後有些尷尬地開口:「可能是宋眠沒跟阿姨說,我前兩天還說去拜訪阿姨呢,沒想到現在出了這種事。」
說完后他回頭看了宋眠一眼,似乎在生氣宋眠竟然沒把他的存在告訴父母。
宋眠沖他一笑,什麼都沒說。
目前這情況唯一能說通的就是劇情亂了。
李克可能不是自己的朋友,但由於劇情亂了,就變成了他的朋友。
如果這本書許多劇情都亂的話,陸遇是宋家人的事,還能被宋家人知道嗎?
宋眠斂眸沉思。
「聽說宋眠醒了,我太激動了就沒買東西直接來了。我現在出去給宋眠買點水果,等我啊。」他還沒等人有所反應就出去了。
「你有朋友之前怎麼都不告訴媽媽。」宋母坐在宋眠身邊,嘆了一口氣。
她從來不知道宋眠是有朋友的。
她這個兒子沉悶無趣,從來不與人打交道,幹什麼都獨來獨往。
宋母已經不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的兒子就變成這樣子了。
宋眠含糊笑著說剛認識沒多久。
沒一會李克就回來了。
推開門的那一刻聽到身後有人叫了他一聲:「2305病房的病人醒了嗎?有人讓我帶給他一封信,你帶給他吧。」
李克沒控制住自己因為驚訝拔高的聲音:「信?誰給的?」
「什麼信?」宋眠看向門口。
李克走進來關上房門后把信遞給宋眠。
簡單的信封上什麼都沒有,拆開裡面也只有一張白紙。
讓宋眠手指微顫的是,即使折成幾次的紙沒打開,也能聞到裡面散發出的血腥味。
他趁著宋母伸手奪之前打開了。
血紅色的字體扭曲無比,隨著紙張的展開,還沒幹的血跡順著紙滑下,滴在被子上,瞬間渲染開一朵血色的花。
「運氣不錯,希望下次你的運氣也能這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