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第三十七章

「日記本就記錄到你……前一天。」

儘管手軟的沒力氣,還是努力把字寫正，最後又固執的把那歪歪扭扭的字塗掉，重新再寫的字體彷彿還是昨日看到的。

陸遇閉上眼,薄唇緊緊地抿成一條直線。

興許宋眠早就料到了自己有朝一日會死,所以才會在日記本里寫的那麼清楚，就是為了告訴他。

告訴他所有。

告訴他，我之前不和你在一起，只是因為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兩個完全沒有辦法走到一起的世界。

「我也是從日記本上得知，你並不是原來的宋眠。在你房間住著的第44天，我失去了意識,醒來后發現我重生了,回到了我們最開始的時候。不同的是，前世沒有李克這個人,也沒有這個命案。」

宋眠沉默片刻,突然問：「你覺得……我是前世的宋眠嗎？」

他心情有些複雜,見陸遇不說話，微垂眸，長睫在眼瞼下投射出一片陰影：「陸遇,你是把我當做前世的宋眠了嗎？」

「不是。」陸遇抬手,揉了揉他的腦袋,溫聲道：「他們都是你,宋眠。無論是前世也好，現在也罷，他們都是你。」

都是他嗎？

經歷的事情完全不一樣，他還是前世的那個宋眠嗎？那個陸遇喜歡的宋眠……

「那你說，前世的我去哪裡了。」宋眠呢喃出聲。

他想到自己以為是夢境里的那扇門。

他打不開，前世的宋眠也打不開。

可以打開的時候前世的宋眠就死了,這是不是代表，只有等他快死之際，他所看見的這扇門才能被打開。

門后又通向哪裡？

陸遇神色微僵，收回自己的手。

「我不清楚。」他低笑一聲，啞聲道：「我希望，他只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忘記了我，忘記了這個小說世界，開始真正屬於自己的生活。」

……

這天晚上，宋眠心裡亂到極致，在床上躺了三個小時才睡著。

可能是因為陸遇說的話原因，他晚上做夢，夢見了陸遇說的那些事，每一幕都真實到彷彿他真的經歷過。

下雨天為他撐起的雨傘、生病時在他身邊照顧、緊張的拉著他的手對他表白……

指尖的顫抖、沉穩的心跳聲、唇瓣的柔軟、臨死之前的平靜……

宋眠在夢裡幾乎喘不過氣，醒來后才發現，枕頭已經濕了一大半，眼睛也紅的嚇人。

宋眠坐起身，擦掉眼角的淚水，獃獃地盯著前方許久都沒有回過神。

他是誰？

空白一片的腦海里浮現這個問題。

他現在是前世的宋眠嗎？

陸遇喜歡的是前世答應和他在一起，互相深愛著對方的宋眠，不是現在的他。

根本不是他。

胸口悶的刺痛，宋眠深吸一口氣，才感覺到那抹刺痛稍微減輕。

這個夢境又是怎麼回事？

他怎麼會對陸遇說的那些事感到十分的熟悉，熟悉到似乎是真的和陸遇一起發生過的。

以及前世的宋眠到底是死了，還是回到了現實世界。

越想越得不到答案，宋眠下床，剛準備去衛生間洗漱，手機就響了起來。

「你今天沒來上課嗎？」李克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他擔憂道：「他們說陸遇和你都請假了，你沒事吧？生病了嗎？下午我去看看你。」

宋眠看了眼時間，這才發現竟然已經中午了。

他拉開窗帘，窗外刺眼的陽光瞬間跳躍進來，讓他不禁伸手擋了下。

「你該不會是那天在圖書館被我嚇到了吧，我沒惡意的。」宋眠一直沒說話，李克一個人自言自語起來。

「沒事，身體有點不舒服。」宋眠說，走進衛生間，單手拿起來牙刷準備刷牙。

李克笑道：「那你好好休息，身體恢復了再來學校，我在學校等你。」

宋眠忽略他最後那句奇奇怪怪的話，說了聲「好」，掛斷電話擠了牙膏開始刷牙。

他想起來了李克。

如果兇手真的是李克，他殺苗綿綿的理由是什麼？

嫉妒？羨慕？一時衝動？

打開房門的一剎那，陸遇也剛好走出房間。

宋眠還沒想好怎麼和陸遇繼續相處，兩人對望無言，最終是宋眠先走到桌前開始吃飯。

董姨發現了兩個人不太對勁的氛圍，什麼多餘的話也不敢說。

「我幫你請了一天假，今天好好休息。」吃完飯時，陸遇看著他上樓的背影，低聲開口。

宋眠「嗯」了一聲，沒回頭：「謝謝。」

「眠眠。」陸遇快步追上他，抓住他的手，抿唇道：「你臉色很不好看，是不是生病了。」

「沒事。」宋眠搖搖頭，笑了笑，「我就是有些混亂，再去休息一下就好了，不用擔心。」

「我昨天的話，是不是讓你很不舒服。」陸遇皺起眉頭，有些後悔說出來了那些話。

「沒有。」宋眠無奈笑笑：「我真的沒事，你說的那些話我就是覺得很神奇。」

他快速回了房間，關上門的那一剎那，腦海里浮現之前陸遇看他的眼睛。

深沉漆黑，帶著點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

宋眠又睡了一覺，迷迷糊糊醒來時，他又看到了那扇發著光的門。

他冷冷地盯了許久，才起身去嘗試打開。

門把手不再是死死的，而是可以上下扭動，但是門還是打不開，一點都不行。

宋眠站在門前許久，直到驀然回神，發現自己獃獃地站在房門前，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走了出去。

＊

回到學校的時候，宋眠覺得一切都陌生了。

整個學校的人都是木訥的，在他眼裡已經和機器人無差別了，無論他們盯著宋眠說什麼，宋眠都沒什麼反應。

除了張燦燦。

他依舊跟在姜一磊的身後跑，姜一磊多煩他，都趕不走他。

「祖宗，你別再跟著我了。」姜一磊嘆口氣，趕也趕不走罵也罵不走，他自己也變得佛系了起來。

張燦燦笑了笑，「我就喜歡跟著你，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你多個小跟班多好。」

他似乎發現了跟著姜一磊更有趣，也懶得去讓宋眠主動離開了。

下課後，李克出現在教室門口，對宋眠笑了笑。

宋眠收拾好東西走出教室，停在他身邊，沒和他繞彎子，「警察已經找到兇手了。」

「找到了？」李克微微一笑，「是李琮言嗎？」

「不是他，至於是誰……」宋眠看著李克的眼睛：「我還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們已經確定了兇手，就在等著機會抓捕了。相信不出三天就會有結果了。」

李克點點頭，臉上的笑容真誠溫柔：「挺好，這樣你就不會再有任何危險了。」

「我和陸遇去外面吃。」宋眠點點頭。

「你最近怎麼和他走的那麼近？你們是哥哥弟弟的關係嗎？」李克挑眉，有些疑惑。

宋眠：「不是。我們從來都不是哥哥弟弟的關係。」

「那好，食堂出了新菜，你不去的話我就自己去嘗嘗啦。」他揮揮手，笑眯眯地說完轉身離開了。

宋眠看著他的背影，眉頭一直緊蹙，直到陸遇站在他身邊，問了句：「頭還疼嗎？」

磁性的嗓音讓宋眠心臟一跳，搖搖頭，「不疼了，我們去吃飯吧。」

他猶豫了會兒，還是坦白了，「你那天和我說了那麼多話后，我回去做了很多夢，都是關於我和你的。所以我現在沒辦法分清楚，我到底是真的喜歡你，還是只是受夢境影響產生的喜歡。」

陸遇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髮，低笑道：「沒關係的，眠眠，我會一直等你，直到你弄明白對我的喜歡。」

吃完飯回教室的時候，宋眠在抽屜里發現了一封信。

這封信他早就料到會在最近出現，所以也沒什麼意外，面無表情的打開。

上面寫著一句英文：「gameover。」

遊戲結束。

宋眠把那張紙重新塞進信封中，心裡已經確定兇手到底是誰了。

＊

李克打開燈，房間變得明亮起來。

公雞從床底下鑽出，站在他腳邊，有些懨懨的。

李克抓起來它，嘖了一聲，說：「你變得好瘦，都沒什麼肉了。」

公雞聽不懂，掙扎了兩下。

李克把它放在地上，蹲下身，摸著它的腦袋，呢喃道：「他們快找來了，怎麼辦呢？我不想和他們一起離開，你說說，我該怎麼辦？」

撫摸的力道無比的重，公雞忍不住掙脫李克的手，然後用嘴巴戳了李克的手背一下。

李克瞬間抓住它的脖子，把它提起來，神色淡淡的。

「之前覺得能把你養肥，那個時候再吃比較有味道，現在我覺得你是越養越瘦。這樣的話還是不繼續養著你了，畢竟我也不耐煩了。你覺得呢？」

公雞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李克拎著它去了廚房。

吃飯前，手機鈴聲響起，李克沒看備註，直接接聽。

「你還不跟表叔走嗎？」

「走。」李克說，把鍋里的菜盛出來，放在桌上后開始吃。

「你終於想明白了，那我明天過來接你。」

「後天吧。」李克看著碗里的雞肉，眼裡滿是無趣：「明天我有一件重要事要處理，處理完了再離開。」

「好好好，可以。」電話那頭的人無比興奮，「那表叔後天去你家接你，到時候你可不能騙表叔，一定要和表叔走。」

李克把電話掛斷了，咬吃了一口雞肉，有些可惜地嘆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果然沒什麼肉。我就不該想著可以越養越肥，就該早點解決。」

「明天一切都結束了。」看著窗外漆黑無比的夜色，李克微微一笑，眼裡閃爍著異常興奮的光：「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手癢，開了個隨緣更的恐怖短篇。啊啊啊啊啊啊！恐怖懸疑，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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