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晉江首發

破除封印一個多月之後，白璃終於要去學校了。

佳悅的校服先被送到了家裡。

現在不到十一月，夏季校服和秋季校服混穿。白璃不怕冷，穿上了夏季校服。

上身白色襯衫，脖子上系靛棕色領結，下身同色及膝半裙，腳上踩的是白色棉襪和棕色小皮鞋。

學校強制穿校服，但考慮到舒適度體驗不同，鞋子可以穿自己的。

白璃對鞋子沒有特別的愛好，就一整套全穿上了。

她穿完對著鏡子照照，想到哥哥說同學們都會把自己當成普通人類，就扯扯嘴角，露出一個微笑。

笑完嘴角弧度回歸，又連帶著眼睛也彎起來，對著鏡子歪了歪腦袋。

除了封印她的裴渡，白璃還沒碰見過把她當人的人類。大多數人只會在她面前瑟瑟發抖。

在被封印的幾百年裡，白璃短暫地思考過原因。或許是她偽裝的不像個人，畢竟在幾百年前，裝人實在是太困難了。

但現在，裝人變得簡單了。

她可以上街，可以用人類的方法擁有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還能上學，有時候她都差點忘了自己是條龍。

這樣想著，白璃對著鏡子露出一個更加熟練的笑。

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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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時間，為了不讓妹妹無聊，霍沉舟大力建議她去上學。

如今要去學校了，他又怕妹妹水土不服，或者沒有同學願意跟她玩，讓她受冷落不開心。

飯桌上瀰漫著一股沉默又難言的氣氛。

往日運籌帷幄的霍沉舟眉心皺起，足足能夾死一隻蒼蠅，白璃卻還是像往常那樣平靜，不緊不慢地拿著筷子，往嘴裡送了三屜灌湯包。

霍沉舟因為擔心沒什麼胃口，等他終於拾起筷子的時候，卻發現飯桌已經變乾淨了，除了他面前的一小碗粥。

「……」

白璃綿軟的臉頰鼓鼓囊囊，把最後一個包子吞下去之後，平靜地看著他。

霍沉舟跟她大眼瞪小眼，片刻后擱下筷子，嘆了口氣。

「阿璃。」

「哥哥，我錯了。」

白璃飛快認了錯，埋下頭，摸摸絲毫沒有飽腹感的肚子。

她不認錯還好，一認錯，霍沉舟瞬間覺得自己虧待了妹妹。

阿璃還是條成長中的小龍，貪吃是正常的，不讓她吃東西，實在有點扼殺天性啊。

畢竟她除了吃也沒什麼別的愛好了。

想到這裡，霍沉舟改口道：「李伯是可以信得過的人，以後午飯讓他開車送過去，你可以到車上吃。」

白璃點頭。

他們都忘了龍不用強行按照一日三餐來吃飯這件事。

-

中午過後，白璃由李伯送去學校。

南舍里離佳悅不遠，驅車十幾分鐘能到，白璃下了車，跟著李伯去找班主任。

高一佔了一整座教學樓，一到四班在一樓，最右邊是教師辦公室，最左邊是教務處，探頭就能看見不遠處的操場。

白璃背著棕色的皮質雙肩包跟在後面，模樣很乖。

班主任老王看到她，驚訝極了：「這是白璃同學？」

李伯笑著點頭：「沒錯，阿璃小姐今後在四班讀書，要麻煩您照顧了。」

老王擺了擺手，臉上還帶著不可置信。

他看了那套測試題之後，已經做好班上轉來個刺頭的準備了，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是個這麼乖巧安靜的孩子。

……明明長得像個優等生，家裡也挺寵的，咋回事。

老王不是沒帶過成績普通的學生，至少現在的四班就沒幾個優等生，但像那樣慘不忍睹的試卷，他還是頭一次見。

他有點風中凌亂。

轉學過來還有些手續要辦，李伯跟著班主任出去了，告訴她先等在這裡。

白璃目送他們出去，偏了偏頭，透過窗子看見一片茵綠的操場，另一邊還有籃球場，跑跳著一群穿球衣的男生。

下午一點多，午休時間，除了球場上打球的男生，到處都空蕩蕩的。

白璃的視線從這些人和物上掠過，到廁所前面小路的時候，眸光頓住。

有個影子消失在那裡。

那個身影很熟悉，但能讓她眼熟的身影不多。

白璃抬了抬眼皮，像是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隨即她邁步出去，往小路的方向走。

小路就在球場旁邊，喧囂的聲音更大了。

就在她靠近洗手池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呼嘯的風聲，然後有人驚恐叫喊。

「同學，躲一下——」

白璃沒被砸中，籃球隔著縫隙從她頭頂擦過，跳進了兩米外的花壇里。

打球的男生跑過來，正要跟白璃道歉，看清她的臉，瞬間卡住喉嚨：「同，同學，對不起啊。」

沒說幾個字，臉還紅了。

他挖空腦袋，覺得自己必須得再說點什麼，可下一刻，教學樓那邊忽然傳來老王暴跳如雷的聲音：「費俊寧，籃球挺好玩的吧，什麼時候出去的？回來！」

費俊寧臉色一變，知道這話是搭不上了，只好沖白璃尷尬笑笑，聳頭搭腦的往回走。

球場上是即將比賽的高年級校隊在練習，他混進去玩玩，沒想到點背，這樣都能被老王撞見。

老王捲起書作勢拍人，費俊寧瞪瞪眼，趕緊一溜煙跑回走廊上。

李伯和煦地招了招手：「阿璃小姐。」

白璃看了眼小路拐彎盡頭的校門，只好過去。

仰頭看見教學樓上掛著『恭賀我校學生會會長兼電子社社長高二晏澤寒同學帶領電子社成員獲得全國機器人大賽第一名！』的紅色橫幅，她還愣了一下。

這不是九哥嘛。

……他怎麼也在這裡。

李伯把剛辦好的水卡和飯卡給她，告訴她裡面已經充好了錢，手續也都辦妥了，待會兒直接跟王老師去班上就行。

老王準備待會兒上課再帶她過去，順便做個自我介紹。

想著又提醒她：「班上有些男生挺搗蛋的，你別理他們，比如剛才那個費俊寧。」

白璃點點頭。

-

費俊寧一回教室，就有人開始起鬨：「小寧子被抓住了吧，剛才老王吼那麼大聲，整棟教學樓都聽見了。」

「揚名高一，排場啊！」

費俊寧也沒生氣，看起來心情還挺好，臉上的痴笑掩都掩不住。

同桌一臉見鬼：「被罵了還這麼高興，你沒病吧。」

費俊寧：「我戀愛了。」

后桌正喝著水，噗的一口吐了出來，剛好吐在他後腦勺上。

水滴滴答答往下落，濕的不行，關鍵還噁心。

費俊寧罵了一聲，趕緊扯下一團衛生紙往後腦勺上糊：「幹什麼呢！」

旁邊有人轟然而笑：「你不是去打球呢嗎，怎麼又無縫銜接談了個戀愛啊。」

費俊寧擦完腦袋，拍拍桌子讓他們安靜下來：「我跟你們說，咱班好像要轉過來個女生，長得特別……可愛！」

他本來想用漂亮，可想起那個女生背著書包，仰起臉看他的模樣，話到嘴邊就變了。

漂亮是漂亮，但她更可愛啊！

想讓人揣進兜里那種可愛！

他這話一出，班裡人都愣住了：「轉學生？沒聽到消息啊，老王也沒說過。」

「我聽隔壁說他們班好像有人要轉過去，不過那個女生，好像是被包養的……」

費俊寧啐了一聲：「那肯定不是她，別傳謠信謠。」仟韆仦哾

讓他這一頓鬧騰，班裡人也都好奇起來，畢竟對他們班而言，中途轉來的學生真的很少。

人家都是往菁英班轉的。

午休結束有幾分鐘休息時間，等上課鈴響起，老王才帶著白璃去班上。

出乎他意料，今天班裡坐得整整齊齊，除了偶爾幾個請病假的，基本都在。

見他進來，目光就像探照燈一樣，齊齊往他身後看。

老王瞬間明了，瞪了費俊寧一眼，讓出身後的女孩：「白璃同學，上去跟大家做個自我介紹吧。」

班裡人都昂著脖子瞅。

女孩面龐白軟，穿著一身規整的校服，沒收腰沒改短。腳腕上白色棉襪服帖，小皮鞋乾乾淨淨。

教室里開始有人吹口哨了，有學生作勢把請假同桌的課本往外扔。

「同學，這裡有空位！」

老王臉黑了，呵斥一聲：「安靜！」

班裡漸漸安靜下來，但還是好奇地打量著新同學。

白璃走到講台上，眨了眨眼睛：「我叫白璃。」

頓了一下，又補充：「大家好。」

班裡學生很給面子地鼓起了掌。

白璃沒享受過這種待遇。她想起自己是龍，看了眼弱小的人類，怕傷到他們，微微收斂起氣勢。

下面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絕於耳：「還真挺可愛。」

「呆萌呆萌的……」

「可憐又弱小，真想一屁股坐……艹，別拍我，開玩笑的！」

白璃：「……？」

老王看這幫男生蠢蠢欲動，冷哼一聲，他在班上掃了一圈，精準指了個位置：「你先坐那裡吧，兜里有書，把它們扔到教室後面的桌子上就行了。」

班裡座位五排六列，三十個人剛剛好，後面還有個空位，老師偶爾會在那裡批改作業。

反正那幾個人長期請病假，還不如給新同桌騰騰位置。

白璃點頭過去。

同桌女生表情酷酷的，一頭及肩的暗綠色頭髮，有點眼熟……像她破殼時看到的海帶精。

白璃忽然覺得很親切，沉默一瞬，沖她彎彎眼睛。

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容易讓人聯想到軟乎乎的白糰子。

……這誰頂得住啊！

桑芷槐見多了小婊砸，對這種女生不感冒，她本來還在裝酷，被這麼一笑，就身不由己讓開了。

等人坐進去之後，還幫忙把書兜里的課本給扔到後面。

扔完之後，她才回過神來，神情漸漸變得嚴肅。

這小婊砸看似人畜無害，其實功力深厚啊。

桑芷槐家裡情況複雜，整天上演宮心計，還有個同父異母的妹妹經常嚶嚶裝可憐，把她坑慘了。導致她看見嬌小可愛的女生就創傷后應激障礙，覺得她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上一秒笑著喊姐姐，下一秒就能抹著眼淚碰瓷那種。

桑芷槐吃過幾次虧，後來認清了那個賤人的真面目，見到這種女生就如臨大敵。

而且她這個新同桌還會迷魂術，好像更勝一籌。

桑芷槐看她安安靜靜坐在牆邊，把課本一本本掏出來，頭一次覺得憋屈。葉鑫鑫的課本都讓她扔出去了，現在反悔晚了。

她自己憋悶了一整節課，下課鈴一響，就黑著臉跟一群女生去了超市，磨磨蹭蹭買了瓶水，才踩著鈴聲回到教室。

從剛才起，白璃就察覺到同桌的反應很奇怪。

白璃盯著她瞧。

桑芷槐被她光明正大盯著，滿腦門問號。她臉皮子抽了抽，拿過剛買的飲料，斜睨著白璃擰上瓶蓋。

小婊砸，別給老娘裝，老娘能把你的腦袋擰下——

沒擰動。

桑芷槐表情一僵，又擰，但直到掌心火辣，都沒擰下來。

——她都挑釁完了，總不能擰半天再拿小刀割吧。

未免太丟人了！

桑芷槐表情有點扭曲。

白璃看著她，表情逐漸變得困惑，兩分鐘后，她意識到同桌應該是遇到了困難，就伸出手：「我幫你。」

桑芷槐鬼使神差把飲料遞了過去。

白璃輕輕一擰，還給她：「好了。」

桑芷槐瞥了眼她沒落下任何紅痕的細白手指，喉頭動了動。

艹。

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