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四章
儘管戈彧覺得冰湖中負手而立的追月神君和阿蘇若很像，但轉念想想一個神君怎麼可能無聊到去變成另一個神仙的樣子和他打理整個崑崙宮呢，那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兩個人並未敢打擾神君，因為阿蘇生說追月神君時長會出關來到這片冰湖吸收日月精華天地靈氣，戈彧怕自己貿然上去會擾亂他心神，所以兩個人只悄悄退了下去。
天色已晚，阿蘇生也向戈彧道了晚安，他轉身走了幾步，回過頭張了張嘴，似乎是有什麼話要說，但他最後卻只是叮囑了幾句：「你……你就把這裡當成是瑤池好了，神君那邊不需要早起請安、上早課，你想睡多久睡多久，不用拘謹。」
「好的，謝謝生哥。」戈彧乖巧的回應道。
「那個……戈彧……」
「怎麼了？」戈彧一臉認真的聽著。
阿蘇生嘴巴幾下張張合合，飛快的說道：「你……你晚上把門關緊些！」
說完這句話，阿蘇生就像是見了鬼似的，一溜煙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戈彧耳朵不太靈敏，他根本就沒聽清楚阿蘇生都說了些什麼，只聽到「晚上」兩個字，他猜測估計是阿蘇生讓他早點睡覺不要熬夜的意思。
他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他順著記憶回了龍池，小心翼翼的觀察了一下周圍，確認沒有其他人後，他就像是脫了韁的野馬，一頭扎進了龍池裡。
「哇！舒服！」戈彧從龍池裡鑽了出來，在仙法的作用下他一頭青絲並不受水浸影響，只是下半身變成了金紅色的魚尾，身上原本月白色衣裳也變成了金紅色，在龍池五彩的水光相映下，顯得很是魅惑好看。
龍池周圍雖然是一片冰天雪地，可池水異常溫暖，像溫泉又沒有溫泉那般炙熱，繞是尋常錦鯉也能在裡面自如生存。戈彧慵懶的靠在池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岸邊的梅花樹適景的落了些許花瓣下來，有幾片甚至還落在了戈彧白花花的胳膊上，幾點艷紅，格外刺眼。
睡在凝聚了歸墟崑崙精華靈氣的龍池裡，戈彧都能感覺到渾身經脈像是被陽光擁抱一般，暖暖的，讓人只想睡覺。戈彧靠在石頭上昏昏沉沉的，竟然就這樣睡了過去。
這一睡戈彧做了夢，是上一世發生的事情。
夢裡戈彧跟著重鉞上神去了太華宮。太華宮不似崑崙宮那般清冷，侍奉重鉞上神的小神仙是很多的，幾乎每個宮室里都有人每天打掃，熏香。
戈彧本以為自己也會做那些仙仆該做的事情，但奇怪的是重鉞上神只把他安排在了他的寢宮，也沒有讓他服侍他，只是每天用哀傷眷戀的目光看著他。
那時候的戈彧不懂情情愛愛，也沒有聽說過重鉞上神和姚華仙君之間的事情，在重鉞上神這般愛意滿滿的目光下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戈彧也開始飄飄然了。
重鉞上神老是這麼看我，他是喜歡我嗎？
夢裡，重鉞上神沒有直言他是否喜歡自己，可他的態度卻越來越曖昧，甚至會時不時親吻自己。
就在戈彧迷迷糊糊快要陷進甜蜜的情愛幻想之中時，正抱著自己的重鉞上神的嘴裡忽然蹦出來一個熟悉的名字。
「姚華，我喜歡你。」
猛然之間，戈彧一下子睜開了眼睛，他大口大口喘著氣，身上黏糊糊的，額角還有未的細汗，心臟砰砰直跳，彷彿還沒有從夢走出來。
「真是煩，重活一世還要在夢裡噁心我。」戈彧狼狽的擦著額角的汗水，等他冷靜下來他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龍池裡了，而是躺在小木屋中的木床上，身上蓋著纖薄卻溫暖的錦雲被。
有誰來過了！還把睡在龍池裡的自己抱到了床上！戈彧愣了一瞬，他忽然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的下半身，已經變回了人腿的模樣，穿著輕薄舒適的棉褲。
「這是誰做的？」戈彧好半天沒能反應過來，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熱情活潑的阿蘇生，可怎麼想怎麼不對勁，按照阿蘇生的性子，他肯定是不會抱自己回小屋睡的，而是會叫醒自己，讓自己回去。
「難道是阿蘇若？」戈彧低聲喃喃，很快他又甩了甩腦袋，把這個荒唐的想法甩了出去，「他那樣冷冰冰的樣子，看上去就不會做這種事情，難道是追月神君？」
這就是更不可能的事情了。
但不管怎麼說，整個崑崙宮加上戈彧自己也就四個人，難不成還憑空多了個田螺姑娘還是個大力的田螺姑娘好心把自己送到了床上休息不成？
一番思來想去，戈彧最後還是打算明天給阿蘇生說一聲，建議他好好查一查，免得有什麼歹人作祟。
這一夜，戈彧沒怎麼睡好。
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戈彧才迷迷糊糊又睡了過去，再醒過來時太陽已經高高掛起，新的一天一大半都過去了。
戈彧的臉立馬紅了個徹底，使用仙法換了一身衣裳，打理打理儀容，就匆匆忙忙出門了。
他按照記憶里的路線，來到阿蘇生所說的崑崙宮大殿，還沒進門，遠遠的就看到殿中似乎不止兩個人，他蹙了蹙眉頭，加快了步伐。
「唉，戈彧來了。」就在戈彧里大殿沒多遠的距離時，阿蘇生看見了他，他似笑非笑道：「你們自己說吧。」
「什麼？有人找我？」戈彧臉上帶著禮貌性的笑容，當他一踏進大殿里，他後悔了，「重鉞上神？還有……魔尊？」
原本還高高興興的心情，在一見到這兩個人後，瞬間變得很差了。不知怎麼的，戈彧在看到重鉞和徵野后，只覺得腸胃很不舒服，想吐的厲害。
「您們找我有事嗎？」戈彧禮貌恭敬，卻又有幾分疏遠的說道。
重鉞和徵野湊了上來，想要靠近戈彧，甚至抓他的手，然而一黑一白兩隻胳膊橫在他們面前，生生將他們和戈彧分開了一個距離。
「說話就說話，靠那麼近幹什麼！戈彧又不是聾子，小心我去天帝那邊參你們一個猥褻神仙的罪。」阿蘇生齜牙咧嘴露出一副惡相，態度極其惡劣，「就站那兒說話，再靠近點兒，唾沫星子都要噴在我們戈彧臉上了。」
重鉞狠狠瞪了阿蘇生一眼，但這裡畢竟是歸墟崑崙，重鉞繞是在仙界頗有威望，可他還是不敢在歸墟崑崙的地界上搶人，他上前跨了一小步，把徵野擋在身後，說：「戈彧，歸墟崑崙這邊兒氣候寒冷，並不適合你一條小錦鯉住，我已經差人在太華宮專門為你挖了和瑤池一模一樣的水池，你來太華宮，我會給你無盡的財富和最好的待遇。」
聞言，戈彧忽然輕輕笑了一聲，他像是聽到了什麼非常好笑的事情似的，笑得越來越放肆。
「重鉞上神這是在說笑嗎？還是您和徵野魔尊打了什麼無聊的賭？您這樣大手筆就僅僅只是為了一條瑤池小錦鯉？」戈彧笑出了眼淚，他伸手抹了抹，嘴角揚起了嘲諷的弧度，「你這樣的態度讓我很迷惑，讓我有些自作多情，昏了頭，還以為您暗戀我呢。」
「我……」重鉞上神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這時候，阿蘇生像是嫌事情不夠熱鬧似的，陰陽怪氣道：「哎呀，戈彧你這是什麼話，誰不知道重鉞上神心悅姚華仙君，奈何那姚華仙君為了某人墮魔，如今被天帝壓在那封魔塔下凈化魔氣，你可不能毀了人重鉞上神的清白。」
「是是是，是我錯了是我錯了。」戈彧倒也配合，兩個人一唱一和，跟說相聲似的，「是我不要臉是我沒有自知之明，我是什麼東西，我就一籍籍無名瑤池錦鯉，那姚華仙君是什麼人，仙界寵兒，我可比不了。」
阿蘇生和戈彧兩個人的一番話讓重鉞上神一句話也插不進去。
戈彧扯了扯嘴角，說：「我尊重您是上神，可您也不能不這樣不尊重我，我已經拒絕了您一次，您為什麼還要來呢？」
「我……」重鉞張了張嘴，如夜空的眸子里滿滿儘是悲涼，「我沒有不尊重你的意思，我只是……」
「您只是覺得我長得和姚華仙君有幾分相似對吧。」戈彧接過重鉞上神的話頭，將目光移向了徵野魔尊，「我知道，魔尊大人也是心悅姚華仙君的，這八荒六合心悅姚華仙君的人數都數不過來，當初姚華仙君會墮魔，您也沒少出力，怎麼？您也覺得我適合當姚華仙君的劣質代替品對嗎？」
劣質代替品，這是上一世徵野親口對他說的話。他前一秒還對戈彧溫柔甜蜜，后一秒又猛的推開了他，咒罵他痴心妄想，他永遠只是一個劣質的代替品。
不是的！
徵野張了張嘴，沒說話，他來歸墟崑崙也是迷迷糊糊來的，他偶然得知瑤池有一錦鯉仙和姚華仙君有幾分相像，他前去仙界索要的時候人已經被歸墟崑崙帶走了，他看到重鉞上神深色匆忙的前往歸墟崑崙，他鬼使神差的也偷偷摸摸跟了來。
徵野非常肯定自己是第一次見到戈彧，可不知為何，聽戈彧說那些話，他的心臟竟然疼痛萬分，想要把眼前的人揉進懷裡好好疼愛，可他的身子僵在原地，動彈不得。
戈彧搖搖頭，退了一步，退到了阿蘇生和阿蘇若的身後，堅定道：「您們回去吧，我心意已決，我已是歸墟崑崙之人，不會去其他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