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第 69 章

一周后,隋心在醫生的允許下，賀衍行的陪著她一起前往遠山看守所，

孫莉莉目前羈押所在地。

隋心一個人進的看守所,她讓賀衍行在外面等她。有的東西她不想讓賀衍行看見。

孫莉莉坐在厚厚的玻璃窗后,一看見隋心進來,激動得站了起來,好像見了親人一樣,熱淚盈眶。

隋心坐在玻璃窗前，拿起電話。

孫莉莉痛哭流涕地聲音從聽筒傳來：「心姐,對不起，對不起,你現在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隋心心情平靜如水,說話清冷,有些像賀衍行：「我現在還在醫院住著,你說呢？」

「心姐,對不起,付不起。我知道，我不配得到你的諒解,是我鬼迷心竅，被利益糊住了眼睛,心姐......」孫莉莉痛不欲生，眼淚鼻涕橫飛，整個人哭得直抽搐。

隋心心裡泛起一股噁心，孫莉莉五官在她眼裡逐漸扭曲變形。她心裡感嘆：怎麼會哭得這麼難看！

「孫莉莉，如果你見我只是想當面說聲對不起的話，行，我已經收到了。」隋心皺著眉,稍稍往後挪了挪。孫莉莉扭曲的五官在玻璃的映襯下，更讓她心生不適。

孫莉莉打了哭嗝，哭聲漸漸低了下去，她擦掉眼淚鼻涕，眼睛紅紅地慘兮兮地近乎討好著看著隋心：「心姐，你的大恩大德我這輩子做牛做馬都無法償還，但我會努力去彌補，這輩子還不完，下輩子繼續，我以後會腳踏實地好好做人......」

「我只是收到，但不代表我原諒你。孫莉莉，你真以為我隋心是信佛的大善人？你把我推下樓，差點命都沒了，你哭幾聲，流幾滴鱷魚的眼淚，我就高高舉起，輕輕放過你？」

隋心冷冷打斷孫莉莉的話：「所以，你所有的對不起留著和法官說，祈求牢底不用坐穿。」

說完，起身起身要走。

孫莉莉猛地撲了過來，大聲嚎著，眼淚滾滾而下：「隋心，隋心，你不能這樣，是你先對不起我的。」

「喔？你倒說說，我怎麼對不起？錯在不該收留你這隻走投無路的白眼狼嗎？」隋心譏笑著。

這眼淚倒有幾分真，不過是被嚇的。

孫莉莉狼一樣盯著隋心：「你既然懷了別的男人的孩子，為什麼不放過林一？你配得上他嗎？你勾搭上了賀衍行，依舊不肯放過林一。隋心，為什麼要這麼踐踏他？」

隋心笑容囂張又不屑：「男未婚女未嫁，我跟誰好，關你什麼事？」

「你跟誰好不關我事，但你知道我是真的喜歡林一。」

「你喜歡他是你的事，他喜歡誰，是他的事，關我什麼事。」隋心毫不在意。

「你踐踏他，就是你的不對。」孫莉莉氣急敗壞。

「我又不喜歡他，是他自己要貼上來的。」隋心知道了。

孫莉莉恨自己，不僅僅因為自己知道她剽竊別人作品得獎的事，更因為她喜歡林一，求而不得，因愛生恨，轉而恨起了自己。

所以，這次隋心決定將錯就錯，不但不解釋反而添油加醋，試圖激怒孫莉莉。

孫莉莉現在還只是羈押，她現在所有的表現都是她悔改的一種方式，會影響陪審團的審判標準。

她對隋心越憤怒越好，最好詛咒謾罵。

果然，孫莉莉刺激得瘋了一樣，破口大罵：「隋心，臭x，你怎麼不去死呢？一天到晚仗著有幾分姿色招三惹四，水性楊花，要不是因為你，林一怎麼可能不理我？」

隋心臉帶著笑容，嘴裡的話卻越說越狠：「孫莉莉，你可別忘了，誰當初像一條喪家之犬跪著求我收留的？是誰整天模仿我穿衣打扮，連香水都不放過的？只可惜，狗肉上不了正席。你那廉價的香水都蓋不住你這醜陋的嘴臉，所以林一才看不上你啊。知道林一家境有多好嗎？和賀衍行家不差上下。」

「隋心，怎麼死是孩子而不是你？」孫莉莉狀若癲狂。

「我當然會好好活著看你怎麼下地獄。」隋心輕蔑一笑，又溫柔低頭看著自己肚子，「我寶寶也好著呢。」

「隋心，你個傻x......」各種謾罵隨著電話掛斷，被阻隔在厚厚的玻璃窗后。

隋心頭也不回地離開，身後孫莉莉各種髒話橫飛，女警數次女警數次警告，她才停歇。

冷靜過後，孫莉莉警覺自己上了當。還不等她披上偽裝，一個更為可怕的人站在了玻璃窗前，手持著電話。

孫莉莉畏畏縮縮接起電話。

賀衍行清冷的聲音清晰傳來：「孫莉莉，我告訴過你，不要再刺激隋心。那個一碗面的男人，已經找到了。」

孫莉莉撲到玻璃上，魂魄散了七成：「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她看著鎮定自若的賀衍行，心裡的寒意越來越深，這個男人不是她能惹的，他說的話一定會成為真的，她不得不低頭求饒：「賀總，你能不能放過我這次，我真的知道錯了，真的，只要放過我這次，你要我做什麼都行。」

「這話你留著和法官說吧。」賀衍行撂下電話，大步走了出去。

孫莉莉尖銳的哭聲響起。

她知道，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走出這個地方了。全完了，全完了。

隋心走出監獄，炙熱的陽光照在她身上，驅散監獄里的陰涼感。看著停在不遠處的那輛賓利，她腳步輕快起來。

老周趕緊下車打開後面，隋心坐下：「謝謝周叔......」扭頭才發現後座空無一人，「周叔，賀總他......」

老周憨厚一樂，趕緊回話：「隋小姐，您稍等片刻，賀總去洗手間了。」

隋心點了點頭，說話間，她看見賀衍行朝她們過來了。

老周下車開門，賀衍行上車。

「談得怎麼樣？」

隋心神色寡淡：「她沒有絲毫悔改，該怎麼判就怎麼判。」

賀衍行看她有些累，心疼了：「孫莉莉是不是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隋心臉頓時冷了下去：「話難聽倒是無所謂，反正又不去塊皮，不去塊肉的，我只當她是垂死掙扎，只是她不該詛咒我肚子里的小寶寶。」

賀衍行握住她的手：「別怕，沒事的。」

隋心低頭看著自己依舊平坦的小腹：「你說奇不奇怪，我今天突然唯心了。聽著孫莉莉各種詛咒，有那麼一瞬間，我都想高高抬起，輕輕放下，放過她，為了給孩子積福。」

賀衍行掌心溫暖，隋心安心了很多。

「積福的方法很多，不需要浪費在她那樣的人身上。針不扎到她身上，不會知道疼的，何況她這種人壓根就沒有任何悔改之心。」

「你怎麼知道？」隋心抬眼看著賀衍行。

「嗯......」賀衍行一下說漏嘴了，他往回找補，「她但凡有一點悔改之心，也不會想到推你下樓這個惡毒的辦法，幸好是你沒事。」

隋心要一個人進去，他不放心，借上洗手間，跟了進去，圍觀了整個過程，數次他都忍不住想從監控室衝出去，打爛孫莉莉那張臭嘴。

「要是我有事怎麼辦？」隋心看著賀衍行說到最後，臉色又倏地沉了下去，這個問題不禁脫口而出。

「不會的。」賀衍行想都沒想，只是握著隋心的那隻手的力氣，不覺重了。

隋心鼓了鼓臉頰：「我是說如果。」

「沒有如果。」賀衍行像個倔強的小孩，嘴唇抿成一條縫，只是反覆說著沒有如果。

他內心早已捲起驚濤駭浪。當時看到隋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時候，他眼前發黑，嘴裡發甜，腿腳發軟，過去所有的冷靜和果斷全消失了，他甚至張不開嘴，發不了聲，整個人意識在奔跑在呼救，人留在原地。

像個木偶似的。

這樣的感覺他從來沒有體會過，痛得他每一寸骨頭每一寸皮肉都像被撕裂開的疼，心臟像被裝進一個密封袋裡不斷被擠壓。

這也是賀衍行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慌，他掌控不了改變不了恐慌。

和其他一切比起來，隋心的安危永遠在第一。

「你捏疼我了。」隋心不再追問。

「對不起。」賀衍行趕緊鬆開，他下意識用了立，都沒有察覺，隋心的手捏出了幾道白杠杠。

「傻子。」隋心瞪了他一眼，輕聲嗔怪了一句。

賀衍行老老實實，並腿，端端正正坐在後座，像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三好學生。

老周在前面看得直搖頭。

這不行，這不行，他家少爺這太純情了。這樣是追不到女孩的。

他決定助攻一把：「賀總，現在去哪？」

「先送隋小姐回家。」賀衍行想了好大一會，總結出自己的錯誤，剛才他越界了，握隋心手了。

而且，自己那個回答也不好。

一般應該回答「我寧願用自己的命換你的命」之類，可是，他要不在了，誰來好好照顧隋心？別人他不放心。

這話他實在說不出口。

隋心偷偷看了賀衍行一眼，剛剛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冷了？

她想了想，默默嘆了口氣。也是，這件事發生之前，賀衍行表白，自己明確拒絕了。

現在她說點什麼，賀衍行都會放大。

賀衍行聽到隋心嘆氣，心裡一咯噔，又不好多問，只好偷偷發信息給李嬸，讓她多寬解隋心。

李嬸又偷偷和周叔合計了一下，倆人覺得現在賀衍行和隋心雙方都有那麼點意思，就只差有人撮合撮合，捅破這層窗戶紙了。

這個重任自然落在了李嬸頭上。

車子剛到銀河灣，隋心接到李嬸電話：「李嬸，怎麼了？買瓶老抽？好的，我這就去。」

隋心掛了電話，對老周說：「周叔，麻煩停下車，我去買點東西。」

老周憨厚回話：「隋小姐，你趕緊回去休息，這事我去辦。這個老太婆，是不是老糊塗了，直接給我打電話不就行了。」

隋心還想要推脫，賀衍行開口了：「讓老周去吧，他是李嬸愛人。」

隋心「啊」了一聲，老周「呵呵」笑著下了車。

賀衍行送隋心上樓，李嬸端出柚子葉水給她們二人灑，嘴裡念念有詞：「去掉晦氣去掉霉運。」

搞完這一套，才讓二人進門：「隋小姐，怎麼樣，累不累？」

隋心搖著頭：「沒事。」

賀衍行站在門口：「那我先走了。」

隋心微微一怔，沒有說話。

李嬸極其迷信：「少爺，這事你聽我一句勸，這一起去那個地方回來的人，都要一起吃頓飯，這樣霉運才不會帶到家裡來。老周沒和你們說？」

賀衍行和隋心齊刷刷搖頭。

李嬸怒了：「這糟老頭子，我都特意叮囑他了。一點小事都不替我轉達到。」

三人僵持中，老周回來了，被李嬸一頓好訓，老周作揖求饒，把賀衍行請進屋，李嬸這才罷休。

一頓飯倒也吃得其樂融融，只是隋心剛出院，忙了一上午，精神有些不濟。

李嬸送她回房躺著休息休息。

等李嬸折回來，賀衍行也起身告辭，李嬸送他到門口：「少爺，你喜歡隋小姐不？」

賀衍行腳下一滯，沒有應。

李嬸急得看不下去了：「我的個少爺額，你追女孩子不能這麼本分啊。拒絕一次怕什麼，奮勇前進啊，越挫越勇才是啊，哪能輕易打退堂鼓啊。這樣是追不到女孩兒的。」

賀衍行想了想，決定和李嬸說清楚，免得李嬸在中間亂牽線：「李嬸，隋心性格和別的女孩不一樣，她說不行，就是真的不行，不是耍花腔。所以你以後千萬不在為我，去為難她了。」

李嬸都想給他兜頭來一巴掌：「少爺，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心心為什麼不想結婚你不是知道嗎？只要你能做到讓她開心幸福，給她依靠，護她周全，有那個女孩不願意嫁？不嫁是因為怕所嫁非良人啊。你啊，自己好好想想吧。」

李嬸氣得不想說話，把老周推了出去，一併把他們關在門外。

賀衍行和老周互看了一眼，疑惑地問：「老周，李嬸年輕時脾氣大嗎？」

「大喔。」老周樂呵呵接過話頭，講起了自己當初怎麼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李嬸。

賀衍行若有所思，又把隋心送到醫院。

隋心並不想去，在三人苦口婆心之下，只好返回醫院。

晚上，他約了向採薇吃飯。

向採薇接到這個電話一點都不驚訝，爽快應約。

一向快言快語的採薇上了桌，居然能保持沉默，只吃飯不說話。

賀衍行笑了笑，替隋心開心。

「採薇，我想向你打聽件事。」賀衍行看著吃得肚兒圓的向採薇問出了今晚第一個問題。

「那不如我先問你。」採薇反客為主，「你喜歡心心？」

「是。」

「沒了。那謝謝衍行哥盛情款待。」採薇笑顏如花起身。

「啊。」賀衍行還以為採薇要審問他，結果就這樣，他的問題也沒問。

「衍行哥，如果你確定喜歡，就去追吧，不追怎麼能讓別人看到你的心意？」

很有道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