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 7 章
她剛出電梯，安全通道拐角處傳來一道漫不經心的聲音：「你好啊。」
隋心心口突地一跳，但樓道反光位置映出的影子讓她迅速冷靜下來。
她扭頭，清純的臉上滿滿的疑惑，生動得頭髮絲都變成了問號：「您是？」
聲音細細的，軟軟的。
「隔壁的。」賀衍行靠在牆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隋心。
「原來是我......我姐姐鄰居啊，你好。」隋心抿嘴淺笑，嘴角梨渦微露，綢緞般的長發乖巧地披在身後，絲滑閃著光亮。
和照片里的人，九成像。一副黑色框架眼鏡，連眼睛里的光華都被遮去。
「沒有見過？」賀衍行收回視線，留在拐角處沒動。
隋心目不斜視，聲音溫柔，徑直走向2301：「嗯，我第一次來。」
轉過身的一瞬間，隋心笑意冷了下去：假清冷，真敗類。有了女朋友還到處撩騷，真是讓人yue上加yue。
我和你熟嗎？熟嗎？
問問問，問個大鐵鎚子問。
「錯了。」賀衍行語氣聽起來有些嚴肅。
隋心瞠目結舌，她極力控制著情緒。這人是有病吧？我愛錯沒錯跟你有關係嗎？
我進你家門了？
你住海邊，還是住太平洋啊？
這麼愛管閑事，你家狗知道嗎？
隋心半側過身看向賀衍行，聲音嬌俏：「錯了嗎？」
裝得太累，忍得太辛苦。不懟回去，這口氣恐怕晚上都咽不下去。
於是隋心決定討回一些：「你知道小明爺爺今年九十八......」
卻見賀衍行抬腳從半明半暗處拐角處走出來，手持電話，目光低垂：「你這個數據錯了，你把資料全部發給我。」
隋心心口一悶：搞錯了，重新來。
她穩住不慌，點開微信語音：「姐，不是2301嗎？」
採薇疑惑的聲音從聽筒里傳來：「你在搞什麼東東？就是2301啊，你不會是......」
隋心果斷切斷語音，把手機揣進口袋，認真輸入密碼。
賀衍行走到門口，目光微側，打量著隋心。
燈光下，臉上肌膚瑩潤透亮，臉頰微紅，像枝頭上最好的那枚水蜜桃。淺紅的嘴微微撅起，略帶嬌憨之態，鏡片下睫毛挺翹，眼珠子像沁了水，氣呼呼圓鼓鼓。
她在和自己生氣。儘管賀衍行當時在接電話，卻沒錯過隋心所有動靜。
看著她的表情，賀衍行不自覺笑了笑。
「滋啦」密碼解鎖，隋心靈動閃進，門啪嗒關上。
門風捲動著她裙擺，裙角上的小雛菊鮮活起來，隨風輕晃。腳踝處的鈴鐺隨她動作輕晃著，叮噹作響。
賀衍行喉嚨有些發癢，他想起了那晚的鈴鐺叮噹作響。
進門剛打開電腦，賀衍行手機「叮咚」傳來兩聲，是郵件到達提示音。
一封是電話里提到的數據，另外一封是有關隋家的。
處理好數據，又視頻溝通，忙完這些已經是一個小時以後。
賀衍行洗完澡，重新坐回電腦前。
郵件里關於錦城隋家的信息很詳盡，賀衍行一目十行，最後落在家庭人口這一欄。
父親：隋耀宗，母親：顧伊人，女兒：隋心，兒子：隋錦榮。
鏡片下眸光微動，賀衍行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所以並沒有什麼雙胞胎姐妹。
所以這個女人慣用的伎倆就是演戲。
呵，她不去當演員倒真是可惜了。
隋心終於鬆了口氣，隔壁鄰居沒有認出她！
再次開車抵達向家時，採薇在門口等她。和採薇分開后，隋心很體貼地沒騷擾採薇，沒想到採薇居然比她還先回來。
「怎麼回來這麼早？」隋心看著幫忙拿東西的採薇，看上去還挺高興的。
難道這倆人都在享受戀愛曖昧期的甜蜜？隋心打了個冷顫，搖頭趕走這些奇奇怪怪的念頭，她是不會懂這些戀愛人的腦洞和想法的。
「拿了東西就撤啊，再說他不在，是其他人給我的。」採薇拎著滿滿一大盒顏料往別墅大門走。
「這樣啊，你也別生氣，他可能有事去了。」隋心琢磨了一下，笨嘴笨舌安慰著採薇。
採薇應該不是很開心吧。
「管他呢。張媽，叫人幫隋小姐把東西搬進來。放在我卧室隔壁，我的東西你們都給清出去，對，什麼都不留，全放隋小姐的東西。你們輕點，這可都是寶貝。」採薇把顏料盒交給張媽，又讓其他人接過隋心手裡的東西。
隋心這麼一聽，直覺採薇難過了。
她決定好好安慰採薇，偷偷百度了一下戀愛指南和技巧，她清了清嗓子：「採薇，這男人吧，就和小孩搶玩具一樣。這玩具總在他眼前吧，他覺得反正是自己的，隨便哪天玩都行，但要是這玩具在櫥窗里商店裡，他就整天惦記著，想什麼搬回來才是最好的......」
採薇抬起手背印了印隋心額頭，又印了印自己額頭：「沒發燒啊，說什麼胡話呢。快快，我們樓上燒烤去。」
大晚上在冷風中燒烤？！
隋心覺得採薇心裡一定有事。天颱風大，冷風呼呼的，隋心裹緊了圍巾，為了姐妹，毅然決然豁了出去。
後果很嚴重！
第二天早上一起來，倆人齊刷刷病了——重感冒。
桌上的紙巾已經用空了兩盒。
「欸，今天我不想畫畫，你撐不撐得住？要不然和我一起看房子去？」隋心用腳碰了碰歪在一旁的採薇。
採薇鼻頭紅腫，裹在毯子里：「你等等，我先問問我哥有沒有買房注意事項，省得被人坑。」
「也是。」隋心裹緊毯子，手心捧著滾燙的開水。頭重腳輕難受極了。
採薇剛說買房兩個字，向東朝賀衍行做了個「噓」的動作，開始發揮他律師口才了。
「你買房？為什麼？家裡住得不開心？有人給你氣受了？還是你談朋友了？對方是誰？叫什麼名字......」
採薇皺著眉，挪遠電話，對著隋心無聲說著：「看，像不像個七八十歲的老婆婆？」
隋心半靠在沙發上，單手撐頭，溫柔地笑著。其實她很羨慕採薇，哥哥很疼她。
「閉嘴吧，是隋心要買。」採薇用力吼出這句話后嗓子徹底啞了。
電話那頭安靜了片刻：「喔，是隋心買啊，行吧，你們看好房，我安排人給你們去談。感冒了趕緊看醫生，這麼個大人了，還像個孩子。」
採薇笑嘻嘻掛了電話，不聽她哥嘮叨。
「今年合約就到此為止。喂，出什麼神呢？」向東用筆戳了戳賀衍行。
「恩，你繼續。」賀衍行視線重新落在合同上。
向東往後一靠，不言不語看著他，眼神全是調侃。
賀衍行一細看，捏起薄薄的合約：「為什麼？」
「喲嚯，回魂了？」向東正經起來，「兄弟感謝你這幾年的幫襯，現在事務所已經步入正軌了......」
向東停在這裡沒有繼續說下去，賀衍行明了，抬起簽字筆刷刷簽下大名：「好。」
「你是不是在瑞士發生什麼事了？」做完正事，向東又不正經起來。
「小林，送向先生。」賀衍行起身送客，助理小林使出吃奶的勁攔住向東。
賀衍行敲了敲桌上照片里女孩的額頭：「小倉鼠，你想搬去哪？」
「小林，通知採購部和工程部，我需要兩個監控攝像頭，高清、超廣角，下午去銀河灣安裝。」賀衍行掛掉電話，心情舒展起來。
安裝監控這事，賀衍行親自監工。
安裝師傅裝完后，擦著額頭上的汗漬。賀衍行的威懾力不亞於高空作業，不，比高空作業還要嚇人。就裝這麼兩個小玩意，至於親自監工嗎？
當然至於。
賀衍行現場打開電腦，瀏覽了一下監控角度和畫面，滿意地合上電腦：「可以了，走吧。」
安裝師傅其實想說，這個安裝的位置其實不是最佳，自己門口監控有死角，鄰居家門口和電梯全方位，這等於給別人免費裝的。
但他不能說，會丟飯碗的。老闆都是要面子的，他這樣直愣愣說出來，多少顯得賀衍行這個大老闆有點腦子不太靈光。
但萬一是老闆暗中考核怎麼辦？
安裝師傅權衡再三，一咬牙，決定指出監控問題：「賀總，這個監控角度基本上都是對著隔壁和電梯，這門口有死角。」
「啊，沒事，這樣挺好的。」賀衍行不甚在意。
安裝師傅莫名覺得自己多嘴，揣摩錯上頭的意思了。
小林靈光一閃：難道老闆就是為了監視鄰居的？
賀衍行裝監控一事，隋心並不知情，那幾天她病懨懨地蹲在採薇家，沒日沒夜畫著參賽作品稿。
但她要的東西特別雜，又不能全部搬去採薇家，得隔三差五回銀河灣拿東西。
和物業一閑聊，才知道隔壁鄰居一直沒來過，而且這鄰居以前一年也來不了兩回。
至於監控的事，物業自然會省去。怕隋心不樂意，裝監控確實不合規矩，可物業小胳膊那擰得過賀衍行的大腿，只好依從，至於隋心，他們也不敢得罪，姑且瞞著吧。瞞不住了再說。
隋心放下心來，她覺得之前偶遇就是個巧合，於是又倉鼠似的把東西一點點從採薇家搬回來。
畫稿選定后，她得去店裡做模型了。銀河灣離自己店近，早出晚歸的更方便，也不擔心吵到採薇一家。
直到決賽結果出來，隋心也沒有再碰到賀衍行，她徹底放下心來，進進出出也不再裝成妹妹了。
賀衍行在電腦屏幕上看著隋心的變化，嘴角上揚，對策起效果了。
「賀總，十月二十日本行程已經確定，十九號出發，二十二號返回。」助理小林敲門進門。
賀衍行收起笑容，「嗯」了一聲。
小林嘀咕著：我剛才是眼花嗎？賀總居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