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賭約

沒過多久，楚君杭披著浴巾出來，整個人濕漉漉的，頭髮也乖乖貼合在頸側。

「發生什麼事了？」

井焰暗暗讚賞小老闆的洞察力，說：「有人給你發消息。」

楚君杭拿起手機，無法忽視的消息瞬間在他眼前跳了出來。

「有病。」

井焰不打算在無關人士身上浪費太多時間，沒有阻止楚君杭關機的動作。

「你知道學校創辦社團的要求嗎？」

楚君杭扭頭，眼神裡帶著探究。

「怎麼，井老師臉上有東西？」井焰笑著說。

「少來！」楚君杭拽起沙發上的小象玩偶，輕輕砸了他一下，「『代理』輔導員。」

井焰接住玩偶揉在自己懷裡，爽朗地笑出聲，說：「好好好，咱們談正事。」

想創立新社團，有三個方法，滿足任一即可。

一：學校發布社團策劃，自願報名參加，採用競選制。

二：自行組織，向社團聯合會提交策劃書。

三：為校在其領域爭得榮譽，由社團聯合會審批。

第一條基本可以PASS，因為學校不可能主動創建電競社。

這第二條，變數太多，而且策劃大概率會被社團聯合會的老師駁回。

楚君杭能走的，只有第三條路。

沙發上的兩人在不知不覺中越湊越近。井焰一邊用毛巾揉蘿蔔腦袋，一邊看著茶几上的資料。

楚君杭被搓得東倒西歪，視線也沒離開過眼前的紙。

「你知道上一個通過『榮譽』建社的社團，拿了什麼獎嗎？」

「什麼？」井焰好奇道。

「全國魔方大賽冠軍，而且還破了吉尼斯世界紀錄。」楚君杭拿起資料，用拇指摩挲著「榮譽」兩個字。

井保姆停下手上的動作，起身去找吹風機。

「所以你想打職業，是為了這個？」

「怎麼可能！！！」

井焰勾起唇角，轉身回來，盯著小老闆問：「那是什麼原因？」

「我！……」

楚君杭差點脫口而出。

他眯起眼睛，語氣有些危險。

「好啊，激將法。」

井焰無辜地眨眨眼，說：「兵不厭詐。」

他坐回楚君杭身邊，打開吹風機。噪音掩蓋了兩人的心照不宣，井焰不再追問，只是心裡暗道可惜。

小老闆這麼聰明，要想套他的話，還有點難度。

「高校之間和電競相關的，只有邀請賽。」井焰說。

「沒用！」楚君杭大喊，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蓋過吹風機的噪音，「學校不認！」

井焰關掉吹風機，認真地說：「先試試看。」

「好吧……！！」

井焰被突然竄起的蘿蔔嚇得手抖。

「怎麼了？」

「我的奶茶！」

——

除了榮譽，要想順利創辦電競社，楚君杭還需要召到足夠的預備社員——最少10人。

每個學校都有一個神秘的、堪比朝陽區群眾的民間組織：表白牆。不僅限於表白，任何消息都可以在上面發，包括社團人員招募。

令人意外的是，在現在這個電競風行的年代，看到信息之後主動來聯繫楚君杭的卻寥寥無幾，其中還有兩天就變卦的。綜合下來，連五個人都沒有。

周一上班的時候，井焰知道了問題所在。

「小井老師，你……」符老師在他旁邊來迴轉，「唉，這事也不怪你。」

「是我沒提前說清楚。」

井焰順著他的話說：「抱歉，是我工作沒做好嗎？」

「不是不是。」符老師連連搖頭，「小井老師初來乍到，難免的。」

原來，楚君杭招募失敗，其中還有學院的暗箱操作。

想辦電競社，可以，但決不能由他們學院的學生提出來。

表白牆的信息剛一發布，學生幹部就把這件事告訴了輔導員。

文學院每個學生都收到了來自辦公室的通知：專心學習，不允許參加電競社。

這也是為什麼有些學生加入后，不到一天又選擇退出。

電競只是興趣愛好，大部分人都沒有能靠電競吃飯的天賦，還是得腳踏實地去考文憑。興趣和未來的體面與生活，顯然後者更加重要。

符老師又找楚君杭談了話，這次井焰攔不住，只能靜靜等待結果。

半個小時后，楚君杭從談話室里走出來，臉上冷不丁被貼了個暖呼呼的東西。

「奶茶獎勵，壓壓驚。」井焰貼心地給人插好吸管。

「謝謝。」

如井焰所料，最開始符老師的措辭十分激烈，幾乎是用強迫的語氣，要求楚君杭收心，停辦電競社。

身邊人說得輕描淡寫，但井焰知道其中的緊張與壓力。

「輔導員不想讓我搞電競社，可他不該拿成績說事。」蘿蔔同學眼尾溢出狡黠。

接下來的博弈，就是楚君杭的主場。

老師看不起電競，覺得那是玩物喪志。可這些不能擺在明面兒上說，只能用「成績」和「學習」做擋箭牌。

不巧，他們小老闆別的可能不太行，但學習絕對是拿手項目。

井焰笑意更盛。

「期末專業第一。」楚君杭笑嘻嘻地伸出手指頭，「正好能趕上暑假的聯賽。」

……

井焰表情不變，眼看楚同學的笑容越來越僵硬。

「笑起來多好看。」他抬起手扯了扯小老闆的臉蛋。

放肆！！

楚君杭後悔莫及，他怎麼對著井焰笑了呢！這不對，非常不對。

至於幾個月前立下的、「一定要把井焰趕走」計劃，早就被他忘到了九霄雲外。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啊！

——

有目標，楚君杭變得自律，每天按時去上課，彷彿變了一個人。

班裡的同學經歷作弊風波后，或多或少都意識到，他們全被趙誠財牽著鼻子走了。

「下午心理沙龍有綜測分加，你去不去？」

楚君杭抬起頭，迷茫地看著站在桌前的人。

是在跟他說話？

「不去了，下午有點事。」

「哦，那行。」

男生夾著籃球，撓撓短髮，從旁邊經過。

走到門口，他又轉過身，摸了摸耳朵，不好意思地說。

「你髮型，挺酷的！」

這樣的事每天都會發生幾次，那些曾經孤立過楚君杭的學生，現在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挽回。

可傷口就算痊癒，還會留有疤痕。

和平相處已經足夠，至於朋友或者交心，沒有必要。

相比於楚君杭的「受歡迎」，趙誠財那邊可就不好過了。

誰都不願意跟偽君子深交，因果報應，現在輪到他體會被孤立的感覺了。

不過趙誠財似乎已經調整好狀態，並沒有受太大影響，每天依舊往辦公室跑，幫老師幹活。其餘時間，他就泡在圖書館里，發奮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