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十四章
「真難得見你起這麼早啊,」斜倚在門框上,雪莉看著已經在上妝的沙羅,「葯都換過了嗎?」
「換過了。」把臉上的創口貼換成肉色的,沙羅穿了一身寬鬆的長袖長褲,好多掩蓋一些傷痕。
「喏,」雪莉遞過來一條絲巾,「這是xxx的最新款哦,可別弄髒了。」
「謝啦。」飛吻一個,沙羅用絲巾遮住了脖頸上的淤青。
琴酒下手是真的狠。
長長的風衣垂到膝彎,沙羅拍了拍后腰的手/槍,捏了捏靴子里的匕首,最後確認了一下口袋裡的竊聽器,朝雪莉露出一個清爽的笑容,「我現在怎麼樣?」
「看上去還不錯,不過,」她拉長了聲音回答,「我覺得對姐姐來說沒什麼用。」
「呵,」在前方開車的宮野明美冷笑一聲,「你還記得之前怎麼和我說的嗎,沙羅。」
「對不起啦……」心虛地把雪莉舉在身前擋住自己,沙羅悄悄露出一隻眼睛,「昨天志保已經說過我了,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明美姐!」
被當作擋箭牌的小女孩雙手抱胸,既不反駁,也不同意。
「真是拿你沒辦法,」談了一口氣,明美看著前方的餐館,「什麼時候能把志保的冷靜和那你的冒失中和一下就好了。」
停車,她回頭,「在下車之前,把身上的小玩意都放下哦,沙羅。」
神色一僵,沙羅緩緩從后腰處抽出了手/槍,「還有呢。」明美並沒有打開車門。
雪莉把沙羅右腳靴子里的匕首拿了出來。
「阿大是個好人,」搖頭,明美有些無奈,「你們不要這樣了。」
於是沙羅喪著臉把左腳靴子里的小刀也拿了出來,雙手舉起,「我真的沒有帶其他武器了。」
餐館是高級的法式料理,進門就有侍者為她們引路,周圍古典樂悠長動聽。
那個叫諸星大的男人已經在座位上,並且點好了菜。
「阿大,是不是等久了,」不好意思地笑著上前,明美向他介紹身後的兩人,「這是我的妹妹宮野志保,和……」
「這位是森下沙羅老師吧?」那男人笑著伸出手,「我有幸拜讀過您的作品,實在是久仰了。」
沙羅沒有伸手,而是皺著眉緊盯眼前的男人。
明美只是組織的邊緣人物,雪莉常年泡在實驗室里。
但身為行動組的一員,沙羅卻能從他那雙碧綠的眼後面,看出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危險銳利來。
「沙羅。」明美悄悄用手肘撞了一下她。
「啊,不好意思剛才走神了,」沙羅掛起波本常用的微笑,伸出手大力地握住了對方,「請問您姓誰名誰,家住哪裡,家裡都有什麼人,怎麼和我明美姐認識……的!」腰間被明美擰了一下,恰好碰到了沙羅的傷口,她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但還是堅持說完了話。
「不好意思,這傢伙就是比較冒失哈哈。」明美趕緊打圓場。
「沒什麼,」但諸星大並沒有生氣,「請先坐下吧。」說完,他為三位女士拉開了椅子。
「看起來還不錯。」一直在暗中觀察的雪莉低聲對沙羅說。
「我倒覺得有點假,」而沙羅也直言不諱,「我討厭他。」
諸星大的目光掃過沙羅脖子上的絲巾,沒說什麼,把菜單遞了過去,「之前擅自做主先點了菜,你們看看有沒有什麼忌口的食物,好讓廚房修改。」
沙羅掃了一眼,她有個挺挑剔的習慣就是不吃西芹,而從菜單來看,他似乎很好地避免了這一點。
應該是明美姐提前告訴他了吧。
法餐的好處就是一道道菜按順序上桌,人永遠有事做,完全不必擔心冷場的問題,一旁的駐唱歌手聲音低沉婉轉,餐桌旁燭火明明滅滅,沙羅手裡刀叉相觸發出清脆的嗡鳴聲,引起了對面男人的注意。
「你還沒有說是怎麼碰到明美姐的呢,」她用紙巾擦了擦嘴,口紅已經掉得差不多,好在暖黃色的燈光為她遮掩了受傷后蒼白的臉色。
只要挖掘出足夠信息,她回去就能把這個「諸星大」查個底朝天。
到時候他但凡有什麼黑歷史,都會被她攤到明美姐面前,想到這,沙羅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啊,這個啊,」他很礙眼地和明美姐對視了一眼,才似乎獲得了許可一樣說了起來,「說起來還是一場挺麻煩的烏龍呢……」
一邊認真地聽,沙羅時不時和雪莉對視一眼,兩人輪流提出一些問題,頗有幾分找茬的刁鑽感。
「原來諸星先生以前在美國呆過啊,」沙羅彎眉,「真巧,我和志保也都在美國呆過呢。」
「不知道你有沒有周末去做禮拜的習慣?」她歪頭,在得到否認的回答后,又說道,「我在美國見到好多人都是素食主義者,諸星先生有試過嗎。」
「哈哈,我還是捨不得這些美味肉食的。」切下一塊小羊排,他這樣回答。
「我也是呢。」點頭,沙羅在腦海里把宗教、飲食習慣等填上,估計著差不多能解鎖了。
身高和體重都能目測,他剛才也交代了住址,家人似乎都在國外……在美國留學過,和明美姐相遇是因為一場車禍。
心底冷哼一聲,沙羅不屑,誰知道這傢伙是不是對明美姐見色起意,故意往車上撞。
「說起來,」他一直保持著好脾氣回答兩個妹妹的問題,此刻卻話鋒一轉,「我看森下老師似乎受傷了的樣子,沒關係嗎?」他笑了笑,「你的粉絲們會很心疼吧。」
「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罷了,」沙羅面不改色,「而且這樣經歷一遭,我以後描寫小說里人物受傷也更加真實了吧。」
說完,她輕輕拽了一下絲巾,確保它還好好地呆在自己脖子上。
「唉,」明美嘆息一聲,成功讓沙羅夾緊了尾巴,「這傢伙就是這麼冒失,」她有些難過地看著沙羅,「什麼時候才能學會珍惜自己啊,沙羅。」
「對不起──」沙羅熟練地說。
「下次不會了。」咬著勺子幫她補上下一句話,雪莉斜眼看著苦起臉的傢伙,「你是不是要這麼說?」
於是,餐桌上的話題就從對諸星大的人物背景挖掘轉移到了對沙羅的批判。仟韆仦哾
忿忿地挖了一勺冰淇淋,沙羅再一次確定,自己果然討厭這個男人!
吃完飯,明美打算把兩人送回去。
「我該回實驗室了,」雪莉如此表示,「已經十幾個小時不在,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了。」
「那沙羅是回公寓嗎?」明美詢問,沙羅的公寓和實驗室倒是順路。
「不了,」想起一些事,沙羅打開地圖,「我還有些事要去別的地方。」她朝著明美擺手,「我自己去就行啦。」
「哎?」明美轉身,「可你還受著傷呢。」
但如果雪莉回組織的實驗室的話,肯定是要她親自接送的。
「我來送森下老師吧,」此時,諸星大站了出來,「我今天也是開了車的。」
「可以嗎?」明美看向沙羅。
沙羅點了點頭,今天沒有組織的任務,她要去的地方是昨晚推測出的……
安室透以前居住的街道。
「麻煩你了,阿大。」「這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
男人瀟洒打開車門,「請進吧。」
在車內兩人都沒有說話,沙羅專註地觀察著窗外的景色,她以自己獨特的記憶能力保證,這條街道她絕對熟悉。
她記憶的方式和普通人不同,是天生的「照相記憶」,也就是說她能像照相機拍下照片一樣記住一切,包括十分年幼時的記憶。
也許那時候她不識字也不知道這條街叫什麼,但她卻能把河流房屋等風景和遙遠的記憶對上號。
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之前了,應該是父母尚在之時,她離組織這種危險的存在很遠很遠,是還做著寫故事的夢想的小女孩。
可是她沒見過黑皮金髮的安室透。
難道是年紀相差的原因?這樣想著,到了目的地,沙羅下車前,還是朝著車內的男人看了一眼。
「喂,」明美不在,她也懶得裝,「你說,給多少你才願意離開明美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