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三章
宴會廳里,除了沙羅,岸邊露伴和竹內先生也都在現場旁邊了。
小早川秘書是剛上任的新人,還沒在星野社長身邊工作滿一周,但卻是她負責倒酒,所以也留在了宴會廳內。
「大概的情況我都已經了解了,」咳嗽一聲,工藤優作把眾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自己身上,「這個案子情況並不複雜,問題只有那個毒物到底是什麼時候下到酒中的。」
「酒瓶、酒杯,都沒有下毒的痕迹,」他捏著下巴,繼續說著自己的推理,「而且現場沒有搜到任何毒物殘留。」
「就像毒物是突然出現在紅酒中的一樣。」
「那一定是這個女人乾的吧!」竹內先生額角流下一滴汗,「只有她碰到了酒。」
「竹內先生你怎麼能血口噴人!」然而小早川也不是吃素的,「明明就是你把紅酒交到我手裡的,誰知道是不是已經被你下了毒!」
「你什麼意思,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竹內的青筋都綳了起來,「居然嫁禍給我?」
沙羅和岸邊露伴冷眼看著兩人相互指摘,都沒有出聲,只是眼中流露出意味深長的神色來。
「事情開始變得有意思起來了。」壓低了聲音,岸邊露伴勾起了一點嘴角,「這兩人之間不簡單啊。」
「從一開始就不簡單。」沙羅抬頭看了一眼同樣任由兩人吵起來的工藤優作,卻意外和對方撞上了目光。
「沙羅看出什麼來了嗎?」他已是一切瞭然於胸的樣子,「也許對於案件情況會有幫助呢。」
「我這個嫌疑人之一,隨便說話不太好吧。」指尖碾了碾耳邊的捲髮,她笑了起來,「不過,工藤先生已經明白了不是嗎?」
「你們只有碰杯的時候有機會下毒,剛才搜身的時候沒有發現任何毒物,基本就排除嫌疑了。」工藤優作無奈地搖搖頭,「真正的兇手只有一個──」
「那就是你,竹內先生。」他指向越來越心虛的男人,然而對方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他大喊大叫著,「你有什麼證據!」
「雖然酒瓶和酒杯都沒有問題,」工藤優作伸出一根手指,「不過如果是喝紅酒的話,怎麼能少了一個程序呢?」
「那就是醒酒。」他看著竹內的臉色迅速灰暗下去,沒有再說了。
「你一開始就打著讓我背鍋的計劃?!」小早川後退一步,眼裡的震驚無法掩飾。
作為唯一一個倒酒的人,她無疑會是嫌疑最大的。
「沒錯!那又怎麼樣?」竹內失聲,他跪坐在地,「我沒有其他選擇了,對不起,對不起……」說著,他突然痛哭起來,「我被人騙了,欠下一屁股債,如果沒有這筆遺產的話,我的人生就完蛋了!」
「那你為什麼又要害我?」小早川也紅了眼眶。
「我沒想的,」他抬頭,原本的一點斯文模樣已經完全化作了扭曲的表情,「明明是你一邊吊著我,一邊轉去當了星野社長的秘書……你根本就是在拿我當跳板!大家一起在編輯部的時候你還好好的,自從當了社長秘書後就……」
「啪!」
沙羅吐了吐舌頭,看著竹內臉上出現的鮮紅手掌印,和岸邊露伴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
「你這個懦夫!」小早川帶著哭腔罵道,她被兩個警察拉住,很快冷靜了下來,「我被調去當秘書完全是因為你啊!」
她嗚咽著,粗暴地抹去眼淚,「星野社長知道我們的戀情后,特意找到了我,他說你一直有點浮躁,所以才不放心把出版社交到你手上……如果能夠好好成家的話,也許就能安穩下來了。」
「他希望我能熟悉社長的工作,將來能給你提供幫助啊!」她說著說著,眼淚又掉了下來,「但你這個白眼狼,居然,居然!」
「據我所知,星野社長一直沒有兒女,就連保險上的受益人,也是寫的竹內先生你。」嘆了一口氣,工藤優作不忍地開口。
竹內,跪倒在地,懊悔地痛哭了起來。
「宴會上的食物,熱一熱,又可以端上喪禮的宴席了啊……」和岸邊露伴一起走出大廳,沙羅若有所思地感嘆。
「這句是莎士比亞說的嗎*,挺耳熟的。」岸邊露伴側目,「這場謀殺案,某種意義上真是出人意料啊。」
「你們兩個不都是星野社長提拔的年輕人嗎,這會還這麼平靜。」跟在被押著的竹內出來,目暮警官瞟向臉上都沒什麼表情的兩人。
「警官,」竹內出人意料地開口,「這是你不明白的事了,對於創作者來說,身旁發生的一切都是素材,他們能以最投入也最客觀的態度面對這一切……」他笑了笑,「這種品質,正說明了兩位都是極優秀的作者啊。」
「不過,也許我沒法再見到你們的作品了……」他漸漸低下頭去,「星野出版社,也留不住二位了吧。」
「會寫出來,」沙羅突然說道,「你的故事,會變成非常優秀的作品。」
「這麼說真的好嗎!」目暮警官震驚,「這可是,可是。」然而,他也說不出原因來。
「謝謝你,」竹內卻平靜地道謝,「我的經歷能給作者提供靈感的話,也算是我最後能做的好事了。」
「等等!」察覺不對,目暮警官和工藤優作都伸手拉住竹內,卻還是晚了一步。
他居然在牙中藏了毒,此刻已經服毒自盡了。
沙羅隱約在岸邊露伴身後看到了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但隨著竹內迅速的死亡,那東西也隨即消失了,似乎只是她的幻覺。
重新戴上禮帽的沙羅有一小半的臉都被隱沒在黑紗中,使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拉開後門處一輛馬自達的車門,她坐進副駕駛的座位后就揉了揉睛明穴。
「事情結束了?」一旁的男人發動了汽車,臉上還帶著微笑,街上的燈光璀璨,卻照不進他的眼睛里,「要應對這麼多警察,挺麻煩的吧。」
「還好。」沙羅繫上了安全帶,拆了下身過長的裙擺,只留了一條內襯的短裙,「任務是什麼?」她不打算同這個男人多說。
「琴酒沒有告訴你嗎?」茶色頭髮的男人皮膚是偏黑的小麥色,此刻一手方向盤,一手拿起手機把郵件發給了沙羅,「這還真是意外呢。」
「跟你沒有關係,」沙羅拿起手機查看,「博多?那個殺手之都?」她才看完,就不得不一手抓住車內的把手。
無他,這個傢伙突然開始飆車了。
感受著常言說的「推背感」,沙羅嘴角扯了扯,自己繫上安全帶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沒錯,」這個快把方向盤玩出花來的傢伙自己卻分外閑適,「那個百分之三的居民都身兼殺手的城市,害怕了嗎?」
逐漸適應了車內的慣性,沙羅也把手放下來,「完全……不。」
通過車前鏡,安室透能夠看到還有幾分青澀的少女臉龐上,勢在必得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