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啾啾

體育課結束后，陸放去還籃球。

啾啾跟著許飛噠噠噠跑到了教室，方醒和二哥都不在。

許飛被同桌叫去上廁所，啾啾見哥哥們都不在了，從抽屜里拿出了一包草莓味的奧奧利餅乾，匆匆鑽進蛋殼裡，連鞋子都忘了脫。

小手手把蛋殼的門關上，左邊有一大塊紗窗用來透氣，二哥看不見。

啾啾用靈氣打開包裝袋，靠在殼上小口小口吃著中間的草莓酸奶。

穿著鞋子的小腳腳有規律的左右搖晃，很是閑適的模樣。

在殼裡吃東西太有安全感啦，啾啾在這一刻愛上了這個殼。

*

江濉和方醒拿著作業本回來的時候，陸放和許飛還沒回。

錢謹易跟在他倆身後。

「你們幹啥去了，啾啾呢？」

正坐在殼裡吃餅乾的啾啾聽到自己的名字，胡亂擦了擦嘴角的餅乾屑打算出去的時候，就聽到方醒的聲音。

「啾啾跟著陸放和許飛參加體育課，這時候估計還在外面玩。我跟江濉剛才去辦公室問老師問題。」

啾啾遲疑地看著手中還沒吃完的餅乾。

算了，她還是繼續吃餅乾攢靈氣吧~

吃完再出去找二哥。

嗷嗚一口，啾啾吞下了一塊大大的餅乾，胖乎乎的雙頰上沾了不少黑色的餅乾屑，小腳腳隨著咀嚼動作有規律的晃悠著。

小奶團因為一包餅乾變得活潑又開心。

殼外，錢謹易站在江濉課桌旁邊，有點驚訝：

「你還會找老師問題目？」

方醒：「別提了。高老師看江濉去問問題很激動，捋起袖子拿起一疊草稿紙以為能大幹一場，沒想到我們倆連最基礎的東西都不會。被訓了一頓。」

語畢，方醒建議道：「還是去找個培訓班老師吧。」

學校里的老師要備課，沒辦法從頭開始講起。

江濉「嗯」了一聲。

這是一個嘲諷江濉的好機會，一向跟江濉作對的錢謹易此刻卻安靜如雞。

他答應過啾啾要讓宋唐幫江濉補課，現在丟了面子倒是小事，主要還讓啾啾失望了，錢謹易也有點煩躁。

他坐在江濉前面的位置上，猶豫道：

「我跟宋唐關係真的很好，沒騙人。以前他給我輔導過功課，不知道為啥這次不願意。」

方醒第一次聽錢謹易說他跟宋唐關係很好的時候其實不太相信。

一個是全年級第一的學霸，一個是學校有名的霸王兼倒數第三，兩個人還不在一個班，完全沒有任何交集，怎麼成為朋友？

錢謹易這種人在這種事上連說兩次謊也不大可能。

方醒好奇地問：「你跟宋唐咋做的朋友？」

錢謹易猶豫了會，開口：

「他是我爸資助的學生。」

方醒恍然大悟：「哦~你爸也給學校捐款了。」

「沒有。」錢謹易小聲道，「他是我爸公司職員的養子，不過那個職員已經被裁了。」

江濉背單詞的動作停滯，他緩緩抬起頭，沉著臉問：「是家暴事件的那個職員？」

錢謹易點頭。

江濉皺眉，沒再說話。

氣氛變得有點陰沉。

方醒一頭霧水：「你們說什麼呢？」

「七八年前吧，我爸公司有個員工領養了個孩子，當時大家知道了都誇他有愛心、人品好，他表面也文縐縐的，給人感覺不錯。但五年前養子一身是傷的跑到警察局報警說他養父不讓他上學，還..

「還每天打他，有時候用酒瓶砸，有時候用衣架，每天把他關在家裡不讓他出門。」

「宋唐？」

錢謹易：「嗯。」

「那他怎麼跑出來的？」

江濉關上單詞書，聲音不冷不熱，聽不出悲喜：

「從三樓窗戶上跳下來的。」

這事他在飯桌上聽媽媽說的。

媽媽跟錢母是好朋友，提到宋唐時都一臉同情模樣。

宋唐從小就住在福利院里，但他的父母很愛他。

在一場地震里，父母把當時才三個月的宋唐緊緊護在身下，救援工作者來的時候發現他們背上滿是傷痕卻仍舊弓著身子不讓自己再彎下去一點點，怕壓到他們的孩子。

父母用他們的命從上天那裡換回了他的命。

「卧槽？」

錢謹易：「嗯...當時右腳粉碎性骨折...我爸公司職員的事情公司當然會出面，後來我爸覺得他太可憐，就資助他上學了。」

說到上學，錢謹易感嘆道：

「他對學習認真又有天賦。無論春秋冬寫，每天最早到達教室、最晚離開，自律到了極點。有時候考試周還會跑到樓梯打著小電筒寫作業。」

方醒疑惑：「為什麼要去樓梯過道，在被窩不就好了？」

錢謹易煩躁地大聲道：「你是豬嗎？！那麼晚在宿舍寫作業就算在被窩裡，翻書的聲音也會影響到別人啊豬。」

語畢，空氣里安靜了一會。

不知何時出現在方醒後面的陸放和許飛神情都怏怏的。

錢謹易撓撓腦袋，「你們也別這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好不好。他現在每年拿獎學金、助學金，還有我爸給的資助，江濉他爸每年也有個好學生的評獎資格，他都有。」

江濉想起飯桌上很少說話的大哥紀臨說的那兩句話：

「那他應該很開心吧。」

「從三樓跳下來的時候。」

江濉當時不知道為什麼宋唐會開心。

以那樣一種絕望的姿態尋求幫助，有哪個點值得他開心了。

現在才想明白。

宋唐開心的，是他開始了一個新生。

空氣里傳來一陣很小很小的抽泣聲。

江濉皺眉，「你們哭了？」

「沒有啊。」陸放低聲回復。

江濉看了陸放、許飛一眼，確實沒哭。

打算繼續背單詞的江濉反應過來了：「我的啾啾呢？」

陸放、許飛在這裡，那他的啾啾去哪了？

錢謹易&方醒&許飛&陸放：？？？！！！

啾啾呢？

一群人神同步的在或彎腰、或趴在地上找啾啾。

一陣慌亂過後，江濉想到了那陣抽泣聲。

快速打開蛋殼就發現——

啾啾委屈巴巴地坐在那裡看他，小胖臉上布滿淚痕和餅乾屑，手裡的草莓奧利奧都被淚水滴得軟塌塌的。

看到江濉后啾啾笨拙地從裡面爬出來，沾了餅乾屑的小肉手抱住江濉的脖子，小奶音慘兮兮的：

「二哥，宋唐太可憐了。我們去打壞人吧嗚嗚嗚。」

看到啾啾哭，一群人慌的不行。

又是輕輕拍背安慰又是說話哄她，還有的背後進行喜劇表演。

「啾啾放心，大壞蛋已經被警察叔叔抓走了。」

...

一群人哄了好一會兒，啾啾才漸漸止住了哭聲。

江濉看了眼亂七八糟的蛋床，又看了眼啾啾沾滿餅乾屑的小肉手，無可奈何地伸出紙巾替她擦乾淨。

「讓宋唐好好學習，我們別拖累他了。」江濉說。

一群人點頭如搗蒜。

不能耽誤宋唐的大好前程。

最後一節課快上課的時候，有人在班裡到：

「啾啾哥哥，有人找。」

江濉的名字已經從江貴公子變成了啾啾哥哥。

江濉抱著啾啾走過去。

門口，一個穿著整潔校服的男生站在那裡。

看到他后，啾啾眨了眨眼，歪頭：

「金光哥哥？」

頭頂有金光的善良人類。

宋唐頓了一下，認真自我介紹：

「我叫宋唐。」

他視線落在江濉身上：

「我幫你補習功課。」

啾啾發現，他頭上的金光在這句話之後變得更黃了。

江濉想拒絕，啾啾兩隻小手捂住他的嘴巴，奶聲奶氣回答道：

「好呀好呀。」

宋唐點頭，「明天我要參加物理競賽，周末開始吧。」

江啾啾幫助了他，這份幫助他要回報。

一開始說要忙物理競賽不過是宋唐的借口。他擔心的不是時間問題...

「啾啾，我們不能浪費宋唐的時間。」

啾啾認真搖了搖小腦袋：

「幫助哥哥不是浪費時間，是幫他積累善舉呀。」

這輩子命運悲慘卻又至誠至善的人頭頂才會有那道金光，那是神賜的金光。

以保他的未來前途光明，順風順水。

啾啾仔細地打臉了哥哥一會，小腦闊里冒出一個疑問：

為什麼幫助哥哥學習會讓那道金光變得這麼黃呀？

如果她沒記錯，善事越多，難度越大，光才會變得更黃更亮。

啾啾嫌棄地看了眼江濉，奶聲奶氣道：

「哥哥，你學習真的好差哦。」

幫助你真的好難哦。

之前她對哥哥的學習並有一個清晰的了解，現在她知道了。

比登天還要難億點點呢。

**

周末，江翰清知道江濉要帶朋友回來學習后，親自下廚。

啾啾坐在小板凳上洗土豆。

一樓最裡面的房間被改造成了臨時的學習室，整整齊齊放著幾張桌椅和一個大黑板。

啾啾洗累了之後，兩隻肉手抱著爸爸的大腿：

「爸爸，啾啾聰明嗎？」

「聰明。我們啾啾是世界上最聰明的小朋友了。」

「那啾啾可以跟哥哥一起學習嗎？」

江翰清停下洗菜的動作。

他不讓啾啾去那間房，主要是擔心啾啾影響到大家學習。

她還是個小孩子，喜歡蹦蹦跳跳的，但學習是個坐冷板凳的過程。

啾啾昂頭，一臉認真地說：「爸爸，啾啾也到了要學習的時候啦。電視上說啦，要讓孩子儘早學習，這樣才能贏在終點線上。」

江翰清：「..啾啾，是起跑線。」

「爸爸，啾啾要去學習啦，啾啾不想洗土豆，啾啾只想吃土豆。」

說完，噠噠噠跑了。

剛站到二哥桌邊，發現糖哥哥臉色好像不是很好。

此刻，宋唐有點後悔。

江啾啾確實幫了他，但他也不用還這麼大的一個人情...

宋唐嘆了口氣，「你知道集合是高一的知識點嗎？」

許飛問的那道題是關於集合的，可集合是高一才學的知識點。

許飛憨憨地摸了摸後腦勺，問旁邊的方醒：「是嗎？」

方醒一無所知地偏頭問錢謹易：「是嗎？」

錢謹易偏頭問江濉：「是嗎？」

像擊鼓傳花一樣，問題被一個個拋到旁邊。

最後被問的江濉下意識地側頭，一本正經地對著啾啾道：「是嗎？」

啾啾疑惑地眨了眨眼。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哥哥有問題應該找最聰明的哥哥。

啾啾邁著小胖腿站在宋唐面前，天真地昂起頭：

「哥哥，是嗎？」

宋唐：.....

他在期盼什麼。

面前的四個人可是包攬了全年級倒數四名的高二四子！

**

宋唐改變學習策略直接從高一開始講起。

學習了一個上午，快到中午吃飯的時間點。雖然有了一點進步，但內容太多，他們掉的又太多，除了數學還有物理、化學、生物、語文...

到中午的時候，宋唐講完早上的最後一個知識點，問：

「學會了嗎？」

高二四子連連點頭：

「學fei了學fei了。」

旁邊一個小奶團筆直站在那裡監督他們，聽到后開心地蹦蹦跳跳：

「太棒啦~哥哥又學會啦！哦耶！」

宋唐：....

如果他有問題，請讓老師懲罰他，而不是這四個人再加上一個...

可可愛愛讓人討厭不起來的小胖團。

一天結束后，江濉揉了揉眼睛。

進步了很多，但距離全年級前一百的差距，起碼還要學三個月。

錢謹易、許飛、方醒也感受到了。

啾啾感受到了哥哥的沮喪，小手拉住他的手安慰道：

「哥哥你放心，啾啾再吃一點就可以幫你啦！」

這個安慰著實有點奇怪，但心意是好的。

宋唐上前：「我回去精簡一下拿分點，我們先從那上面開始。」

還有半句有希望的還是沒說。

安慰人的話他不會。

錢謹易認真安慰道：「江濉，我為了啾啾把倒數第三讓給你。就算你是個廢物，也能從倒數第一進步到倒數第三，你外公外婆會理解的。」

江濉：.....？

方醒連連點頭：「嗯，這是一個多麼艱難又多麼偉大的進步。」

許飛插話：「我的倒數第四給你。」

錢謹易強調：「三名欸，此刻你進步了整整三名！！！」仟韆仦哾

啾啾眼睛亮亮的：「二哥，你好厲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