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忍耐(二)
雨隱村又在下雨。
斗笠下的花火盯著門外的稀里嘩啦的場景沒忍住打了個噴嚏,她總是適應不了這種過於潮濕的天氣,這讓她想起了自己還不是人類時候的模樣,每到這種時候,自己身上的毛髮就會亂糟糟的,若是去用火焰抵擋,一不留神,那些藍色就會順著雨絲蔓延開去。
然後會發生很不妙的事情。
身邊的阿飛像是沒有受到什麼影響,同樣在斗笠下的他微微掀開了點面具,正在狼吞虎咽扒拉手裡的吃食,塞得鼓囊囊的臉頰像是松鼠一樣,難得多了點孩子氣。
他們沒再談迪達拉已經死去的事。
花火跟他接觸時間不長,就算講起來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們在異空間出來再去觀察爆炸的現場,方圓十里內的地皮像是被颳走了幾米,除了悲慘的砂石外一無所有,就連地形也為之改變,那片原本荒草茂盛的地區周圍是樹木叢生的森林,現在原本生活在那裡的一切早已灰飛煙滅,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個可笑的「圓」。
圓內的一切都已經死去了。
阿飛看的嘖嘖稱奇,一直懊惱應該把他放在更出彩的地方,花火問他接下去做什麼,阿飛只是隔著面具撓了撓下巴,就下令一塊回雨隱村。
花火反對無效。只能不情不願的跟在了他身後。
佩恩像是早有預料般迎接了他們,但談話還未進行到正題,小南就帶著一身濕意走了進來。
「有人入侵了。」她臉色冷淡的說。
「我知道了。」遍布的雨絲已經忠實的反饋給了佩恩詳細的情報,所以他也只是平靜的點了點頭。
小南為他的反應感到不安,但在阿飛面前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沉默的站在了他身邊,與他傳遞了一個只有對方才明白的眼神。
阿飛嗤笑了起來。
於是佩恩短暫的沉默之後便去迎接那個孤身闖入雨忍村的三忍。
花火捏住了佩恩的衣角。「我也要去。」
佩恩垂下的視線在她臉上一掃而過,並未拒絕,小南跟在了他身後。
「我等著你。」隱匿在暗處的阿飛出聲,意有所指。
見到那個銀髮男人時,對方身邊已經躺了一地偷襲不成的暗部,花火站在畜/生道的通靈獸上與六道佩恩同時出現,那男人看見花火的時候原本不善的表情變得更加難看。
「日向花火,你果然沒有死。」
在木葉瀏覽過情報的自來也沉聲說道,「日向寧次殺死的果然也只是個幻影嗎?」
「鳴人還好嘛?」因為通靈獸身軀之大,自來也的身影看上去格外渺小,花火對著他大聲問候,臉上是拉滿弧度的微笑。
「……」自來也眉頭青筋一跳,抿緊了嘴唇一言不發,經歷過無數戰鬥的他自然不會為淪為叛忍的花火留手,即使對方看上去還只是個孩子。
他開始結印,背後的長發開始蔓延,柔軟的髮絲變得比鋼針還要堅硬,只是刺探出的攻擊被佩恩攔截了。
花火身邊的六道身影一同出手,花火身下的通靈獸像是被遺忘了一樣靜止不動,他們替花火接住了攻擊,然後纏住了自來也。
小南出現在了身側,龐大雪白的翅膀帶她飛到了半空,她望著被六人合擊不多時就落了下風,有些狼狽的自來也,眼神帶上了難言的悲傷。
「啊……你們是……」
自來也視線瞥過了她,短暫的愣怔后也終於認出了她。
自己現在你死我活的對手是昔日自己救下並教導過的弟子這件事讓他備受打擊,他擦掉了嘴唇滲出的血,開啟了仙人模式,他試圖分開他們的攻擊,以便逐個擊破。
但佩恩識破了他的想法。
六人毫不留手的合擊下的自來也狼狽不堪。
即使在這種場景下他努力拉開差距,與肩上的兩大□□仙人一起擊敗了幾位,他們殺死的也僅僅是幾具死去的空殼。
名為六道佩恩的六個肉/體僅僅是暗處某人操縱的屍體。
這是花火第一次遇見佩恩時就知曉的事實。
結果已經不言而喻了。
小南緩緩降落在了自來也的身前,她旁邊站著又把死去軀體重新召喚出來的六道身影。
「一切結束了。」小南望著被黑色鋼管生生釘在地上的銀髮男人,喃喃說道。
「不,一切還沒有結束。」為首的佩恩反駁道,他極為冷漠的俯視著奄奄一息的男人,話語就像是他的神色一樣冰冷無比,「接下來才是重頭戲,小南。」
「……你……們要做什麼……」
自來也從身下的污水中儘力抬起頭,話語也因為虛弱而模糊不清。
不過佩恩聽到了,並很好心的回答了他。
「當然是……」
他手中再次出現了黑色的鋼管,目標對準了銀髮男人的額頭,
「去給木葉帶來災難。」
話音落下同時,他的手也輕輕抵著鋼管壓了下去。
小南微微移開了視線。
「你殺了他?」花火風一般從通靈獸身上竄了下來,她瞪大了眼睛,尖尖的虎牙完全露了出來,她去觸碰那人的身體,又像是受驚一樣收了回來,她瞪著佩恩,再次不敢置信的怒吼出聲,「你殺了他?他還沒有回答我的話!佩恩!你這混蛋,!你知道碰到木葉的人有多難嗎!」
「……」
「……不要擔心。」佩恩對她似乎有格外的耐心,他冷淡截住了花火的話,像是知道她在憂慮什麼一樣安慰道,「現在你要做的只有忍耐而已,你會見到他的,那個人柱力。」
「他叫鳴人。」花火指出了他話語的中的錯誤。
「無所謂。」佩恩屍體鑲嵌的兩顆輪迴眼格外空洞,他視線落在花火身上,就像是望著什麼死物,這讓花火不爽,但在她對此做出反擊之前,佩恩已經轉身了,「你該換個身體了,契約在失效。」
花火沒問他為什麼知道契約的事,只是愣住了。
她應該欣喜的接受這個提議,並去催促那些人準備四肢健全,更加美麗的軀體。
但少見的,她發現自己居然在遲疑。
「哦哦~你在猶豫了呀?」陰魂不散的阿飛不知何時雙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漩渦面具倒垂著出現在她面前,話語里是怎麼看都怎麼不懷好意,「怎麼啦~我可愛的後輩?你在擔心什麼?」
不等花火回應。
阿飛就自問自答,惡意滿滿的聲音就像是魔咒一樣扎進花火身體里,讓她忍不住恐慌。
「啊,你該不會是在擔心吧?說的也是呀,換了身體的你,變了面容的你,還會不會被他們認出來呢?」搭在肩上的手指順著脖頸劃上了花火的臉,最後停留在了她的眼睛旁邊,阿飛輕輕揉/捏著那雙青色的眸子的眼角,「被冠上日向一族的姓氏,也就僅僅靠著這雙眸子吧?要不要來猜猜看,猜猜看那群人還能不能認出失去這雙眼睛的你呢?還是說,那時候的你啊,就連『花火』這個名字也維持不下去?我很好奇哦,以名字為羈絆結下契約的妖物,在立足點被遺忘后你的下場。這具皮囊下的靈魂,到時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會消散。
花火像是受驚的貓一樣瑟縮了。
她當然不會告訴他這種事,只是臉上毫不作偽的表情告訴了阿飛只能是很不妙的後果。
至於有多不妙,阿飛當然不回去嘗試,
畢竟在他的計劃里,花火可是重要的一環。
「不要欺負她了。」小南開口道。
「討厭!前輩~~人家哪有哦~」阿飛又開始嬉皮笑臉的左右擺動身體,手不老實的在花火頭上狂拍著,「哈哈哈~花火真可愛,像被嚇到的小動物一樣呢~」
「……」花火眨了眨眼,從莫名的驚嚇中回過神來,又對他的話冥思苦想,怎麼也抓不著頭緒之後,她不得不又愁眉苦臉的望著這個提出這種問題的神經質男人。
「可是!」披著人類皮囊的妖物大聲的開口,「可是我確實產生了這種想法啊!」
阿飛微微一愣。
「你們人類這麼笨拙!我要是換了皮囊的話,日向日足鳴人他們也一定認不出來吧!僅僅是想到這一點,明明中了符咒才勉強帶動軀體活動的這裡,就像是針扎一樣讓人換不過氣來。」花火摸著心臟的位置,一臉的茫然,「明明對他們即使身死也僅僅是無所謂的我,卻因為他們忘記我來就覺得難過,這樣的情緒也是因為契約才出現的嗎?」
「啊呀……」阿飛久久沒有回她的話,只是露出了一副驚奇的架勢,漸漸的,他站直了身體,面具下投過來的目光帶上了好可憐的味道,他滿是憐憫的望著花火說道,「怎麼會呢,花火,我可不記得把那種東西帶到契約里。」他摸了摸手無足措的花火的頭,就像是對待一個可憐蟲一樣語氣變溫柔了,以最後一句做了結論。
「真是沒想到啊,身為妖物的你居然也能……學會人類的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