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第27章 出大事了
迎春回府，不幾日就跟賈赦提議，要不然家裡弄個馬球場吧。
馬球場佔地面積很大，在府里弄肯定是不可能的，除非把東府的梅園拆了，再加上旁的地，也就是本來要建成大觀園的部分拿來用，勉強夠數。
問題這種事情，迎春要是敢弄，賈珍不弄死她的，族裡閑言碎語也能埋了她。東府梅園后那塊地，可是族產。
大老爺的意思。
「咱們府里本來也有個馬球場，以前你姑母還在府里的時候，也鍾愛馬球，你們老太爺便在郊外莊子里，弄了一個。」
他喊季虎，季虎也不知道怎麼忽然就冒了出來。
迎春知道這人是從樑上跳下來的，那身手，哎喲，簡直武俠片既視感。
於是她繞著季虎轉了兩圈，要轉第三圈的時候，被大老爺一個爆栗勸退。
「老太爺手下親兵，當年個個都有這等身手。」
賈赦八字步一邁，這話說得特豪氣。
說完就又想想如今的光景，頓時不耐煩地擺手，問季虎郊外莊子如今可還能用，那馬球場可還在。
季虎苦笑。「莊子倒是還在，不過也就主屋還能住人，其他房舍破敗不堪，怕是不能住人。至於那球場，長滿了荒草……怕也是要修繕一番。」
賈赦還沒說話，迎春就大手一揮。
「修！」
然後又挨了一個爆炒栗子。
「爹，你這樣打下去，我跟你講，遲早把我打傻，到時候看你得貼多少銀子才能把我嫁出去！」
迎春這威脅讓賈赦直接一腳踹了過去。
迎春早防備著呢，一下竄到門口，只冒出個腦袋。「季虎哥，那宅子多久能修好，半月成不成？」
季虎望著賈赦。
大老爺王八步踱了幾個來回，就說讓季虎去修，不過他不出銀子，讓季虎去賬房支銀子使。
這……季虎覺得這銀子八成是支不出到手的。
果然去了賬房那，被駁回了。不過那賬房如今也很會看眼色，大房如今巴上了長公主嘛，二姑娘那鋪子眼看一開張就要大賣的，所以大房肯定不能得罪。
所以他這邊使人去回了鳳姐。鳳姐拿不定主意，回了王夫人。
王夫人剛好在賈母上房，聽到這事，眉頭忍不住就是一皺。
賈母卻笑了起來。「馬球場啊。」她一手拉住黛玉，「你娘十幾歲的時候，馬球球技便是長公主也贊一聲好。我們家，原也的確建了個馬球場。」她便問了莊子里的情形，面色就有些難看。
不過到底什麼也沒責問，只擺手說，讓支了銀子去修。
然後問了一嘴迎春去了哪裡。丫頭們回話，二姑娘去了長公主府，還特特註明，穿的馬球服。
賈母便笑了一嘴，這孩子就是個小玩貓兒，成日里不著家。
這話說得眉開眼笑的，丁點責怪的意思都沒有。
王夫人在下首忍不住撇了嘴，她倒覺得二丫頭最近著實有些瘋，活該好好管教才是，沒得帶壞府里風氣。
可是能怎麼辦呢，二姑娘弄的這蕾絲鋪子還真挺賺錢，眼看離開張還有半月呢，訂單已經多達上千，十幾萬的銀子，就這麼輕易的到了手裡。
這種事，便是財神也只能如此了罷。
偏偏這丫頭沒事就畫幾個花樣子，那衣裳，探春袖過來給王夫人看的時候，她一個素喜簡樸的人，都難免心思浮動，恨不得全買了才好，更不用說別的婦人。
這丫頭，本事是真有那麼一丁點。就是有點野！跟她的元兒沒法比！
畢竟嫡庶有別。
馬球場要修就好好修。打馬球這種事情，即便王夫人覺得不符合閨閣女子風範，但是二姑娘既然指望打馬球討長公主喜歡，她這邊做嬸子的，也沒好意思不支持，反正於府里有利。
至於二姑娘的名聲，罷了，又不是托生在她肚子里，何苦白做好人討人嫌。
半月後，郊外莊子和馬球場基本修繕了一遍，房舍只收拾了主屋，重點把馬球場捯飭了一番，打馬球倒是沒問題，住郊外莊子，顯然不大行。
但是季虎猜測賈府主子，沒人願意住那野莊子。
這會兒已經是暖春時節，陽光燦爛的大好春光。
大老爺興緻不錯，決定帶迎春一起過去看看莊子。迎春帶了惜春一起，臨行前，黛玉也跟了上來。
探春估摸也是想的，只是回想王夫人說迎春的那些不守閨閣禮節的話，她便只好忍了。
迎春他們出了府里沒多久，湘雲來了府上，聽到這一節，不禁扼腕嘆息，還笑著跟賈母說，她尋思也想打馬球，就怕叔父嬸嬸他們不同意。
賈母笑說，沒事，趕明兒我跟他們說。
探春吃了一驚，她以為老太太應該不會太支持。二姐姐那邊，這不是為了要討好長公主的喜好才學打馬球。
她略一思索，就笑說，在公主府見過長公主打馬球以後，覺得怪有意思的，她也想學，就怕學不好。
「打馬球要先學騎馬呢！」
說起馬術，賈母倒是挺有興緻。她老人家，正經開國初年時期的將門虎女，那會兒可還沒太多閨閣約束，至少約束不到將門裡去，所以賈母騎射功夫認真都學過。m.
這一回憶青春歲月，就是一上午。
然後有人從莊子上來回話。說是大老爺騎馬的時候，不小心摔了跟頭。
賈母唬得騰地站起來，問大老爺人怎麼樣。
那人趕緊回話，大老爺只是崴了腳，請了郎中看過，說是將養三五半個月也就好了。
賈母一聽沒事，才緩緩坐了下來。
那人又說，大老爺這邊不大方便行動，二姑娘做主，爺倆就在那邊住下來。
賈母便讓人趕緊送鋪蓋藥品等，著實一番忙亂。
堪堪整理好了車子，不妨有人從揚州送了信來。
「是姑老爺的信！」
鳳姐親自把信送到賈母手裡。賈母接過來，讓抬了鏡片來看信，一邊問，可有給黛玉的信。
一般林如海來信都會給兩封，一封報給賈母，一封給黛玉的。
鳳姐納罕。「我也是仔細問過，不曾有第二封信。」
賈母一聽這話，手下就是微微一抖，面色卻仍舊如常。
只有鴛鴦靠的近了，才察覺老太太此刻心緒不寧，她趕緊細細的烹茶，眼睛餘光卻時刻關注著老太太。
這邊老太太展信，仔細看了一遍，又回頭看了一遍。
看完了信，手已經有些汗濕，臉上的神情卻帶著喜氣。
「去，把這信給你們大老爺送過去。」
鳳姐不知就裡，暗暗記下這一節，回頭打算問問璉二爺，姑父在南邊有什麼大好事？那不成姑父又娶了一門親。照道理姑父娶親，老太太該不會太開心才對。
偏偏賈璉直到天黑才回來。
賈母這邊倒是等二老爺回來，就請了二老爺去上房說話，母子倆支開了人，單獨說了一炷香時間才散。
鳳姐心裡七上八下，等得不耐煩，自己掀帘子，「你們二爺還沒回？」
賈璉正好從前院進來呢，丫頭就都鬆了一口氣。
「怎麼這早晚才回！」鳳姐等了這半日，心裡有氣，沒給賈璉好臉色。
賈璉在平兒服侍下凈了面，一邊說，那蕾絲鋪子今日算是大告成功，只等吉日開張。
這正經是大事，鳳姐壓下心底不快，露出了個笑模樣。
然後夫妻吃飯的功夫，鳳姐問了姑父的事。賈璉一下子筷子都丟了，問城門是否關了。
這還用問，肯定早關了。
他便沒頭蒼蠅似的在屋子裡轉圈，而且額角露出來細汗來。
然後仔細問了賈母的神色以後，他又轉了幾圈，然後坐下來的時候，神色已經安穩了許多。
但是鳳姐問原因，他老人家就死活不說。「等幾日就知道了，應當不是壞事。」
呸！鳳姐當然也知道不是壞事，要不然老太太為何那種如釋重負一般的表情。
這邊大老爺看了信，就喊了季虎，讓把信送出雲觀。
賈敬就在出雲觀修道呢。
迎春暗搓搓問到底什麼大事，府里急吼吼送信過來，現在又給賈敬都送過去了。
賈赦不說，手指敲著桌子思考了一陣子。
忽然問。「在長公主跟前，可曾提過你姑父。」
迎春搖頭如撥浪鼓。「不曾。」
賈赦嗯了一聲，擺擺手讓迎春回屋去。
迎春卻還是揪住他老人家袖子。「爹，那封信是姑父寄過來？」
賈赦翻翻眼睛，不作答。
不回答也就是默認咯。迎春心底忍不住一揪，不會吧，難道林如海身體不好了，報信的來了！
又一想，東府秦可卿可是活得好好的了。按照紅樓故事線，林如海是死在秦可卿之後來年九月里。
「爹，好事還是壞事，您老兜個底。玉兒那裡，要是姑父不好了，她也太可憐了。」
這話吧，賈赦咂咂嘴。
「應當是好事，反正不是壞事。你林姑父下月可能就要進京來了，不過是升是降，會否有責罰，都不好說。」但是，命肯定是保住了。
能從江南那一鍋粥里摘出來，賈赦覺得就是勝利了。
「好好打你的馬球吧，近日也別回府了，就在這呆著。」
剃了女兒一眼，賈赦覺得女兒既然對了長公主的緣法，那就把討好長公主的本事訓練到十分去吧。
迎春從書房出來，就見到黛玉靠著門廊在抹淚。
她一過去，黛玉就撲到了她懷裡。「爹爹是不是不好了，我聽到府里爹爹來信，卻唯獨少了我那封。一定是事出緊急，爹爹來不及給我寫信。多緊急的事情，讓他老人家如此慌亂。二姐姐，我好想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