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第32章 密探秀

花半個月時間，迎春把《大沙漠》搞定了。

拖延了四五天，那是因為，她要給黛玉找感覺。

之前那本血海飄香，她就挺不滿意的。

黛玉寫金老的白話文還挺自在，可是古龍的風格，那是相當簡潔簡單利落，而且偏偏一句話能給你一個優美的畫面感，簡單幾句話，一個活脫脫的人物形象就會出現在你面前，還是立體的。

可是黛玉就有點接受不來。

譬如迎春模仿古叔叔風格。

這人全身都是黑的。

黑衣，黑褲，黑靴子。

手上戴著黑色氈笠，緊緊壓在額上。

其實他就算不帶這頂氈笠也沒有人能看到他的臉，他連頭帶臉都用一個黑布的套子套了起來，只露出一雙刀一般的眼睛。

以上摘抄至古叔叔邊城浪子。

這段還記得，是因為她看的第一本古叔叔的書就是邊城浪子哈，後邊兒的就記不得了。

但是風格她當然記得啊，她要求黛玉模仿這種風格。

第一本血海飄香就有點磕磕碰碰的，還是白話文風明顯一點。

這一本迎春不幹了，寫不出她想要的古叔叔風格的，她不要。

為了培養黛玉對刀客劍士的感覺，迎春還央求大老爺給耍了一會槍。

怎麼說呢，大老爺學的槍法屬於大開大合的戰場槍法，打起來也沒啥花架子，看起來，就更加無聊了。

迎春覺得不爽，忽然想起來季虎。

他讓季虎耍個刀子，季虎還不幹。

他說白天不適合拎刀子！

泥煤，白天不耍刀子，晚上玩刀子就從樑上跳下去砍個人嘛？

大老爺解釋，季虎他爺爺走得就一直是密探的路子，所以不大喜歡白日里行動。

這就難怪這小子走路都拎邊走，越是陰影的地方他越喜歡。

一張臉也總是蒼白的，表情丁點欠奉。

而且季虎跳出來的方式，不是房梁就是樹上，貓似的，悄無聲息。

迎春被嚇好幾回了。

但是密探什麼的，看起來又神秘又牛批。

所以迎春沒忍住，繞著幾乎又走了兩圈。

第三圈同樣被大老爺一捶捶腦袋勸退。

「那這樣吧，季虎哥，今晚恰好月色不錯，待會晚上耍個刀子唄，或者殺只雞？」

殺只雞的說法遭到了大老爺家法伺候，老大的棍子追著迎春抽。

抽完了，大老爺捋一捋鬍子，沖空中打了個眼色。

「季虎，晚上捉一兩人下來玩玩。」

各處傳來一陣騷動，然後一瞬就又安靜了。

可是這份安靜，倒是帶著點炙悶的冷意。

看來埋伏起來的探子們，也都不服輸嘛。

季虎面無表情臉點點頭應了，然後自己去廚房燒水沐浴。

就差焚香這道工序了。

到了晚間，迎春追著季虎，看著他在夜行衣里一樣樣地塞各種武器的時候，那是一陣咂舌。

她一直武術這東西可能只是為了養身的，結果好像並不是。

季虎應該是真的有武功的，而且應該很厲害。

他的這些零零碎碎的各種各樣的鉤子小飛刀，似乎是沾過血的，那種冷光，只看一看，就有點嚇人。

反正跟著來的惜春抱住迎春，不敢露臉了。

黛玉面色也有些白，但到時認認真真地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最近她對文學創作產生了難以言喻的熱情，除了給他爹做衣裳的時候還很專心，就是吃飯，她都獃獃的差點菜送鼻子里。

「姑娘，切忌不可越過走廊。」

季虎走進庭院里，還這麼叮囑了一句。

那種大戰前的壓抑感，讓迎春有點緊張。

「季虎哥，別受傷了，大家，那個，和氣生財，啊哈哈哈！」

和氣生財四個字，遭到了大老爺一個錘擊。

「季虎，拿出手腕來，可別丟了你爺爺鬼手老五的威名。」

季爺爺好像在家裡行五，鬼手這稱號，跟密探的關係……迎春覺得鬼腳比較合適。干密探的，不得靠兩條腿時刻追蹤或者逃命啥啥啥的啊。

再說，為了寫個小說，見了血就不好了。

迎春還是打著哈哈。「季虎哥，我這邊就是鬧著玩的，你們大家互相之間，就和和氣氣地打一架好了，啊哈哈哈，反正我們也看不明白。」

大老爺差點一腳踹過去，你她娘倒是和和氣氣打個架給大家瞧瞧！

到底賈璉覺得這一腳估計會要了妹子半條命，給嬉皮笑臉攔住了。

然後他也挨了罵。

「老子造了什麼孽，生了你們兩個孽子孽女。整日里嬉皮笑臉的，成個什麼鬼樣子！」

賈赦火氣老大的，覺得這會兒還笑眯眯的一對女兒不是東西，他一拍板。「明日起，你倆卯正一刻給老子起來鍛體！敢不來，打斷你們的腿。」

唉喲！

這都什麼跟什麼。賈璉可吃不起那個苦，轉頭就想溜，結果大老爺也就偏偏腦袋。

從樑上就跳下來一人，那人身形樣貌竟然跟季虎有三分相像，就是年紀更嫩一點，臉上還有點嬰兒肥沒長開呢，倒是一色兒的面無表情，看起來像個悶葫蘆。

「季豹，明日卯正一刻，見不著你璉二哥，直接去房門給老子逮出來！」

賈璉一聽老子這鐵了心的話，頓時面色苦成黃連。「那個，豹三弟……好久不見了哈，咱們喝酒去，來來來，喝酒去。」

他一副打算哥倆好哄住季豹的打算。

大老爺的話嘛，隔日就記不得了。

所以賈璉認為只要哄好季豹就夠了。

賈赦看穿他的意圖，倒也不阻止。本來季豹就是他喊了來的，以後的確是要交給到璉兒手底下的人，互相熟悉熟悉正好。

至於季豹會聽誰的話，嗯，璉兒還是太天真。

這個實心眼兒子，一直就很天真。

瞅瞅迎春，這就不是女娃娃，她居然雙目鋥亮，等賈璉和季虎走了，才兩步靠近大老爺。

「那啥！」

院子里忽然噗通噗通幾聲響。

一陣煙塵就冒了起來，煙塵中，明顯居然還能聞到點硝煙味。

泥煤，用了□□？

迎春趕緊不說話了，眼睛盯老大，看著院子里幾個人影搗騰來去。

黑衣的人影一會跳上圍牆，一會兒從樹榦穿過，一會繞著院子里的假山和花圃圍剿！

迎春看了一會，覺得不高興了。

「怎麼幾個追我季虎一個，太不公平了！欺負咱們人少嘛？哼，圍毆什麼的，太不要臉了！」

這聲太不要臉了一說出來，當場有個人左右扭了扭身子，就跳樹榦上去了。

這是個要臉的。

迎春這麼偷偷吐槽一嘴，就遭到大老爺一個鄙視臉表情。

「你這孩子，心眼也瓷實啊。今晚這四個，沒一個敢自己撂挑子，否則，他們主子都不會放過他們。」

所以這第四方到底是誰的人啊。

其他三方好說，太上皇當今和長公主被，第四方……

「你把皇子放哪兒去了。」大老爺簡直是她肚子里的蟲，秒懂她的心思似的補了一句。

迎春眼睛轉了一圈，就吸冷氣，然後靠近大老爺悄聲逼逼，「爹，這皇子，咱們可不敢站，翅膀還沒硬就展示力量的，怕是個傻子。」

賈赦差點笑出聲。

三皇子給他的感覺就是有點二，小聰明跟他爹一模一樣，論到爭權奪利的本事卻是連當今一半都比不上。反倒那老四要陰險的多。可是當今就寵愛三皇子，無論兒子怎麼露胳膊展現力量，他都樂呵呵的賊開心。

那其他人還能說啥，你們父子倆開心就好了嘛。

院子里這會兒嗖嗖嗖的各種暴暗器起來了。

可是也奇怪，所有暗器，都止步走廊前一步就落下來。

迎春可是沒出息地躲大老爺身後去了的，被大老爺罵了聲沒出息，然後誇黛玉有乃父之風之類的。

黛玉的確一雙眼睛仔細地盯著院子，偶爾還會看一下月色，和遠方夜色下搖動的樹木。

這孩子，的確挺不怕死的。

迎春，咳，好不容易撿來第二條命，她真的很惜命的。

而且迎春這個身體，眼睛視力好像不大好，夜色下那種打鬥，她都看不大清的了。

過了一刻鐘時間吧，啪地，第一個人，被季虎摔到了大老爺跟前。

大老爺抬腿看了看那人，已經是暈過去了，被迷煙暈過去的。

他老人家扯了這人面巾看了看，就說。「嗯，不出所料。」

迎春湊過去悄聲問。「三皇子的人？」

大老爺忍笑點頭了。三皇子手下能在季虎手下走一刻鐘，已經算成績不錯的了。

接下來季虎跟另外三位斗得風生水起的，迷煙爆炸聲越來越多了，而且打來打去，有意思的事情出現了。

有時候三人對戰季虎，一會又換成幫季虎陰另外一方。

那個被陰的最多的人，很快被季虎丟了出來，也是昏過去的。

大老爺這回，沒去扯麵巾了，哪怕迎春湊過去問，是誰的人，他老人家就賞花賞月賞打鬥，就是不吱聲。

啊呸！

迎春暗猜，這估計是當今的人了。綜合來看，太上皇退位十六年，仍舊權柄在握，這就是個絕對的牛人啊，當今不過他老人家手裡一顆棋子罷了。

再綜合長公主那一身氣度，迎春怎麼看怎麼覺得，這絕對不是個能被拿來當棋子的人物，她老人家不把別人當棋子就不錯了。

所以這也是個牛人。

兩大牛人的襯托下，當今就顯得有點可憐巴巴起來了嘛。

剩下三人這回斗真的了，反倒不怎麼出手，儘是躲藏，但是一出手，就匕首鋥亮寒氣逼人。

每次都是扎一刀子，不中便跑。

這過程十分兇險，打了沒一刻鐘，就有人受了傷。

迎春忍不住兩個手握成筒狀仔細查看，見受傷的人不是季虎就放心了。

那受傷的人自己嗖地一聲就退出了戰場。

接下來是兩人的場子，更寂靜了。

在迎春差點打哈欠的時候，蹭地一聲，兩把刀子在空中激烈地撞擊到了一起，光亮一閃間，還蹦出了火星子。

就這一招間，一人抱拳一禮，躍起□□，跑走了。

季虎是贏家。可是他走過來給大老爺見禮的時候，迎春明顯聞到了血腥味。

她不由大驚，趕緊讓人去喊郎中來。

季虎卻說。「姑娘不必驚憂，只是一點小傷罷了。」

他自己撕開衣襟，匆匆裹了手臂，就回房去了。

大老爺讓人喊了季豹過去給他裹傷。

迎春就看不下去了。古代人懂個鎚子的清理傷口！

她這邊袖出來一罐細細的小瓷瓶。「爹，這個清洗傷口，才不會化膿。」

賈赦打開瓷瓶聞了一口，就皺眉。「不就烈一點的酒嘛，有刀傷不宜飲酒，傷身。」

說是這麼說，他自己打算袖起來。

迎春一把奪過來，自己轉進去季虎的房間。

一腳踢開門，季虎還好，季豹差點跳起來，見是迎春，臉瞬間就紅了，拿半個身子遮擋他哥。

季虎傷的的確是手臂，雖然裹住了上臂，但仍舊流血不止，季豹給他上的金瘡葯之類的好像壓根不管用。

迎春一見這傷口就讓人去她房間拿葯來。

因為怕死，迎春是連雲南白藥仿版都弄了出來，家裡有個叔叔搞中醫，給她科普過雲南白藥的重要性，說是越戰立了大功的一味葯。至於配比，對不起，這還是秘方，估計老美這奸賊都還沒偷到絕密檔案呢。

迎春知道點成分還是叔叔自己猜測出來的，肯定不是原版，但是叔叔自製試過效果，還可以的。

這種好東西，對於怕死的人，那迎春肯定一有了錢就配了葯收藏起來。

這會兒倒是派上了用場，她的雲南白藥倒下去，傷口就迅速止血了下來。

然後那季豹就打算拿塊白棉布給他哥裹起來了。

那白棉布看著是乾淨可誰知道上邊多少細菌啊，迎春又看不下去了，拿了她的自製紗布用酒精消毒了，火上晾晾乾，才給季虎裹上去，還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來著。

大老爺從頭看到尾的，等迎春操作完了，就問季虎感覺如何。

季虎惜字如金。「好葯！比盤爺爺的金瘡葯還要好。」

大老爺微微一沉吟，就下令今日之事，絕不可外傳，要不然打死勿論。

相比起水泥砂漿那玩意大老爺要保密啥的，迎春覺得不以為然。

那這雲南白藥，對不起哦，後世那麼發達的科技和醫療成就，雲南白藥還是機密檔案的話，那這東西，絕對很牛批了。而且治療外傷的確是聖葯也不過分的！

所以，她覺得大老爺幹得好。

回頭大老爺問她藥方，她暗搓搓地給了。賈赦看完以後，就燒了。

剩下的事，迎春就不關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