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神王之慮

赫柏的身影一陣虛幻，帕勾斯從她體內分離，黑髮的神明睜開雙眼，連忙扶起主身，眼中帶著擔憂。

「主上，時間神格才剛凝聚出一個虛影就碎了，這可怎麼辦？」

「沒關係。」赫柏擺了擺手，「這枚神格也只是依靠幾個神職強行凝聚的而已，時間的本源仍舊在那位神王之母手中，太過深入反而會被其察覺。」

妄圖染指一位神明的本源，無疑會招來對方的追殺，更何況對方還是尊貴無比的神王之母，上一任神后。

「帕勾斯，復活神格現在還不適合出現在諸神的視線當中，你將它帶回冥府，找個安全的地方封存起來。」

赫柏召出復活神格，閃爍著金藍色光芒的神格華美瑰麗，神格之上攀附著三株金色的小草，這是伴隨著神格的誕生所產生的奇迹之種所催發的神物，復活草。

「是。」

黑暗的神力將金藍色的神格覆蓋，帕勾斯將其封印好收進體內。

「普羅米修斯在不久的將來準備創造人類女性，等完成了這件事，你就可以適時向哈迪斯提出創立輪迴的提議，如果有機會的話，最好能夠接觸一下那位冥府真正的主人。」

赫柏眼中閃過精光，哈迪斯看似主權在握，但他其實也是如履薄冰，冥府里居住著三位自創世以來就存在的原始神，其手下的冥神又絕大多數是黑夜女神和黑暗之神厄瑞波斯的子嗣，他之所以能夠掌權，是這幾位原始神對於權利並不看重。

但真有什麼重大事件，有話語權的還是這群老祖宗，如果能夠得到他們的支持，自己將來行事也說不定能夠方便許多。

原始神與世界同氣連枝，他們起點太高，諸神之間的紛爭對於他們來說根本就是入不了眼的小打小鬧，真正能夠引起他們關注的，無疑只有世界級的大事件，例如法厄同事件。

帕勾斯的誕生給冥府帶來了冥日以及催動了冥月的誕生，冥府如今已經隱隱有突破的徵兆，如果能夠創立完整的輪迴體系，那麼對於冥府法則無疑是一次重大的完善，必定會給世界帶來晉陞。

相對的，那些沉睡在愛麗舍中的黃金人族以及新人類（白銀人族）的靈魂並非憑空而來，那都是大地之母蓋亞耗費世界元力創造出來的，他們死後永遠沉睡在愛麗舍，這批元力不能回歸世界，那麼新的人類靈魂怎麼來？自然是再繼續耗費世界元力創造新的。

這樣一來就陷入了一種惡性循環，愛麗舍之中越來越擁擠，世界元力也不斷被消耗。

如果建立了輪迴，這些靈魂就能夠被重新利用起來，既解決了愛麗舍用地緊張的問題，也能夠不讓世界元力再繼續被損耗，一舉數得。m.

「克瑞斯已經徹底消亡，這裡僅剩的稀薄死氣很快就會消散，為了不引起諸神的注意，你用死亡之力遮掩一下，創造出慢慢消散的假象。」

「是！」帕勾斯低聲應道。

赫柏抬手將峽谷之中殘留的生命之力泯滅，帕勾斯扇動著羽翼，濃烈的死氣重新將這座峽谷覆蓋，沒有了克瑞斯不斷屠殺生靈，數月之後這裡的死氣將會逐漸散去，斯非托爾大峽谷也即將回歸萬萬年前那蔥鬱、生機盎然的模樣。

「走吧，剛才的動靜有點大，不知道有沒有神明發覺，還是儘早離開比較好。」

赫柏起身，拾起克瑞斯所遺留下來的神器的麥點金杖，兩位神明的身體化作光子消散在空氣之中。而在他們離去之後，一顆白楊樹的種子悄然生長，從土地之中破土而出，柔嫩的葉片之中閃過一道淡淡的金藍色光芒......

烏雲如濃稠的墨汁籠罩著神山，那永遠閃耀的神光不知何時已經黯淡得幾不可見，神山之上萬年常青的樹木枝葉開始枯黃，鮮花綠草低下了頭顱枯萎，潔白如玉的羅馬柱碎裂崩毀，入目是一片瘡痍。

「奧林匹斯？我的奧林匹斯怎麼會變成這樣？」宙斯看著眼見的景象心下驚駭不已，「赫拉？波塞冬？哈迪斯？你們在哪？」他站起身，想要尋找自己的妻子和兄弟們，腳步卻不受控制地一個踉蹌，一股深深的衰弱與無力感涌了上來。

「這是怎麼回事？」

宙斯看著自己的雙手，那上面盤虯的青筋，粗糙蒼白的皮膚爬滿了褐色的斑點，一道驚雷閃過，照亮了他雪白乾枯的發與蒼老的臉龐。宙斯第一次感到如此的驚惶不安，他是神明，更是永垂不朽的神王，他怎麼可能會感到無力？他怎麼可能會蒼老！

「宙斯......」

有人在呼喚他，那聲音蒼老、嘶啞，宛如破舊的手風琴。

「是誰？」

他回過頭，身後不知何時站立著一位老婦人，她皮膚鬆弛、垂垂老矣，卻偏偏穿著看起來華貴無比的紅色長裙，兩者之間的突兀讓宙斯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但突然間，他注意到了這位老婦蒼老的面容上，那對紫色的眼眸，即便歲月流逝，它們依舊閃爍著最美麗的光輝。

「赫拉！？不，赫拉，你怎麼變成這樣？是誰害的你！」

宙斯心中暴怒，雷霆更勝。

「別浪費你的力量了，宙斯，我們都一樣，這是註定的結局，這是......」年老的赫拉望著一片瘡痍的神山，聲音透著悲涼，「諸神黃昏。」

「諸神黃昏？這是為什麼...為什麼諸神會迎來黃昏？告訴我，赫拉，告訴我！」宙斯抓著赫拉的手臂，想要問個明白。

「是.......是人......」

「不！！！！」

正在舉行宴會的廣場一片寂靜，繆斯們停止了歌唱，美惠女神們不再起舞，諸神們驚疑不定地望著高座之上突然發怒的神王陛下。

「你怎麼了宙斯？」赫拉紫色的眼睛透著關懷，詢問著自己的丈夫。

「......」宙斯看了看四周，神光璀璨，草木常青，諸神狂歡的景象，還有身邊妻子那依舊美艷高貴的臉龐，心下一松，他壓下思緒，臉上泛起一絲淡笑，「沒事，想起了一些事情罷了，大家繼續吧。」

神王手一抬，廣場上的豎琴自己奏起樂章，豐饒之角中彌散出一股沁人的酒香，諸神面露迷幻，也就將剛才的插曲拋諸腦後了。

諸神黃昏......

人間

......人類？

宙斯撐著臉頰，眸中眼色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