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 正經假木頭魔教護法x妖艷偽白蓮奴隸少年(五)
臨近武林大會,雨昕還是沒選出在大會上推動劇情的人選。
手裡拿著本書坐在窗欞旁邊,雨昕愁得整個人都籠罩上了一層淡淡的薄雲。
容琪手中端著果盤剛推開門,就見到雨昕周身的那層愁雲慘霧,腳步頓了一下才繼續往前走。
放下果盤,手裡剝了個葡萄遞到雨昕嘴邊,容琪抬頭問她:
「大人遇到什麼煩心事了嗎?」
雨昕轉頭。
容貌精緻的少年蹲下身子仰著臉看她,修長纖細的雙手乖巧地放在她腿上,睫毛纖長,一顫一顫的。也許是天涼,一雙黑玉一樣的眼瞳有些微的濡濕,像小鹿一樣毫無雜質,氣質如同他身上翩翩白袍一樣純白無暇。
雨昕感覺心裡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
「容琪,我問你個問題,」雨昕低頭看他的眼睛,「如果有個任務需要去做,但你不知道該怎麼完成它,你會怎麼辦?」
「嗯……」容琪斂眉思索片刻,「若實在想不到方法,不如找找以往是否有相似的先例?」
「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有……」雨昕脫口而出的話突然頓住,「先例……嗎……」
也是已經思索了很久,此刻雨昕一點就透。
她發覺自己之前一直陷入了一個誤區,她一直想著要怎麼選人完成公司交給她的任務,卻忽略了劇本在其中起的作用。
劇本里雖然沒有明說她最後用的人是誰,但那確實是「她」所做的事情啊。換句話說,只要她能根據原本魏護法的性格和目的,就能自然而然地找齣劇本里她用的那個人。
魏護法安插進這麼一個人是為了達成什麼目的……現在魔教需要的,難不成是剷除異己?
雨昕眼睛驀地一亮,把手裡的書拋到一邊,邊起身邊伸手把容琪拉起來,順勢向前給了容琪一個擁抱:
「謝謝你……我明白了!」
只是抱了一下,接著就鬆開手大步流星離開了房間,像是剛剛那個擁抱只是情緒使然的自然行為。
留下容琪微張著嘴整個人僵立在原地。
不同於晚上被當做抱枕的那種抱,這是雨昕第一次正面的、帶著強烈感情有不可忽視存在感的正式擁抱。
比平時的力道更大,容琪還能回憶起那個擁抱的觸感。
拒絕承認內心的動搖,容琪伸手摸了摸臉,喃喃:
「啊……定是昨日感了風寒,這會兒都發熱了。我去配點葯吃……」
……
轉眼過了一個多月。
近日陽州城的武林人士明顯多了起來。
北有京城,南有陽州。京城是國都,陽州就相當於屬於江湖的第二個都城。
這裡聚集了四面八方的江湖人,華山、少林、峨眉等大門派圍在四周,使得這裡雖什麼三教九流都有卻仍維持著基本的規矩秩序,是天下習武之人心所嚮往之處。
臨近武林大會,街上到處都是生面孔,著裝氣質也各有特色,讓陽城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更加特殊和鮮活。
「裴大哥,據說這次魔教也要來參加武林大會,你一定要當心啊。」
客棧里,一身白裙的溫婉少女擔憂地看著旁邊背著把大劍的少年,一邊給他碗里又夾了些菜。
「你放心,我省得。」
大口吃著飯的濃眉大眼的少年眼神明朗,皮膚是晒成的小麥色。他長相雖並不十分俊美,周身卻有種暖陽般吸引人心生親近的氣質。
跟他說話的白裙少女就要美麗得多了,儘管戴了白色的面紗,還是能看出面若玉脂發如雲鬢,烏黑的眼睫下,一雙波光婉轉的翦水瞳中似藏著千言萬語未曾言說。
少女身段娉婷,冰肌玉骨,姿態看似弱柳扶風,實際上自有種奇異的規律支撐在其中,內行人一看便知是個高手。
有這樣一個溫溫柔柔的絕色美人陪著,少年這些天都不知道被周圍的人目光扎了多少刀子了,不過他一向心寬,一路上一直坦坦蕩蕩。
心寬倒是心寬……就是委實有些遲鈍。
南宮瑤的目光里漫上一層哀怨,眼中的月下波光看得人心神動搖,恨不能立刻將她好好保護起來。
她身上的白裙剪裁精緻做工精良,一旁吃飯的裴天澤則要樸素很多,一身粗布衣服的上身還打著幾個補丁。
這一對現下看起來就像是富家千金義無反顧地看上了個窮小子,還一路不離不棄。
習武之人大都不拘小節,有更甚者則仗著力量無法無天——這時候,已經有三個穿著某門派服飾一臉兇相的男子起身抓著劍走過來了。
此處人多,跟人挑事也需得說出個名頭。三人中領頭的身材幹瘦的中年人熟練地冷哼一聲一瞪眼睛:
「你這小畜生,和前幾天打傷我門師弟的小賊長得這麼像,就是你吧!」
一旁更胖些的大漢眼睛都快粘在南宮瑤身上了,介面道:
「就是,這位姑娘,你不要被他騙了,快到我們這邊來。」
裴天澤這時候才放下手裡的碗筷,正要用袖子抹嘴,被南宮瑤遞過來的手帕攔住,嘿嘿一笑接過了帕子。
「在下並未見過貴門派的人,更沒有打過誰的師弟。幾位若是不信,試一試便知。」
外表是個正直的好少俠,性格倒是也好脾氣。
那乾瘦中年人也不客氣,待他話音剛落便一劍橫掃上去,看去勢竟是直直削向裴天澤鼻尖,惹得周圍有沉不住氣的小輩差點驚呼出聲。
一把大劍就放在裴天澤身側,他卻連碰都沒碰自己的武器,只將手中一雙木筷握攏了往上一戳,碰到劍面的時候朝旁邊一帶。那中年人驀的覺得手中劍有些不受自己控制,勢一時收不住,斜斜朝著側面歪劃了過去,連帶著他人也往側面走了一步。
這一手十分出色,筷子上若不是附著著深厚內力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地改變已使到老處的劍招,還能加上一股力去。
那中年人也是有些真本事的,知道能使出這一手就代表對方內力在自己之上。
再定睛一看,那少女腰間的掛飾圖案有些眼熟,當即眼珠轉了一圈果斷抱拳:
「少俠武功路數與那小賊完全不同,得罪了得罪了。」
說罷立刻拉著另外兩個大漢跟被貓兒追著似的地溜了。
出了客棧,另兩個大漢瞪著眼睛正要不服,被中年人一人在頭上敲了一下。
「眼睛都瞎了?且不說一個後生怎麼能有那麼強的內力,那女子腰間那個玉佩沒看見?那可是移花宮的人!」
兩個大漢再不禁事,移花宮還是聽說過的。移花宮人不多,且全是漂亮女子,但一旦有女弟子與一個男子結成婚約,那男子如果負了女子,就會被整個移花宮追殺,至死方休。
若是得罪了移花宮的人,那可是要被全宮追殺到天涯海角的。
兩個大漢泄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跟著走了。
客棧里的小插曲並沒有傳到魔教人的耳朵里,如果雨昕要是知道,就不會早早把容琪放到陽洲了。
此刻容琪罩著一身天青色的袍子,腦後帶了一頂玉冠,兩側垂下青色帶白色花紋的髮帶,其餘頭髮披散在肩后。
他的精神看起來好了許多,臉的輪廓也不再那麼瘦削,更豐潤了一些。面白如玉,唇色鮮嫩,一雙墨色的眼睛習慣性地彎起一點,看起來著實是個芝蘭玉樹的乖巧少年郎。
天氣並不冷,他卻在身前將雙手攏在袖裡,站在看台上看底下的僕從搭建武林大會的檯子。
微風吹過,露出他青袍袍角下的白色內襯。腦後的髮帶在墨發之上飄搖,越發顯得他氣質出塵。
許久沒用過在樓里時媽媽教的那些東西,又被魏護法府上的下人伺候得很好,容琪很多習慣舉止其實已經不知不覺越發像曾經身份高貴的小時候了。
這還是多虧了我們的魏大護法。
容琪倒是想把這些年在樓里學的「本事」都使出來,奈何雨昕一點沒給他機會。
有天晚上他去給正在處理公務的雨昕遞茶時,故意只穿了褻衣,從領口的開叉可以看見半截鎖骨,誰知雨昕抬頭看了一眼說「你不冷嗎?」就一把將他抱起放到床上——用被子裹成了粽子;又有一天他走路稍微弱柳扶風地扭了幾下,雨昕看見便問「你腰不舒服嗎?」接著把他抱到腿上坐著按摩腰間穴位——按得他又麻又癢眼淚都快飆出來了。
久而久之,容琪是眼睛也不眯做媚眼如絲了,腰桿也挺得越發直了,光風霽月得越來越像個世家公子哥了。
只是魏護法「不解風情」的印象逐漸在他腦海里根深蒂固。
容琪幽幽嘆了一口氣,說不上是無奈還是別的……比如失落之類的心情。
心裡千迴百轉,表面上容琪仍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攏了攏袖子,衣袂飄飄地轉身走了。
他一動,身旁不遠處的兩個侍衛也跟著動了。只是這兩個侍衛靜止時存在感太低,容琪相貌又太過出色,才讓人一般注意不到他倆。
帶著兩個用來保護他著實大材小用的魔教侍衛,容琪悠閑地混入川流如織的人群中。
雖然在魔教並不缺藥材,但他還是很想自己去逛逛藥鋪。
等到他從藥鋪出來的時候,身後兩個侍衛一人懷裡抱了一摞紙包,容琪在前面眉眼彎彎,眼角的淚痣生動起來,活像一隻在陽光下饜足的貓。
逛了一天腹中飢餓,容琪正看到旁邊一家客棧門口鑽出來三個人來,是一個身材幹瘦的中年人並兩個大漢,像是被什麼追著似的。
他眼裡閃過一絲興味,剛邁步要往這間客棧里走,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叫他。
「容琪。」
這聲音不大,卻因為說話之人用上了內力,傳到他耳朵里時還很清晰,就像說話的人就在他耳邊一樣。
容琪一回頭,就看到了不遠處站著看向他的魏護法。
她身上穿的衣服同幾日前最後一次見她時一樣,平靜含著些微笑意的神情也沒什麼變化,讓容琪一時覺得自己在陽城百無聊賴待著的這幾天只是他的幻覺,他上一次見到她還是昨日。
但確實是隔了好幾天的,容琪恍惚了一下才朝她走過去,沒注意到雨昕在見到他之後暗暗松出的那口氣。
……幸好容琪沒碰上男主。
雨昕觀察了一會兒他的表情,確認了容琪還沒有碰到裴天澤。
原因並不難猜。這本書的男主裴天澤看似是只個豪爽俠義的江湖少俠,真實身份卻是皇帝流落在民間的私生子,長得還和皇帝足有七成相像。只不過江湖上見過皇帝長相的人寥寥,見過的又覺著把一個窮小子和皇帝聯繫起來太過無稽,他們江湖人也不想摻和進皇權紛爭裡面去。所以男主的身份要到劇情後期與朝堂有所牽扯時才會揭曉。
而容琪恰好就是個見過皇帝的人,他的仇人好巧不巧正是那位九五之尊。
這也是後來容琪黑化後會對男主趕盡殺絕的原因,皇帝屠了他滿門,他便也要皇帝嘗嘗失去所有至親的滋味。若是見過男主,他決不可能這麼平靜。
雨昕這兩天估計著男主這個時候已經進了陽城,才趕快趕過來找到容琪避免他們遇見。
若不是手上要做的事實在太多,她本該能來得更早一些的。
「陽城有家富貴酒樓,這兩天去過嗎?」
「尚未。」
雨昕點點頭示意兩個侍衛先抱著東西回去,然後自然地走在容琪身側,帶他進入街上的人流中,幫他開路護著他不被撞到。
但街上人太多,雨昕又不好直接將他護在懷裡,容琪只是稍微頓了下腳步,兩人的距離就被拉開了一大截。
雨昕皺眉,索性回身直接拉住了他的手。
容琪一愣。
牽著他的這隻手溫暖乾燥,上面還有習武的硬繭,力道剛好,如其人一般令人安心。
看著前面步伐堅定的身影,再低頭看看兩人牽在一起的手,容琪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