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元旦
元旦的第一天，會社裡一片空蕩，偌大的一層樓面里，隱隱飄散出一點點音樂聲。
沿著長長的走廊往前走，最裡面的舞蹈練習室亮起燈，音樂隨之變得響亮起來。
TOTHEWINDOWSTOTHEWALL……鼓點有節奏的奏響，HIPHOP舞曲伴隨著黑人的RAP混響整個空間。練習室的四人，在跳以Poping、Locking、Electric的基礎動作編成的舞步，這種舞步強調肢體靈活性和肌肉的控制力，是一切舞蹈的基礎。
「任錫，你和柳時浩換個位置，」熱情高漲的姜潤和，第一遍組團練習后，馬上提出換位意見，「任錫，你站到後面，當我們的舞蹈老師，看其他人的動作，不對的地方你來指出。」
「OK。」林任錫沒意見，聽到后與柳時浩互換了位置，走到舞蹈室最後一排，眼光所及，清晰一覽前面三人的舞蹈動作。
「再重新來一遍！」姜潤和用力的鼓掌激勵大家，給每人後背來了一次大大的愛的擊打，走上前，重新播放起舞曲音樂，高聲吼了一聲，「LET』SBREAKTHESTAGE!COMEON！」
前奏響起，眼神突變，擺出全世界我最有SWAG的氣勢，站在第一排，對著鏡子，大幅度激烈的跳動，帶動著其他人一起跟著跳。
「夏雨，你的左手再往上舉一點。」
「潤和哥，你的腳步跳錯了，是往右連跳兩步，不是一步。」
「時浩，你搶拍了！」
林任錫嚴格的執行著舞蹈老師的職責，眼神如炬，毫不留情指出別人的錯誤處，嚴格高效的工作效率下，團舞的效果一日千里。
生疏、各自為政，一團散沙的舞蹈動作，一個個角度的細微調整，一個個動作的方向糾正，一次次的合練里，慢慢融為一體，漸漸呈現出一個團體才有的整齊度和完整性。每個人都沉浸到音樂的律動里，集中精神，一遍遍的跳動，享受著歌詞傳達的精神世界，一點一滴，呈現原曲里的叛逆、自信、自黑的精神。
集中精力的時間，快的超出人的想象。歷經近三小時的舞蹈合練，鄭夏雨呼吸格外氣促，如風箱版喘的不行，汗水淋漓，打濕了頭髮和背後，一臉虛脫。
同樣的運動量，同樣淋濕的後背。不遠處的姜潤和，精神旺盛宛如撒歡的小狗，體力滿滿，一刻沒停，起身又蹲下，叉著腰，拉伸腿部。邊做，邊歡快拉著林任錫的手，熱情探討著舞蹈改進地方。「任錫，等下我們再練一遍，你去後面拍一下視頻，我們再看看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的地方。」
還要跳一遍？姜潤和，受什麼刺激？熱情的宛如打了興奮劑？剛解決完想退出的柳時浩，又來了個過度熱情的姜潤和。
今年真是流年不利。
汗水順著額頭流過眼睫毛，滴落在地板上，急促的喘息聲，高強度練習引起的燥熱，體力耗盡的虛無感，讓鄭夏雨的精神變得遲鈍而麻木。這一個想法，在腦海里閃過，就被疲憊折磨的消失殆盡。
當第N遍GETLOW的音樂響起，即使精神累如狗，身體卻一秒反射，不用別人催促，反射性的起身站好，習慣性跟著音樂，跳完一遍。
最後一個音符結束，鄭夏雨咚的一聲跪倒在地，意識模糊，眼前瞬間黑屏，沉入無盡的黑暗裡。
恢復神智的第一感覺，是地面在晃動。睜開眼，陌生的寬闊後背和一個熟悉的後腦勺，耳邊響起林任錫的聲音，「哥，我來打電話叫救護車，你先去門口等著。」
「嗯？」鄭夏雨無意識的輕聲哼哼，眼神渙散的看著前方脖頸后的那一片白肉。好大一塊肉，啃起來應該很好吃。
「醒了？」地面停止了晃動，姜潤和壓著嗓音問道，手腕加力的托起鄭夏雨的臀部。
「嗯，這是哪？」鄭夏雨虛弱無力的趴著，頭靠在姜潤和的肩膀上，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會社走廊，剛剛你暈倒了，等下送你去醫院。」姜潤和小心翼翼託了托，加快腳步往門口走去。
「慢一點。」底下傳來的高頻振動，讓他被晃得頭暈，鄭夏雨心想，自己暈過去了？難怪會被人背著，比起人肉電車，他更懷念堅實的大地和柔軟的床墊。「放我下來，我不去醫院。」
「夏雨啊，去醫院看看，比較好。」姜潤和放慢了腳步，語氣擔憂的解釋道，「剛才的暈倒，說不定是什麼大病的前兆，去醫院查一下比較好。」
「我不去！」鄭夏雨語氣生硬，激烈的拒絕，大幅度的在背上動來動去，爆發出一股衝動往下跳的慾望。
被鄭夏雨突然的舉動嚇到的姜潤和，高聲喊道，「再動就摔下去了！夏雨，別動了！」
「哥，你蹲下來，把夏雨放下來。」拿著背包趕來的柳時浩，看到這個情況，直接跑來上來，扶著鄭夏雨的後背，急促的催促道，「我在後面扶著，先放下來再說。」
一陣兵荒馬亂后，鄭夏雨安穩的坐在了走廊的沙發上，一側坐著柳時浩，為他提供坐直的體力支撐。
臉色依舊慘白，脫力而身心疲倦的鄭夏雨，坐下后，皺著眉頭繼續堅持道，「不去醫院，不去。」
「夏雨，生病了就要去醫院。」姜潤和蹲下身，以平視的視角，五官深邃的臉上寫滿擔心。
「是啊，夏雨。」柳時浩扶著他的半身，也跟著附和的，勸了一聲。
鄭夏雨往前傾，把雙手放在姜潤和的臉頰上，捧著他的臉，眼對眼的直視，神情鄭重，語氣嚴肅的說，「不管哥是怎麼理解的。我的身體，我最清楚。這次是我脫力了，休息下補充點糖分就好了。哥，別擔心。也不用自責！醫院，我是不會去的。這一點，是底線，希望哥，能尊重。」
「你確定？」姜潤和對直視習以為常，反而對不去醫院，感到猶豫。暈倒，不去醫院看，萬一有問題怎麼辦？鄭夏雨，已經說到底線的地步，看來是真不想去。
「我確定。」鄭夏雨放下雙手，放鬆身體往後倒。
「對不起，這次是我太著急。」姜潤和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反而慎重的對鄭夏雨道歉。
「哥，為什麼著急？」對於這個問題，鄭夏雨確實好奇。拍了戲，反而激發了對偶像團體的熱情？與柳時浩，大相徑庭的反應。
「劇組的戲，本來說好只是拍一個月，但拍著拍著戲份越來越多，一直拍到現在，快兩個月。」姜潤和遲疑了一下，決定把話說清楚，猜測和獨斷並不能讓一切更好。這一次鄭夏雨的暈倒，更說明了這一點。他太著急了，卻完全沒顧慮到隊友。尤其是鄭夏雨，還是未成年少年。「戲份，是公司要求劇組加的。我害怕，金代表會讓我們呆的更久，最後直接變成專註演員事業。我來NAMO，只想當偶像。作為公司的練習生，公司的決定我沒法阻止。只是，如果我們能快一點，真的像一個團體，也許金代表會願意繼續讓我們出道當偶像。」
「哥，就那麼覺得當偶像，比當演員好嗎？」一直在當人形背景的柳時浩，突兀的出聲問道。
「在我心裡，偶像是世界最棒的職業。只有偶像，才能跨越時間、跨越地域、跨越語言人種的區隔，成為世界另外一端某個人的精神支柱，給她帶來希望、夢想、歡樂和幸福。這是其他職業，永遠做不到的事。」姜潤和說的份外虔誠，露出溫和的笑容，這是他從心底里就相信的事情，偶像，在他心裡，就是一種信仰，堅定不催的信仰。
「哥，你放心，有我在，金代表會讓我們偶像男團出道。」鄭夏雨一臉事實就如此的淡定，「哥，不用著急，相信我就好。」
「你能保證？」姜潤和收起笑容，帥氣的臉上露出陰沉的神情，探究的直視鄭夏雨的眼底，彷彿想看穿他的眼，看到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
這股眼神逼迫，並沒有壓倒鄭夏雨，鄭夏雨反而微抬起頭，簡短而鄭重拋道，「我能。」
姜潤和凝視片刻，重新露出笑容，主動伸出手，「你好，我是姜潤和，你的隊友，期待我們出道的那一天。」
「你好，我是鄭夏雨，你的隊友，期待我們出道的那一天。」鄭夏雨回握住伸出的手，兩人相視一笑，雙手相握的這一刻，他們才認可了彼此隊友的身份。
柳時浩看著這一幕，有點感動，又有點被隔離在外的孤單。他的回來，是權衡利弊后的抉擇。偶像，是他的第一選擇，而不是唯一選擇。
NAMO更是，他對這裡，並沒有太大的歸屬感。鄭夏雨、姜潤和、林任錫，也許只是他追尋RAPPER道路上的一道風景、一段旅程。如果需要，他會毫不猶豫把他們都拋棄，走向新的旅程，迎接新的風景。
未來是否能成為隊友，他不敢確認，也不能確認。柳時浩不會，現在就踏出這一步，更樂意停在這裡，靜觀其變，就像林任錫。
柳時浩往四周尋找了一番，果然在不遠處站著手拿電話的林任錫，對著他比了個噓的手勢。
你看，誰都有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