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15
上回說到隨著女子尖叫聲,還有男子狼狽地退出,這都讓瑾瑤心裡咯噔一下。
「翡鈴,你上前打探一下,發生了什麼事?」
「是,姑娘!」
翡鈴自然明白瑾瑤的意思,這是要看出事的人是不是薛寶釵。
薛寶釵是跟著瑾瑤出來的,如果出事了,瑾瑤臉上也不好看,更不好向王夫人交待。
顯然錦妙也能猜出有什麼不太好的情況,她臉也沉了下來,做為今天的東道主,她就是主家人,不管誰在這裡發生點不好看的事,她的臉上同樣無光,吩咐自己身邊的丫頭同去打探清楚。
其他人則將瑾瑤和錦妙圍成一圈護在中間。
打聽消息翡鈴最擅長,過去三言兩語就弄個大概,連忙跑回來跟瑾瑤彙報。
「姑娘,打聽清楚了,是一個馮姓小姐,父親是從四品的京官,原不在受邀之列,是跟著親戚家姑娘、公子一道搭著朋友齊貝勒受簡親王世子所邀前來的。這馮姑娘只帶了一個丫頭一個婆子,在休息所更衣時被一個宗室貝子闖了進去,這才驚叫。」
瑾瑤和錦妙對視一眼:
「頭都暈了,這都什麼和什麼啊?」
「正常,哪家都有幾門子窮親戚!」錦妙倒是接受良好,她家就經常有窮親戚上門來打秋風。
瑾瑤明白,這馮姑娘顯然和薛寶釵一樣,是想出來找個門路的。
薛寶釵是為了她母親哥哥,也為她自己,這馮姑娘就是不知道為了誰了。四品京官在京城如果沒有世家可依靠,只憑俸祿那日子過得絕對不寬裕,看那馮姑娘出門只帶一婢一婆子就能看出來,如果侍候的人多絕對不會有這等事情發生。
錦妙卻皺著眉頭:
「這不對啊,每個休息所都有伺候的婆子,就是為了避免客人被唐突產生誤會,怎麼事發這麼久都沒有伺候的人出來看?」
正說著,四周早有被叫聲引過來觀看的。
此次來行獵的多是京城紈絝子弟,紈絝子弟最喜歡的自然是看熱鬧了,嘻嘻哈哈地對著休息所的幾人指指點點。
那馮姓姑娘羞得捂著臉,眼淚從手指縫裡往外流,端的是可憐,身旁丫頭和婆子正手忙腳亂地給她戴帷帽遮臉。
有認識那貝子的跟著起鬨:
「權澤,你這是等不及抱美人歸了么?」
「就是,再看上也得叫人去人家裡提,怎麼能在這地方就唐突美人呢?」
之前蒙臉退出來的貝子權澤乾脆的放下袖子,抬著下巴:
「怎麼,是你勾、引爺的,現在這樣難不成還想讓爺負責不成?」
「你!」馮姑娘顯然辨不過,臊得大哭,她的兩個丫頭婆子也不敢辨,只知道拉著自己家姑娘。
圍觀的人指著權澤臉上的抓痕哄然大笑。
這時一個婆子慌裡慌張地跑過來:
「怎麼了?怎麼了?我就去了下茅房,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錦妙臉都黑了,拍拍瑾瑤的手臂:
「你先去年二哥他們那裡,這事再不處理要被這些混蛋們鬧得不可收場了。」
瑾瑤一把拉住她:
「你可行了吧,你自己都還未成親呢,哪裡辨得過這些人,喏,你哥哥也過來了!」對著來找她們的幾個兄長呶了呶嘴。
錦妙鬆了口氣,高興地跑到兄長榮起身邊,連珠炮似的將事情經過給他們說了一遍。
和關注事情發展的榮起不同,榮浩先是打量瑾瑤,見她安全地站在那方才鬆了口氣:
「師妹沒事吧?」
瑾瑤笑著搖頭:
「我和錦妙離得遠著呢,能有什麼事。」
榮浩這才點點頭,上前去幫著榮起,榮起性子溫和,只知道講道理,哪裡壓得住那些身份高的紈絝們,倒是榮浩有些本事,上去連鬧帶罵地拉扯著,將人都帶走了。
瑾瑤疑惑地看了眼神情冷峻的四阿哥:
「四爺在看什麼?」
「你和榮浩兄弟很熟?」原來胤禛和榮浩兄弟前後腳趕過來,剛好見到對瑾瑤噓寒問暖的榮浩,二人神情熟稔,這讓他心裡不太舒坦。
「我們算是一起長大吧,榮浩是我阿瑪的弟子,他阿瑪和我阿瑪曾是同僚,我們額娘關係也不錯,兩家自然走得近些。」瑾瑤不明白他的神情變化,但還是解釋了一通兩家的關係。
四阿哥點頭,原想說現在都長大了應該注意避嫌,臨到口邊改道:
「你不是叫我哥哥的么,怎麼又改了?」
瑾瑤:「……」
在他認真的目光下,弱弱地叫了聲:「四哥哥!」突然好羞恥怎麼辦。
四阿哥嘴角上揚,溫聲道:
「這裡亂糟糟的,下午該是玩不成的,你且趕緊去吃口東西,早些回去歇息吧。」
「哦,好的!」
美人水靈靈的大眼睛乖巧的樣子十分讓人心軟,更讓人想藏起來不被任何人看到。
事情的處理果然沒那麼快,不管事情怎麼發生的,那馮姑娘的清白算是沒了。她的表兄弟、表姐妹找到她知道她的遭遇后,硬逼著簡親王世子負責,對方也不是什麼世家大族,自然就不像大家族那麼要臉,鬧起來很不好看,把簡親王世子雅爾江阿氣得冒煙,帶她們進來的那位朋友齊貝勒更是臊得不敢露面。
好好的一場大型活動被他們給攪沒了興緻,待各家午飯過後主人家歉意地開始送客,瑾瑤兄妹是榮浩兄妹們邀請來的,自然由他們送客,好在兩家熟悉倒沒什麼客套話,只約以後有機會玩其他的便罷。
臨走前,瑾瑤正要上馬,忽然一個剛留頭的小子駕著輛大翠紗車跑過來:
「年姑娘且等等,您哥哥擔心您吹了風,讓奴才給您送車來。」
瑾瑤和一眾下人愣住了,她哥哥?她哥哥年羹堯不是在這麼?
正和新認識的好友們告別的年羹堯也聽到這話,詫異地看了對方一眼,自然也見到對方彷彿無意露出的腰牌,便道:
「是的,妹妹還是坐車更方便些,免得吹了風頭疼!」
瑾瑤一聽就明白了,在孫嬤嬤幾人的攙扶下坐進車裡:
「那就謝謝哥哥費心了!」
「奴才定然幫您帶到!」
得,實錘了,這應該就是她那「四哥哥」叫過來的。
瑾瑤身邊的人打小就在身邊服侍,又經教養嬤嬤教導過,自然知道什麼話在什麼地方該說不該說,該問不該問。
只是孫嬤嬤臉上閃過沉思,因一閃而過,瑾瑤並沒有發現。
正要叫人開動,瑾瑤突然叫停:
「等等,薛姑娘和二表哥可曾過來?」差點把這兩人落下。
「妹妹放心,已經叫人去尋了,咱們車馬擋後面的人了,暫且先往前幾步,到寬敞的地方能讓開了再等他們。」有外人在年羹堯向來只稱妹妹,並不叫她名字。
好一會兒下人匆匆跑回來,帶著一個小廝,那小廝納頭便拜:「小的鋤葯拜見表少爺,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行了,起來好好回話,你們寶二爺呢?」
「回表少爺,我們二爺和薛姑娘兩刻之前便先回府了,原是叫小的告知表少爺和表小姐的,無奈這裡人實在太多,小的愚笨一直未曾找到,還是豐收哥哥找到小的,累得表少爺和表小姐在日頭下面等,實是小的該死!」
「行了,既然表弟已經回府,那我們也走吧!」一揮手,一行人上馬,待瑾瑤的馬車先行,其他人方護衛在兩邊前行。
忽然瑾瑤想起一事,隔著轎簾問道:
「二哥你和裕親王世子賽馬誰贏了?」
「那次在街上沒給他留面子,這次不能再讓人失了顏面。」年羹堯淡淡道。
瑾瑤懂了,這是讓著對方了,讓其贏回面子,那事也就算揭過了。
果然不愧是她二哥,天生的政客。
再說賈寶玉和薛寶釵二人先行回來,路上自然要比瑾瑤兄妹用的時間短,下午二點多便回到了賈府,二人也不忙著回自己院子換衣裳,先去賈母處請安。
賈母一見他們還嚇了一跳,連連追問:
「怎麼這早晚就回來了,可是發生什麼事了?年家兄妹呢?」
恰巧王夫人得到消息也過來了,各自見過禮坐好後方才繼續說話。
賈寶玉一回到府里就彷彿活過來了,手舞足蹈地開始解說。
「是提前回來的,發生了點事,不過與我們不相干,年表哥和表妹在後面呢,人太多了,車子不方便走動,便先回來了。」
「我的兒,發生什麼事了?」
賈寶玉便將聽到的不知過了幾人手的八卦活靈活現地講解給老太太和王夫人聽,彷彿他在現場似的,寶釵也不插嘴,只用帕子掩著嘴角笑。
賈母一邊聽一邊念佛,待寶玉說完後方道:
「可見女孩兒家還是要檢點些的,她如好好在家裡做針線便不會遇上這等事了!」
薛寶釵一僵,隨即便當沒聽懂敲打般。
恰好這時瑾瑤兄妹到了,聽到丫頭傳話,薛寶釵忙起身避進裡間,賈母笑著對王夫人道:
「這出去一遭,寶丫頭倒是越發不同了!」
王夫人嘴角一僵:
「許是見著貴人多,漲了見識。」
婆媳二人的機鋒點到為止,見到瑾瑤兄妹又是一團和氣。
老太太拉著瑾瑤的手道:
「寶玉回來都說了,多怕人啊!這往後啊你可少往外跑了,姑娘家的還是以貞靜為主!」
「老太太教訓的是,誰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等事,今天想是嚇到表哥了,在此我們兄妹給二表哥道歉,下次這等場合定不會拉上他了。」
老太太還在點頭:
「很是,都騎著馬跑來跑去的,萬一摔下來豈是玩的!」
王夫人卻不贊同,心裡暗罵老太太老糊塗,家裡沒有爺們能接觸到上層人物,難得年家兄妹能帶契寶玉豈能讓老太太給攪和了?
婆媳的交鋒暫且不提,只說瑾瑤在老太太院落坐了好一會兒,待回到起瀾院已是日暮偏西了。
看到斜陽瑾瑤不禁再次思念遠在湖南的母親賈微。
而同時,處理完一天府內事宜的賈微也在思念遠在京城的兒女。
尤其是女兒瑾瑤,從小就沒離開過她身邊,這次離開了這麼久,她就沒一天不擔心的,擔心她吃不好睡不好,擔心她水土不服,擔心她有沒有犯病,擔心她有沒有受委屈等等,無數的擔心。
恰好這時丫頭進來回話:
「夫人,四姑娘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