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4 章 我的團長我的團（二十七）完結

啪～啪～

輕啪的掌聲在錦繡閣安靜的包廂內格外響亮，青年男子嘴角噙笑，眼中泛著寒意。

「林家明珠果然是好手段，好本事！我看啊，就是大公子二公子都要自愧不如，看來林家家主以後是誰，還要再斟酌斟酌。」

林夜淡淡一笑：「孔大少有時間操心我林家的事，不如多想想你們孔家，可別百年基業就斷在這兒，連累孔家先祖半夜來找不肖子孫算賬，畢竟貴府可是孔聖人後代啊。」

林夜表示，戳肺管子誰不會啊。

「你！」孔大少面容扭曲，很快又恢復平靜：「毛黃丫頭伶牙俐齒，也不怕閃了舌頭，林家的家教還真不錯。」

孔大少輕蔑：「不過是區區一些窮學生，受到別人的蠱惑便亂說一頓，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

話語一轉，惡狠狠地道：「以為這樣就能打倒我孔家？傷我孔家了？我告訴你們，做夢！」

「呵～是嗎」林夜輕描淡寫，挑眉道：「既然如此，孔大少急什麼呢。」

品茶？誰稀罕你的茶，當她林家沒有！

孔大少很想摔茶杯走人，長這麼還沒誰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誰見了他不是恭恭敬敬的稱一聲『孔大少』。

就連那些曾支持姨夫上台的江浙財閥，在他面前都不敢大聲出氣，對著親舅舅都是直呼其名『TV』*。

這次若不是親爹要求，他才不約人品茶。

林家一個黃毛丫頭能有幾分本事？靠的還不是其父兄的背後支持。

孔家現在一時低谷，爬起來是早晚的事。

孔大少心思活泛，林家的小姐確實長得花容月貌，直接將人搶過來，林家的東西不就都到手了，他還能再得一個美人，人才兩得，多好的買賣。

想到這兒，孔大少言語輕佻，邀請道：「難得見林小姐出來走動，不如晚上一起吃個晚餐，然後跳跳舞如何？」

順便不忘記拉踩旁人：「我可比虞家的那莽夫知趣識趣的多，也更風趣多了，林小姐，你說呢？」

嗯？

「莽夫？若沒有那些『莽夫』駐守怒江東岸，重慶的歌舞昇平早就不存在，哪來的晚餐舞會給你享受。」林夜冷笑，都快自身難保了，還有心思想別的。

「今天的品茶就到此為止，孔大少有時間悠閑，我沒興趣奉陪。」林夜起身走人，她就不該來，浪費時間。

「等等，」孔大少攔住林夜，臉上的輕佻褪去，嚴肅認真道：「兩敗俱傷，誰都不想看到，林小姐也不想讓別人漁翁得利吧。」

「這次的事我孔家認栽，林家該出的惡氣也出了，不懂事的人也是會交給林家處置，這件事就到此為止。」說話態度前後轉變巨大。

孔大少自認自己已經低聲下氣，林家就該見好就收。

「是嗎？」林夜挑眉。

軟硬兼施，威逼利誘，人言孔大少狂妄自大，看來腦子還是在線的。

「兩敗俱傷，誰都不想看到，林家若真的不願收手，大不了我們倆家就魚死網破。」孔大少威脅，「我姨母從小最疼我了，姨父可不會坐視旁觀。」

林夜默然，真覺得他孔家是萬人之上，無人能敵？要不要給他面鏡子，好好照照。

不過，確實還沒到撕破臉魚死網破的時候，現在的孔家的確是如日中天，枕頭風的影響還是要考慮的。

林夜思慮片刻：「你說的是，林孔兩家有事可以好好商量，犯不著為了逞一時之氣，讓旁人漁翁得利。」

「就這麼結束了？」小柔不甘心，回到林園忍不住向自家小姐抱怨。

大剛無奈點頭：「孔家的財政部部長以及行政院副院長職位都已經辭去，留下的也就中央執行委員的頭銜，也算是解恨一些。」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何況它並沒有死。」林夜不想多說，林家就是有能力一口吃下，老頭子也不允許四大家族被分裂。

林夜也不甘心，當初母親中毒，林家被算計，背後之人就有孔家身影。

小不忍則亂大謀，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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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嘯卿來向林夜辭行：「我要回到屬於我的戰場了，你在重慶多保重，有需要隨時聯繫虞家，聯繫我。我虞嘯卿保證，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之下，我都會保護好你林夜。」

雲南日寇驅已被逐出國土，虞嘯卿所率領的虞軍奉命前往淪陷區蕩平日寇，不日即將開赴中原戰場。

林夜靜靜凝視虞嘯卿半晌，在人快不耐煩時收回目光。

「等抗戰結束后，龍文章和他的團去留都由他們自己決定吧。」

不是她想插手虞嘯卿軍務，只是人心都不在了，魂不守舍的，強留也沒有意義。

甚至有可能成為他人攻擊虞嘯卿的一柄利劍，她要將可能扼殺在萌芽之中。

聽到這話，虞嘯卿含笑臉色變得黑沉，陰沉沉的盯住林夜：「你也不贊同我的選擇？認為那個妖孽的話是真的，我們打不過那些紅腦殼？」

林夜輕輕搖頭，輕嘆一聲：「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龍文章更沒有這種想法。」

「七七事變到現在快八年了，打了這麼多年的戰，戰士們都快厭倦這種隨時生死，顛沛流離的日子。」

「他們都是爹生娘養的，有自己的親人，保家衛國的事情做完后，許多人想的是家人團聚。徵兵時就不是自願參的軍，國難結束后讓他們回家吧。」

虞嘯卿臉色緩和一下，林夜繼續：「國共之爭是早晚，不願參與的就不要勉強，虞家最好也別牽涉太多。」

「你不看好我們？」虞嘯卿不是傻子，林夜的種種表現，或者說林家以往的行事作風都沒有一條道站到底的想法。

「不，」林夜搖頭，「家族的興衰與國運有關，但又不是必然聯繫。自古向來是『千年世家』『百年王朝』，虞家不能把所有雞蛋都放一個籃子里。」

虞嘯卿眉頭緊鎖，林夜的話說的『大逆不道』，偏偏又令他無可反駁。

他家老爺子若聽到這話，估計是如獲至寶。

虞家經營多年，所求的不就是『傳承』二字。

「我知道了，我會認真考慮你的話。」虞嘯卿答應的痛快。

林夜詫異，南天門戰役后，虞嘯卿確實有些不同，他開始了解『政治』一詞。

虞嘯卿承諾：「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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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疾疾令……」龍文章操持回自己的老本行——招魂。

一上年紀老人家在旁急切詢問：「大師，大師，我兒子的魂真的能回來我身邊嗎？當年他說要報效國家，一離開就是八年了。」

「我老婆子等啊盼啊，盼回來的只有一封他戰死的書信和一枚勳章。」

「衛國而死，老婆子不怨，為兒子高興。但我不忍心讓兒子孤零零的魂飄異鄉，每年的清明中元都沒個燒紙錢，看望他的人。」

「只要我兒子的魂能回來家鄉，回到老婆子身邊，我老婆子就是死了也能瞑目了。」

「放心，你兒子的魂已經回來了，他知道家中老娘想著他，我一招魂啊他就急忙回來了。」龍文章安慰老人家，手中接過對方答謝的禮金。

笑眯眯的將老人送走，龍文章抬頭就看見林夜立在不遠處望著他，身邊還跟著一臉興味的虞嘯卿。

「龍團長脫下戎裝，重新操持祖上行業招魂，這也算是繼承祖業了。」虞嘯卿心情不錯，看到龍文章也沒有立即炸毛，畢竟今天也算是『他鄉遇故知』。

離開軍隊后，龍文章以招魂為生，四海為家，沒想到會在香港遇到舊相識。

「嘿嘿，師座好，林小姐好！」龍文章咧嘴一笑，臉上的猥瑣還是那麼熟悉，讓人忍不住想給上一掌。

「上校不要，師長不當，當個招魂的神漢就讓你這麼高興？」飯桌上虞嘯卿沒好氣道，說好聽是神漢，過還不是顛沛流離的日子。

「這個，無官一身輕嘛。」龍文章端著酒杯，愜意的飲下一口酒。

二十年的醬香陳釀，入口綿柔，好酒啊。

「現在不打戰了，也沒吃當兵的飯，我呢就靠祖傳的手藝過活。」

林夜說起龍文章最想知道事情：「你離開后，林譯團副當了團長，後來他實現打回的老家的願望，把日本人打出上海。」

「抗戰勝利后孟煩了在禪達安家，他和小醉的孩子已經三歲多了，虎頭虎腦的挺可愛的。」

「郝獸醫年紀大了，留在禪達跟孟煩了一起生活，同孟老爹相處不錯，身體也硬朗。就是偶爾神神叨叨的，嘴裡時常念叨著他的兒子，孟家孫子的出生到讓他精神清明好些。」

「康火鐮康丫車開的不錯，撤退時一起去了海島，一直在軍隊的運輸隊。」

「鄧寶不辣、馬大志蛇屁股、谷小麥豆餅、李四福要麻，相約去不辣老家安家，幾人還是打打鬧鬧，其他人也各有去處。」

「挺好，挺好。」龍文章說一句好，喝一口酒，臉上的笑比哭還難看。

虞嘯卿看不過去：「行了，喝不了酒別喝。」

當初從重慶離開時林夜說的話，虞嘯卿聽進去了，回去后川軍團的去留由他們自己決定，走的多，留的也多。

龍文章在授勛儀式上說了紅色言論，差點被槍決，虞嘯卿頂住壓力放他離開。

「我見到迷龍了，」龍文章突然說道，「還是以前那熊樣，怕老婆寵兒子，現在更是寵閨女，他們家就他最熊。」

龍文章下南洋時見到迷龍一家子，東北大個頭現在是兒女雙全，讓人羨慕。

「各人有各人的路，選擇了就走下去，沒有回頭路可走。」虞嘯卿一飲而盡。

再次見到龍文章，虞嘯卿心中有很多話要說，要問問妖孽有沒有後悔當初的選擇，離開前程遠大的虞軍放棄師長位置，繼續以前的顛沛。

話到嗓子眼又吞回去，即使問了，死心眼的也只會氣著他。

「是啊，各人有各人的路，有的人魂丟后找到，有人的還在找魂。」龍文章說的

「你是誰？龍文章是誰？」林夜的問話令龍文章迷惑。

他是誰？他是龍文章！

不！他不是龍文章。

龍文章的名字是他偷來的，他不是錦繡文章的龍文章。

他是招魂顛沛的神漢。

「哈哈！」龍文章忽然哈哈大笑，帶著自己傢伙式步伐堅定的離開，他要找到他自己的魂。

虞嘯卿不解，迷惑一會後想明白：「他，他，真是個妖孽。」指著遠去的龍文章恨恨道，他又被龍妖忽悠了。

林夜微笑不語，看著虞嘯卿在那兒跳腳，難得又見虞嘯卿炸毛，挺懷念的。

抗戰勝利后又是國共之爭，新中國的成立一切塵埃落定。

虞家在日軍投降後到南方發展，被流放似的負責海島的駐防工作，虞家慢慢沉寂，低調穩健發展。

『反攻』成了上層嚷嚷不斷的口頭禪，虞嘯卿不願跟他們自欺欺人，申請擔任駐外使館武官。

賊寇已除，只余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