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玩瘋了。
胤祁午睡醒來,就看到不遠處坐著的,滿臉愁容的汗阿瑪和額娘。
他睡得很香,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汗阿瑪抱去了坤寧宮,然後額娘又跟著回了乾清宮。
他一骨碌爬起來,得意洋洋地喊:「額娘~崽崽醒了!」
他醒了自己爬起來,並且沒有哭,額娘就會鼓掌誇他,還會過來抱抱他,親親他。
可這次額娘沒有。
她笑得很勉強,「崽崽醒啦,來,穿好衣服。」
胤祁便有點不高興了,啪嘰一下躺倒回去,哼哼唧唧:「嗚哇……額娘,誇崽崽!」
秀敏這才回神,無奈地像往常一樣誇他:「好,崽崽真乖,自己起床都沒有哭,崽崽好棒,來額娘親親。」
胤祁一秒停止哭鬧,爬起來撲到秀敏懷裡,「額娘,眼淚擦擦~」
康熙在一旁看著母子倆的互動,心裡柔軟的父愛滿滿,多無知天真的好孩子啊。
想起今天狼犬這事處理不好,傳出不好的流言,乖崽要面臨的黯淡前景,心疼和憤怒一起升騰了起來。
胤祁穿好衣服,就被帶到了隔壁屋子。一進屋,他立刻被各種各樣的動物吸引住了視線,馬驢鹿狗雞鴨鵝,還有貓。
胤祁哇哦了一聲,就掙扎著想要去抓。
康熙和秀敏對視一眼,將他放下了。
在兩人嚴肅緊張的面色中,胤祁撒歡兒一樣地跑過去。
這時候,許久沒出現的小白卻阻止了他:[宿主,你能不能別用你的血脈威壓,去馴服動物啊?]
胤祁腳步一頓,[為什麼呀?]
小白:[你睡覺的時候我聽到你汗阿瑪和額娘的話,她們說,如果你通獸語,以後就不讓你接觸動物啦!而且還要殺光見過你馴獸的人哦。]
胤祁呆住了,[為什麼呀?]
小白:[你汗阿瑪說了,你是皇家高貴的真龍天子血脈,如若讓人認定天生與野獸牲畜為伍,皇家臉面尊嚴何存?]
看胤祁一臉茫然,就知道他完全不明白問題的嚴重性。
小白:[你還會被人當成怪物,以後大清有什麼壞事發生,都會讓你和你額娘背鍋的。比如明年的地震、水災、火災,大家都會說是你的錯。]
看胤祁跑到一半,突然停下呆住了半天,康熙和秀敏愣愣地觀察了一會兒,擔心地走過去,「崽崽,你怎麼了?!」
就在這時,胤祁又動了,他跑過去,跟個普通的兩歲娃娃一樣,攆得雞飛狗跳,然後,就被鵝反過來追得滿屋子亂跑。
康熙&秀敏:「…………」
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如釋重負。
胤祁聽了小白的話,收斂血脈氣息,結果被鵝欺負得哇的一聲哭了:「崽崽,沒醋(錯)……哇哇……腫么辦?」
康熙一把將崽崽抱起來,又把大鵝一腳踢開,總算解救了他。
秀敏看崽崽哭得厲害,就安撫他說:「崽崽別哭了,咱把這鵝燉了,給你吃好不好?」
胤祁一秒收住崩潰的情緒:「好啊!」
康熙:「……」真是好氣又好笑。
宜嬪膽戰心驚地在乾清宮的偏殿等了一個下午,終於,等來了笑容滿面的梁九功,她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當天傍晚,乾清宮頒布了一道聖旨,獎賞了兩人。
一是宜嬪敬獻通人性的神犬有功,賞賜黃金百兩,南海紅珊瑚一棵。
二是因神犬認主九皇子胤祁,特將神犬賜予九皇子。
宜嬪帶著賞賜回翊坤宮,再次羨煞了後宮的女人們,那紅珊瑚因這幾年三藩之亂,皇上的私庫中可只有一棵。
這是何等的殊榮啊!
宜嬪到底有什麼手段,哄得皇上對她如此特別?
而這段日子,胤祁都快玩瘋了。
他驅策著狼犬雪橇,帶了兩個小太監,在東西六宮自由穿梭,孩童的歡笑聲留下一串又一串。
還能想去哪個宮找好吃的,就去哪個宮,積雪完全不影響他的出行。他不但得到很多好吃的,還幫額娘盡了孝,皇瑪嬤和烏庫瑪嬤看到他都很開心。
大家很快都知道了,宜嬪因為獻上神犬,討好了九皇子,而大受嘉賞和寵愛的事情。
有些人便想到,最受康熙寵愛的孩子九皇子,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又是連續三天,康熙仍然翻的都是宜嬪的綠頭牌。
然而沒有人知道,宜嬪心裡苦啊。
帝王為了表示對她獻上『神犬』的嘉獎,天天翻她的牌子,但是,卻沒有寵幸她,甚至她都見不到天顏。
直到臘月初一,到了按規矩該皇帝去皇後宮里的日子,宜嬪才沒有被翻牌,她反倒鬆了一口氣。
康熙最近有一個煩惱,烏雅氏的生的皇十一子到底給誰養?
除了榮嬪、惠嬪生育皇子有功,其他妃嬪不是年紀尚輕,就是失了帝心,早已被他厭棄。
按祖制,皇后又不能撫養妃嬪的孩子,不然要他說,養孩子養得最好的還得是皇后。
而太皇太后時常生病,需要靜養。皇太後宮中,已經幫忙養了三位公主了。
秀敏對他的煩惱不以為意:「你直接給烏雅氏封個嬪位就好了。」
康熙擰眉不贊同,「這不合規矩。」
秀敏偷偷翻了個白眼,她可是記得,烏雅氏在明年就會單獨冊封了,然後下次大封,直接封妃,地位還在榮妃之前。
狗男人,自己想封寵妃的時候,怎麼就沒想著不合規矩呢?
十幾年夫妻,她看他眼神,就知道他其實已經意動了,烏雅氏畢竟正得寵著,康熙說不定就等著她想幾個理由來『說服』他呢。
她偏不!
秀敏不說話了,轉頭去跟胤祁玩塗鴉。
康熙憋了半天,正想說什麼,胤祜回來了。
他被轉移了注意力,饒有興趣地問起他最近對於台wan的形勢了解到什麼地步?
胤祜一本正經答道:「戰況方面,敵人詭計多端,常常聯合三藩叛軍偷襲、前後夾擊,我軍敗績較多,半月前敵軍更是斷江東橋,欲斷我軍援軍和糧草。」
「軍力方面,雖然我軍兵馬更多,敵方船隻大炮戰力卻更強,士兵水性更好、且更加熟悉海峽氣候地勢等優勢,我軍海戰常輸。」
「糧草方面,因國庫空虛,常常難以為繼。而敵方在福建、廣東等地盤剝已久,不顧百姓死活,雖糧草充足,但早就失了民心。」
雖然不是很準確和完整,但比起之前,胤祜顯然是做足了他所能做的功課了,康熙很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那依你看,該怎麼應對呢?」
胤祜:「首先,應該訓練更為精銳的海師部隊;其次,應該打造更有戰力的船隻和大炮;最後,最重要的是,要想辦法籌集銀兩,保證糧草供應。」
康熙讚許地點點頭,「不錯、不錯,能想到這麼多。那你想好要去哪裡辦差了嗎?」
胤祜眼睛雪亮:「兒臣在南懷仁太師處看到了,想去研究更厲害的火炮火器!」
康熙還沒說什麼,一旁的秀敏忽然插口:「你就不想,先解決最根本的問題嗎?」
「什麼根本問題?」
「錢啊。」
胤祜撓撓頭:「國庫空虛,今年的稅餉收上來后,還是入不敷出。戶部的大人們都沒辦法,兒臣能有什麼辦法?」
秀敏:「戶部沒錢,內務府呢?」
康熙道:「內務府就更沒錢了,敏敏你這幾年不管事,不知道每年內務府都得從戶部撥五、六萬兩銀子過來。」
「是啊?」秀敏譏諷一笑,「怎麼我管著後宮的時候,就不會入不敷出呢?」
康熙頓時蹙眉,除了最近半年多是佟佳氏在管,這幾年都是鈕鈷祿氏皇貴妃管的,雖然皇后質疑得有理有據,但畢竟是已經仙逝之人,難道要追究她的過錯?
秀敏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由在心裡冷笑一聲。
歷史上,赫舍里皇后死的最早,成了康熙心裡的白月光,讓他念了大半輩子。
但這次,她沒死。先死的是鈕鈷祿氏,白月光就成了她,不容別人給她抹黑。
秀敏:「別多想,我沒說是她的錯,錯的肯定是奴才。」
說著,她喊曹嬤嬤拿來一摞賬本。
最上面一個是她當年掌宮權時,主持除夕宴自己宮中留的備份賬本,還有今年惠嬪榮嬪按照舊例,預估的賬單。
康熙和胤祜先看了這兩個,發現其中項目基本沒有多大變化,但是物價,竟然翻了十倍不止!
燕窩魚翅等金貴吃食的價格,翻了十倍左右,可那些原本較為低價的菜品,竟有高了五六十倍?!
看到這裡,胤祜忍不住問:「大清的物價為何漲得這般快?」
說著,他翻開其他賬本,全部是往年除夕宴的真實賬本。才發現,原來是用的原料不一樣了。
比如原先的大米,就是『南方貢米』,現在就是『特供貢米』;比如原來的白菜是白菜,現在就是『翡翠白菜』。而且這些原料漲價也不是一次性的,而是每年都在慢慢往上漲。
胤祜不由蹙眉:「這幾年因為要打三藩叛軍,汗阿瑪不是下令內務府開源節流么?」
秀敏似笑非笑:「皇室中人,食用最好的東西,方才顯得尊貴,這也情有可原。」
「是這樣嗎?」胤祜看向他汗阿瑪。
康熙卻沉默了,半天沒說話。
秀敏問:「胤祜願不願去內務府辦差?皇莊每年的收入可不低,或許你能找到真正開源節流的辦法呢?」
康熙這才回神,「祜兒才十歲……」
秀敏:「對啊,就是因為才十歲,在『家裡』先學習辦差,不是更好。」
胤祜沒有考慮多久,就應下來:「兒臣願去內務府學習辦差。」
康熙卻說:「容朕考慮一下。」
接著就讓胤祜回自己的殿中,早點休息了。
等他離開了,康熙才問皇后,「你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秀敏問了他一個問題:「皇上可知祁兒每日一個的雞蛋,多少錢一個嗎?」
康熙怎麼會知道?他等著她的答案。
「九兩銀子一個雞蛋。」秀敏揭曉答案,看康熙平靜的表情就知道,他完全沒什麼概念。
她又問:「那你知道在民間九兩銀子可以買多少個雞蛋?」
「多少?」
秀敏語氣很平靜地扔下一顆驚雷:「五千個。」
康熙倒吸一口氣的同時,胤祁「哇哦」一聲,放棄他的塗鴉遊戲,渾身髒兮兮地擠到兩人中間。
「額娘,崽崽要去、『民間』,吃、五千個~」
雖然他不知道五千個有多少,但肯定比一個多很多啊,連小白都在他腦海里『哇』了好大一聲呢。
他一天只能吃一個,『民間』的小孩是不是一天能吃五千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