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007

姚金蘋精神一震，兩隻眼睛放出光來，剛剛還半死不活的她不知哪來的力氣，咻的一下衝到蕭天佑面前：「我的寶貝孫子呢，在哪呢！」

還往蕭天佑的身後便勁看。

哪呢？

蕭天佑就說了：「在縣醫院。」

他正準備把林若秋打來的那通電話內容告訴姚金蘋，結果姚金蘋壓根就聽不下去，回屋拿了東西就往外走。

「走，咱們去縣醫院。」姚金蘋這次做足了準備，把藏在磚後面的錢全給帶上了。

孫子在縣醫院。

醫院是什麼地方，那是花錢的地方。

姚金蘋心裡急得冒火，恨不得自己生四條腿，幾步就能到縣醫院。

蕭天佑沒跟姚金蘋一塊去，他還得把這事告訴村裡的幹部跟這會正在找孩子的人，得讓他們回來。

事情說完后，蕭天佑發現二弟蕭振國跟弟媳顧玉倩不在。

他們去哪了？

田裡，河邊，大路上，還有草垛場那，全都沒有人。

蕭天佑問跟蕭振國一同去找孩子的人，那人說看到蕭振國兩口子往墳山那邊去了。

說是墳山，只是一個矮矮的山頭，但是佔地面容夠大，他們紅陽村的先輩都埋在那了，就清明跟過年祭祖去的勤一些。

一般來說，晚上很少有人去墳山的。

那兩口子還真是為了找孩子啥都顧不上了。

蕭天佑帶著找著兩人的時候，顧玉倩正在墳山給祖宗燒香，一邊燒一邊磕頭，讓祖宗保佑她家越越平安。

「你大嫂打電話來，說孩子在縣醫院……」蕭天佑的話還沒說完，正在磕頭的顧玉倩一下子蹦了起來，「大哥，你說的是真的嗎？」顧玉倩的聲音都在顫抖。

她回來聽說孩子失蹤之後，整個人就跟個行屍走肉似的，想找的地方她都找過了。她甚至還想過，要是孩子真沒了，她也不想活了。

「真的，千真萬確。」蕭天佑看顧玉倩情緒不對，讓蕭振國趕緊扶著她，「你大嫂在那照顧著，放心，說是打了吊瓶，沒事了。」

蕭振國扶著顧玉倩，他聽到了大哥說的話，也沒問大嫂怎麼會在縣醫院。

這時候說那些都是多餘的。

蕭振國心疼的看著顧玉倩：「等會我跟大哥去醫院，你找了一晚上，又吃沒飯，好好歇一晚上，明天再去，行嗎？」

「不。」顧玉倩恨不得現在就下山奔到縣醫院去。可是她剛才跪久了，腿有點麻，要不是蕭振國扶著她，只怕都要摔了。

不過她覺得，只要她歇歇就能好，她是一定要去縣醫院的！

*

縣醫院。

林若秋本來想去沒人的病床湊和一晚的，可是浩浩睡得不安穩，睡一會就醒，還要看起來看看林若秋在不在，等確定林若秋在他身邊，他才肯睡。

林若秋就去借了一個小凳子，坐在床邊，要是困了就趴在病床邊睡一睡。

本以為會這樣到第二天天亮的，結果半夜二點，就聽到縣醫院外有人喧鬧，又是拍門又是亂叫，鬧得孩子都跟著醒了。

是不是有急症的病人送到了？

醫院可不就是這樣嗎，林若秋並不覺得這事稀奇，主要是醫院不大，外頭有什麼聲裡頭都能聽見。

浩浩本來睡眠就淺，聽到聲也醒了。

他側著耳朵，好像在聽什麼。

過了一會，就聽浩浩說：「娘，我好像聽到我奶的聲音了。」

林若秋一愣。

真的假的？

林若秋走到窗邊，打開窗戶正準備聽聽聲，看是不是婆婆姚金蘋來了。

不是讓他們明天早上來嗎？

結果，窗戶剛打開，這病床的門就被敲響了。

婆婆姚金蘋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開門啊，我的越越，浩浩啊，你們在不在裡頭啊。浩浩他娘，趕緊給我開門！」

還真是婆婆他們來了。

林若秋去開了門，順便把燈給打開了。

醫院是供電的。

姚金蘋進病房眼睛就落到了病床上，越越怎麼閉著眼睛！

姚金平推開擋路的林若秋，三步作兩步快走到病床邊，開口就嚎：「我的越越啊，我的寶貝啊，你怎麼了？」

林若秋被推得一踉蹌，臉差點撞牆上了。

當時心情就差了。

這老太太就算是心急孫子的安危，也不該這麼兇猛的把她推開啊。

要知道，早上的時候林若秋還是個病人呢。

蕭老頭跟村裡的支書幾天也一塊進來了，蕭老頭跟姚金蘋一樣，進來之後就去了兩個孫子的病床邊了。

村支書確定兩個孩子沒事之後，正準備把林若秋叫到走廊上問問是怎麼回事。結果，剛說兩句，林若秋的兒子浩浩就在那叫嚷了起來，他非要他娘陪著。

一刻都離不開。

姚金蘋是個護孫子的，立刻就把門邊的林若秋給扯到病床邊了，還說林若秋：「你這個當娘是怎麼回事，孩子病著，你傻站在門口做什麼！可真是的，一點眼力勁都沒有！」

以往姚金蘋就是這麼說林若秋的，不管有沒有外人在，脾氣急了罵上兩句都是正常的。

大兒媳婦賢惠懂事，說兩句沒事，不會往心裡去的。

姚金蘋有經驗。

是。

『林若秋』是任勞任怨的好兒媳，可現在穿書的林若秋不是啊。

她聽到姚金蘋這話很不高興，再加上之前推她那回，林若秋就沒忍：「娘，我為什麼站門口你不知道啊，剛才給你們開門了啊。之後支書叫我說有事，不沒來得及過來嗎。」

姚金蘋眼睛一瞪。

還敢頂嘴！

蕭老頭趕緊道：「別說這些有的沒的，越越怎麼一直不醒啊，要不去找醫生問問，看到底是啥情況啊？」

可急死他了。

蕭老頭兩口子剛結婚那會，有兩個孩子沒養住，死了。那之後他們對孩子看得格外重，不管是兒子還是孫子，都是當寶貝似的養。

沒錢就借錢養，必須精養。

也正是因為這樣，家裡以前一直欠外債呢，也就是這兩年兩兒子結婚了，國家政策好了，家裡的債才勉勉強強還完。

蕭老頭按著姚金蘋的手：「少說兩句，孩子在這呢。」浩浩可是在這呢，怎麼能當著孩子的面訓她娘呢。

姚金蘋氣悶，可還是按著蕭老頭說的沒計較。

等回去才好好收拾這大兒媳婦，真是邪門了，病了一回，竟然不聽話了。

以前多好啊，老實聽話，說什麼就是什麼。

沒一會，護士來了，嫁他們蕭家人在這吵吵鬧鬧的，說了只准留兩個人，其他的全走。

可不能賴在醫院。

蕭天佑三人就是這個時候來的。

他們比姚金蘋遲走的，所以來晚了。

護士一聽又那兩孩子的親戚，很不高興：「怎麼又來人，半夜三更的，你們還讓不讓人消停啊！病人又不只你家那兩個！」

晚上得安靜。

其他病人還要休息呢，這裡還有重症病人呢。

煩人！

後來，就留了顧玉倩跟林若秋兩人。

姚金蘋極力想留下，可是浩浩非要娘，姚金蘋哄半天浩浩都不願意換成奶奶，蕭天佑這個當父親的站在兒子這邊。

而顧玉倩呢，她一看到兒子就不撒手了，之後就在床邊，一隻手緊緊的握著兒子的手，另一隻手捂著嘴，眼淚大沱大沱的往下掉。

蕭天佑走時還問兒子：「你明天想吃什麼，爸給你買。」在城裡工作久了，爹啊爸的都叫亂了。

浩浩偏頭看林若秋：「娘，上次還說想吃肉包子呢，爹，買肉包子吧。」

「好，我知道了，肉包子。還有呢？」蕭天佑又問浩浩。

肉包子是林若秋想吃的，那浩浩呢？

「我跟娘一樣。」浩浩朝他笑了，蕭天佑也跟著笑了起來。

「好。」蕭天佑走時，看了林若秋一眼，示意出來說話。

林若秋沒看到。

就算是看到了她也裝沒看到。

蕭天佑等了一會，見林若秋還不出來。護士又催著他走，「我就孩子他媽說兩句話，就兩句。」蕭天佑長得好，護士對他格外開恩，答應了。

這會，病房裡就剩兩孩子跟林若秋還有顧玉倩了。

蕭天佑快步走到林若秋身邊，低聲道：「錢給我。」他身上就那二百塊，全叫林若秋拿走了，明天買東西得用錢。

林若秋嘴往病床一抬：「兩病人呢，錢交費了。」

蕭天佑臉色鐵青：「不可能二百塊一下子都用光吧！」他不信。

再說了，他每個月一半的工資都往家裡寄了，林若秋又不怎麼花錢，連衣服都是結婚的舊衣服。若是她將他寄來的錢存下來，怎麼著也得有大好幾百呢。

蕭天佑這回倒是臉皮厚，林若秋不給錢他就不走。

林若秋嫌他煩，從口袋裡摸出一張五塊的給了蕭天佑，「就這些，愛要不要。」

蕭天佑拿著五塊錢，憋屈的走了。

之後病床就清凈了。

第二天一早，蕭天佑就提著肉包子跟白米粥過來了，買了四份，兩孩子跟兩個媽媽都有。

林若伙沒給浩浩吃：「醫生說還要做檢查，得空腹。」這是蕭天佑走了之後她才想起來的，沒事，浩浩不吃，她吃。

她都餓了幾頓了，得把營養補上。

還有這種說法呢？

顧玉倩讓越越張嘴，讓越越把剛剛咬了一口的包子給吐出來。

越越不肯。

這可是肉包子，有肉呢！

睡了一晚，越越好多了，活蹦亂跳的，這孩子恢復能力就是強。

越越搶顧玉倩掏他嘴之前，硬是把肉包子給咽了下去，都不嚼了。

真是……

顧玉倩氣得要死。

這檢查只能推后了。

浩浩做了檢查，沒事了，中午就可以出院了。

林若秋確定孩子們精神氣不錯，這才問：「浩浩，你們怎麼掉到水缸里的，誰送你們來的？」

浩浩乖得很，他娘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他往越越一指：「哥哥表姨。」

越越的表姨。

顧玉倩臉色一變，立刻低頭看自己的兒子：「越越你說，是你表姨送你來的？」

越越他表姨叫鳳英，也嫁到了紅陽村，本來兩家就是親戚，又嫁到一塊，這關係就更好了。論起來，顧玉倩跟鳳英跟親姐妹沒兩樣。

要是鳳英把人送來的，那她為什麼不說！

害得整個村的人找了半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