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56
城牆上,守城軍數百人,心情可謂是一路跌宕起伏。
喪屍大軍圍城之後,所有人的心裡都涼了半截,已經有人開始想著城破之後的事情。
城下對將,葉問舟不是三合之敵,便被擊倒在地,生死不知,對於城衛軍來說,心底剩下的半截也涼了。
在大小姐跳下去遇險的時候,將士們心中一緊,皆有下城冒死一搏之心,對於城主女兒,城中將士無不傾慕,豈能眼見葉冉香消玉殞。
再之後,陳良與喪屍打的難解難分的時候,城牆上,將士無不啞口無聲。
對於這個外地來的異能者,城主給予了最高禮遇,說實在的,大多數人是不服氣的,但現在,那個年輕人替代他們,與不可敵之喪屍,打生打死,這讓將士們欽佩至極。
而後,到現在,地火噴涌,眼見之處,無不密布著炙熱的火光。
有人落淚了。
他們沒有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一言不合,便要和喪屍同歸於盡…他只是個外來戶。
葉冉站在城頭,看著地火中的兩道身影,陳良面色淡然,只是身上衣襟瞬間被焚燒,露出白皙的肌膚。
六級喪屍被陳良禁錮著,仰著頭,張著血盆大嘴、嘶吼著、掙扎著。
陳良附近,喪屍大軍失去六級喪屍的控制,漸漸動了起來,人類的肉香味飄出,喪屍們嘶吼聲不斷,接連不斷地向著陳良衝來。
「保護陳良!」站在城頭的葉冉一聲令下,身後將士立即動了起來。
原先,城下喪屍沒有動作,他們也不敢妄動,在看到陳良一個外人,願意為了古城捨生忘死的時候,所有人沉寂的血液都燃燒了起來。
「支援陳兄弟!」
「保衛古城,匹夫有責!」
城牆上,人們的吶喊聲化作一道道異術,五光十色、交相輝映,朝著攻城來的喪屍群中打去。
陳良心中有些詫異,怎麼我下來打個六級喪屍,還是上風,看著城牆上這架勢,還以為自己要死了呢!
地火中,陳良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雙手緊緊箍住六級喪屍,地火噴射,卻對自己毫無傷害,作為真火的擁有者,這點火焰真不夠,連一根頭髮都點不著。
「啊……啊!」
六級喪屍劇烈掙扎著,慘叫聲凄厲至極,讓城頭上的人,皆是不寒而慄。
陳良也不想搞的這麼殘忍,誰讓你命太硬了,別人都是一秒就化,到你這裡卻燒了半分鐘,還有骨架呢!
周圍喪屍已經撲了上來,大有為這隻喪屍解困之意,應該是六級喪屍的命令。
這群喪屍剛一進入地火範圍,轉瞬間,便被焚做枯骨,清風一吹,骨灰飄蕩而去。
但這並不是徒勞的,至少,他們消耗了地火的許多異能,無奈之下,陳良又加了把火。
在原本地火的區域內,一口氣疊加三重地火,衝天火柱愈發炙熱,直耀得城頭上眾人張不開眼。
手中的喪屍亦是不再嘶吼,身軀破碎,從下至上開始融化,極速消融,只見喪屍死前,雙目猩紅,眼睛死死的盯著陳良。
陳良不為所動,甚至有點想笑,「怎麼?你要瞪死我啊!」
喪屍原本已經打算安息,剛剛微闔的雙目又猛地睜開,不過,僅僅瞬間,陳良手中的,只剩下兩塊碎肉,已經跌落在地上的六級屍核。
金屬系屍核雞蛋大小,表面流轉著欒金之光,不知者,甚至會以為這是一塊珍寶。
陳良彎腰撿起屍核,雙腳發力,一躍便到城頭。
身邊,葉冉投來感動的眼神,陳良微微點頭,而後刷的一下跑開。
甚至發動了火行術這個妙招,原因無他,看城頭上葉冉紅到耳根的臉頰就知道,陳良沒穿衣服……
古城中,所有人都看到一道流星,閃耀著極致的火光,身後拉著火焰噴射出的小尾巴,疾馳而過。
對於火焰中的青年頭顱,倒是沒有人注意。
陳良三層小樓里,一樓大廳里,所有人肅穆而待,陳良讓他們留下,便沒有人獨自離開,林夕守在門口,秀眉緊鎖,半咬著嘴唇,兩家人的安全,陳良走的時候可是全部託付於她了。
倏然,一道火光自遠處襲來,極速而至,火焰所過之處,路邊的雜草被氣浪震開,枯葉捲起。
「陳良!」林夕面露喜色,正要招手,卻看到陳良停也不停,直直衝入門內,直奔一樓自己房間。
大廳里,眾人面面相覷,陳啟心中有些驚恐,緩緩起身,走到陳良房間門口,敲了敲門,「阿良,有什麼事嗎?」
「咔嚓!」陳良開門出來,面色自然,淡淡地說道:「沒事啊!怎麼了?」
面色如常,心中卻驚懼萬分,只有他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麼。
在一座近萬倖存者的城市裡,獨自一人裸奔……這事情傳出去,陳良以後怕是不用混了。
「你們坐,我再去一次城牆。」陳良說完便跑開了。
留下眾人一臉懵逼,倒是夕顏,不確定地說道:「他是不是回來換了一套衣服?我記得早上出去不是這一身…」
其他人不敢相信,林夕更是覺得這是笑談,輕輕推開陳良房門。
空空如也的房間映入眾人眼帘,「看吧,哪有換下來的衣服……」
夕顏輕輕嗯了一聲,沒再多說,眾人也不再商討這個無聊話題。
倒是夕顏心底,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並且愈發確定,陳良會不會是光著跑回來的?
城牆哪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夕顏光是想想,便不自覺生出一背冷汗,但她不敢再給大家說了,這幾人已經夠擔驚受怕。
卻說城外,六級喪屍死後,八千喪屍無人指揮,徑直朝著城牆攻來,四級喪屍指揮,一級喪屍作為炮灰頂在前方,二級三級地倒是異術不斷,打在城牆上,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龜裂紋。
「大小姐!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一位葉問舟的親信跑來,其人也是三級異能者,算是城牆守衛里的指揮,此刻一臉憂心忡忡地站在葉冉面前。
葉冉又何嘗不是滿面愁容呢,葉問舟昏迷過去,趙子傑又已經身死,自己便是這古城的最高指揮。
面對喪屍大軍,葉冉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甚至對於守城的布置,她也是不甚了解,畢竟,葉問舟從來沒有教過自己這些。
在葉問舟的心裡,在自己活著的時候,不需要葉冉守城,若是自己死了,古城怕是已經亡了。
「先堅持住!」葉冉急切地說了一句,又凝聚異能,無數冰槍凝聚,呼嘯而出,不同於對付六級喪屍時那般無力,反而在屍群中頗有奇效。
近百喪屍倒在冰槍之下,掙扎著,嘶吼著,這一招還不致死,但也會,消除他們的行動能力,比較可惜的是,被命中的大多是一級喪屍。
而一級喪屍仍舊密密麻麻地衝來,八千喪屍群中,一級喪屍至少也有五千。
然而,城衛軍卻不足一千,幾乎所有異能者此刻都站在城頭了。
但對付喪屍,他們雖然可以據守城牆,但異術卻不是無窮的,每個人釋放三五次,便已經是極限了。
至於葉冉那種大範圍異術,僅僅兩次,便已經讓她異能消耗過半了。
葉冉站在城頭,眉宇之間憂慮重重,不時回頭看看城內,那個光著身子跑回去的男人,為何遲遲不歸?
「城在人在!」無奈之下,葉冉高呼出這句話,父親不在,古城只有自己來守。
此音話落,城上的將士回應以異術、吶喊、熱血!
二級喪屍和三級喪屍站在遠處,異能不斷,犧牲者一直都有,隨著城牆上的火力越來越弱,犧牲者的數量急劇增加。
古城內,衝出一群拿著武器的老百姓,立於城下,帶頭者是一位老人,在古城裡也算是德高望眾。
老人兩鬢斑白,駝著背,手中卻拿著自家的菜刀,站在一群普通人面前,回頭喊著:「葉城主待我們不薄,此刻城危,即使普通人也不能倖免!」
「與其等死,死城可呼?」此刻,老人彎著的腰直了起來,目光炯炯有神。
「可!」眾人回應,手中高舉各式各樣的武器,有鐮刀,有鐵鎚,有長棍,皆是力所能及之物。
葉冉回頭看了一眼,沒有多說,當他們死在城牆之後,或者城破之時,就是這群人為家園、為親人而戰的時候了。
再次回頭,她已是淚流滿面,城牆上,不斷有身死之人,哀嚎聲、怒罵聲不斷,想來父親知道了,也會很生氣吧!
有事一群冰槍射下,大片喪屍倒地,嘶吼聲更加振農發聵。
葉冉的異能空了。
她拔出父親留下的長刀,面色凝重,抹去淚痕,英姿颯爽。
該下城了,她想。
肉身系異能者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等著葉冉一聲令下,下城肉搏。
元素系異能者的異能已經消耗一空,只能讓這幫肉身系的下去爭取時間,其他人儘快恢復異能。
「眾將聽令!隨我——」
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聲音打斷了。
「等等!」
陳良來了。
他緩步走上城牆,並不急切,大面積喪屍對他來說,不足為俱。
「等我片刻,再下去,好嗎?」陳良看向葉冉,神色間透露著難以抵抗的溫柔。
葉冉聞言,只是點了點頭。
其他已經準備好為古城捐軀的肉身系異能者,聞言,不由得眉頭一皺。
誠然,你陳良可以單挑喪屍首領,可面對八千喪屍,又該如何,誰也說不清。
但是,只要是一個智商稍全的人,都會知道,這無異於痴人說夢。
八千喪屍,此時被消滅的,僅僅不足一千,還有幾千多喪屍。
並且,被消滅的,大多數都是一級喪屍,更多的二級喪屍以及三級喪屍,仍舊完好無損,站在一旁,使用異能攻擊城牆。
「地火!」
對於這些質疑的眼神,陳良不予回應,只是一聲高喝,不是別的,僅僅只是自己的異術名字。
在古城下,近千米的城牆下,一道道火光升起,接連在一起,毫無縫隙,火光噴射向天空,數百米之高。
炙熱至極,城牆上,守城衛兵甚至要後退幾步,因為這火光溫度實在太高,難以抵抗。
但是,後退時,他們的表情卻沒有任何抗拒。
「這…這是什麼威力?」
「他的異能為什麼這麼多?」
古城牆上,不斷有人發出疑問,如此龐大的異能,對於四級異能者來說,釋放三五次,已經是極限了,誰能像這樣!一次性連續幾十次的釋放。
並且,陳良此時的表情,並無半點吃力,甚至於,他的嘴角還掛著淡淡地笑意
「強…太強了…」
城牆守衛指揮官王前,嘴裡喃喃自語道,他很清楚,這種攻擊,對於守城來說,意味著什麼。
且看城下,數十道直徑十米的火柱噴涌而出,被覆蓋的喪屍,無不化作枯骨,轉瞬消失。
「恐怖!太恐怖了!」王前嘴裡喃喃自語,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這個青年。
然而,這還沒完。
只見陳良,毫無顧忌地跳下城牆,站在屍群面前,雙手插地。
直接開始牽引地火,這是真正的地火,陳良輸入異能到地下,吸引地下的火元素。
驟然間,古城牆外,方圓近千米,溫度飆升,枯草自焚。
這一次,陳良輸入了九成的異能,只為牽引最深層次的地火,打算一舉消滅敵軍。
「地火!起!」陳良吶喊,城衛軍高呼。
轟隆!
大地稍稍裂開,牽引成功,地火噴涌而出。
這倒不全是陳良的功勞,而是,恰巧有一團地火久居於此,甚至,古城地下就是一座沉寂許久的死火山。
兩米多高的火焰噴涌而出,入目所及之處,皆是火焰,陳良行於火焰之中,像是這一方天地的君王。
「陳良!」
「陳良!」
守城將士高呼!這一戰,沒有陳良挽大廈之將傾,扶狂瀾之既倒,他們也許已經死了。
對於這群戰士,當然是不畏懼死亡的,可是,他們死了之後,代表的是,他們為之守護的家人,愛人,全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