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009
姜栩出國近十年，回來與唐戰的第一次見面，是帶著醉酒的他回酒店房間。
沒想到第二次，就在他成為唐戰助理半天的時間裡，他一時得意忘形，失誤剝開了唐戰的傷疤。
姜栩離開唐戰家裡的時候，腦袋是渾渾噩噩的。
後悔，非常的後悔。
姜栩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出現對於唐戰來說到底是好是壞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姜栩從唐戰的身邊消失了，只有方許從廖續那兒得了消息，姜栩去辦事了，歸期不定。
白束暗地裡跟蔣寸吐槽，說姜栩一個助理才入職半天就請這麼久的假，也實在是太差勁了。
方許聽見一次，便讓白束閉嘴，少在背後嚼舌根，什麼事都早晚得壞在他這張嘴上。
十四號的晚上，唐戰接到了公司高總的電話，讓他明天早上八點到公司開會。
唐戰看了看自己最近的行程，大概能猜出來是因為什麼了。
十五號早上，唐戰早上六點半起來，給自己做了個簡單的早餐以後，開車去了公司。
這件事，他沒有告訴方許。
唐戰到了本心娛樂，高總的秘書已經提前在一樓大堂等著了，見到唐戰第一時間迎了過來，「唐戰，高總讓我在這兒等你。」
唐戰帽子墨鏡都戴著，秘書不知道在她喊他名字的一瞬間，唐戰眯了眯眼。
從五年前高總接手本心娛樂開始，這是唐戰第一次聽他秘書叫他的名字，以往都是「唐哥」或是「唐老師」，畢竟整個公司的人都知道，唐戰這個藝人，是總公司的心尖肉，比高總在公司的時間都長呢。
秘書喚完他的名字以後，心裡還很忐忑，高總說過不許再對唐戰用尊稱，可公司上上下下叫了這麼多年都習慣了，一時之間改口還真有點難。
秘書在唐戰到來前的十分鐘，一直在絮絮叨叨的念著「唐戰」二字，才能在見到他時喊出來。
秘書其實也不願意，但高總說了，抓住一個罰款五百，她只希望唐戰能理解她，畢竟打工人太難了。
其實秘書完全想多了，在稱呼問題上，唐戰沒有那麼多的計較，叫什麼都無所謂，只不過前面十年都這麼叫，突然來這一下，多多少少有點感覺虎落平陽？
唐戰忍不住嗤笑，心想高總這舉動也就比小學生在桌子上畫三八線半斤八兩。
「高總在辦公室？」唐戰無意為難對方，只想快點見到高總解決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帶我過去吧。」
秘書見他沒有生氣的意思，很是感激涕零，「是的，在辦公室，我帶您上去。」
唐戰點點頭，「恩。」
早上八點公司還沒幾個人，再加上秘書帶唐戰坐的是高總專用電梯，更是不可能被人看見。
電梯順利升上十樓，高總辦公室在最裡面。
秘書把門打開，唐戰進去，秘書關門后，便回旁邊自己的秘書室里等著了。
唐戰進來時，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落地窗，高總的老闆椅半側著，他撐著頭目光望向窗外。
聽見開門的聲音以後，高總也沒有回頭，而是等了約莫十秒左右的時間，才緩緩轉頭看著唐戰，「看見了嗎？」
唐戰雙臂環起：「什麼？」
高總站起來，指著外面：「旭日東升，象徵著重新起航。」
唐戰嘆息：「......你好像有點毛病。」
高總的臉剎那間臭了下來。
唐戰徑直走到辦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摘下帽子墨鏡，「有事就說，我下午還有工作，沒空一直跟你在這兒閑扯。」
高總坐下，雙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喊了聲唐戰的名字，說：「我找你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問問你，關於續約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
「不續。」唐戰臉色也沉了下來，昨晚打電話讓他一大早就趕到這裡，就這句廢話嗎？
高總把桌面上的一份文件夾推過去，用一種施捨般的語氣：「這是公司開會最後得出的結果，雖然比不上你十年前的合約，但你放眼整個公司所有藝人里，你這份兒也是最好的了。」
唐戰翻開，找到重點需要看的地方仔細看了看條款，隨即冷笑：「打發叫花子都不止這個價了。」
「唐戰。」高總語氣平緩：「現在時代不同了，各類偶像層出不窮，我們公司以及其他的娛樂公司每個月都有出道的藝人，你能火十年，一個是因為自身，但更多的還是靠公司的運作，我跟你保證，你只要續約，一定還是公司最重要的存在，如何？」
唐戰搖頭：「我不會續約的，無論你開出什麼條件。」
「唐戰。」高總呵斥對方：「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給你三分笑容願意坐在這裡跟你心平氣和的談，是看在過去十年你為公司付出的份兒上，否則的話你以為你是哪根蔥？你別忘了，我才是公司說了算的人。」
唐戰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高總：「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說的，簽下來的工作我都會完成，但別的你也休想左右我。」
「你——」高總氣急，猛的站起來拍了桌子。
唐戰卻勾唇淺笑：「高總，每個人都有自己打聽消息的辦法，半個月前在總公司的會議上，你信誓旦旦的拍胸脯保證一定會把我的合約留下，但憑你對我用的手段和你跟我說的這些話，我要是再留下我才是腦子有問題。」
「嗤！」唐戰眼中笑意加深，「你就等著總公司跟你問責吧。」
高總氣的不行，呼哧呼哧直喘，胸口劇烈起伏的樣子讓唐戰覺得下一秒他就要西裝爆開。
其實高總自己也難以理解，他在本心娛樂近五年的時間，大大小小的事情處理不少，決策做的更是數不勝數，眼光自認為也算獨到，否則也不可能一直穩坐在這個位置，卻獨獨在唐戰身上栽了很多次。
他當初看見唐戰那份跟自由人沒什麼區別的合約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怎麼會有一家娛樂公司在對待藝人的寬限度、自由度這麼高？
這樣的合約讓公司根本無法掌控唐戰的方向，而且還要全力配合他。
唯一讓他覺得慶幸的是，整個公司僅有唐戰的合約是這樣。
更讓高總難以理解的是不僅是合約的優待，連姜氏總公司每半年就要看一次唐戰過去這段時間的報告。
起初的高總還認真彙報，可逐漸的，他覺得不對勁。
明明他才是公司的總經理，但大家卻很好像都在圍著唐戰轉，公司甚至暗地裡還有傳言，要是有一天唐戰不在本心娛樂了，估計姜氏也不會再對本心娛樂如此看重。
高總不服氣。
他也不相信，真的會有一個公司耗費十年之久，只為成全一個人。
所以他開始逐漸的隱瞞唐戰的真實情況，他要打壓唐戰，他不能讓唐戰站在他的頭頂。
起初一兩年也沒人發現，高總越發肆無忌憚起來，他覺得唐戰地位不過如此，什麼公司暗規是為唐戰服務的，都是胡扯，他做了假報告也沒人發現。
直到半個月前姜氏的早會，讓他感覺到了危機。
唐戰並沒有失去姜氏這個倚靠，反而還備受關注，連執行總裁都親自過問此事了。
人在慌亂的情況下就極容易做錯事，說錯話。
高總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得意了許久卻突然知道原來他的得意只是別人的暫時不在意。
高總在心裡告訴自己穩住，不能被唐戰左右了情緒。
高總坐下：「好，我們暫時先不談續約的事，我還有一件別的別的事情需要你做，你先坐下我們談。」
唐戰依言坐下了。
高總按了內線，讓秘書把宮源帶進來。
唐戰感覺聽過這個名字，方許前一陣兒在他耳邊叨咕過，好像是公司新簽的一個小孩兒，高總在著重培養他，有傳言說他是下一個唐戰。
這麼一來，唐戰突然有了興趣。
沒幾分鐘，秘書帶著一個男孩走了進來。
唐戰轉過椅子，打量著宮源。
身高約莫175上下，染著粉色的頭髮，化著精緻的妝容，眼睛忽閃忽閃再加上微微翹起的嘟嘟唇，似乎格外惹人「憐愛。」
小愛豆穿著一身粉白衣服，看起來很可愛，唐戰卻覺得這人要是跟sasa見面，肯定能成為很好的朋友，畢竟粉色這點上，倆人簡直一模一樣。
小愛豆的目光落在了唐戰身上，眼睛登時晶晶亮了起來，張張嘴似是想搭話，但估計礙於高總還在，小愛豆眼中的光滅了一些，只規規矩矩的打了個招呼。
當然，先叫的高總。
高總跟唐戰道：「這是公司新簽的藝人宮源，今年十七歲，是個好苗子。」
唐戰沒什麼表情：「所以？」
高總很自然的吩咐唐戰：「你月底不是要錄製《未來偶像》嗎？公司也會送藝人去參加比賽，你帶帶他，多教教他。」
「我帶？」唐戰似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眼睛都彎了起來。
他起身，走到小愛豆面前，垂眸打量著對方。
唐戰比宮源高了將近10厘米，再加上是同個公司的前輩，宮源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唐戰繞著宮源走了一圈兒，左手托著右手肘，右手的指尖摩挲著下巴，有點費解：「現在的小孩兒都走這個路線了？」
高總：.........
宮源聞言，下意識抬手薅了把自己的粉色頭髮：「頭髮嗎？這個是公司的化妝師姐姐安排的，說看起來甜甜的。」
唐戰被他逗笑，「你自己喜歡嗎？」
宮源想了想，「我喜不喜歡不重要，粉絲喜歡就可以了。」
唐戰豎起大拇指，真心實意的讚歎：「小孩兒可以啊，可以做到不要自我，不錯不錯。」
宮源：.........我讀書少也聽的出來你在罵我了。
「唐戰。」高總皺眉：「他還是個小孩兒，你注意點。」
唐戰無所謂的聳聳肩，順手在宮源的小粉毛上拍了拍，「別讓我失望啊，小粉毛。」
宮源小聲嘀咕：「我叫宮源。」
「我知道。」唐戰微笑：「但我不想叫，不喜歡小粉毛？那你換個顏色，小綠毛，小紅毛，小黃毛，我都可以，你染什麼顏色我叫你什麼，怎麼樣？」
宮源感受到來自唐戰的不友善，鼓起勇氣問：「唐老師，您是不是討厭我啊......」
「還不算太傻。」唐戰沒那個心情顧慮小孩兒能不能接受，「沒有哪條規定要求我一定要喜歡你，你也不用把我的話放在心上，畢竟我們不熟。」
唐戰看向高總：「公司要安排誰去參加比賽我沒有意見，但要是想讓我放水搞黑幕，那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高總一拍桌子：「唐戰！反了你了！公司的話也不聽了？」
唐戰勾唇：「你第一天認識我嗎？我唐戰別的優點沒有，就是喜歡跟公司唱反調。」
「你——」
「走了，沒事別找我，有事找方哥。」唐戰拿起自己的帽子眼鏡往外走，越過宮源時，唐戰停下腳步偏頭看著他：「小粉毛，想要走遠一點就不要迎合任何人的喜好，你要想明白，現在的自己到底值不值得別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