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五章 仁帝
在原著中,那個最終推翻了殷承景的新君,正是七王爺殷博明!
遙想當年先皇在世時,殷博明就是個遇事不爭不搶的性格,不管奪嫡之爭多慘烈,只偏居一隅,盼望以後能當個清閑王爺。
即便殷承景繼位后,常常對他尋釁排擠,他也挂念著兄弟間的情分默默忍下。
誰知狗皇帝的脾氣日漸乖戾,寵信佞臣、迫害忠良,甚至還狠心處死了德高望重的太師。
殷博明無法坐視谷聖國毀於其手,屢次挺身勸皇兄回歸正道,可殷承景非但不領情,反而隨手給他安上個「弒君」的罪名,打入死牢。
直到朝中殘餘的幾名忠臣良將看不下去,私下買通獄卒,冒死用「狸貓換太子」之法將他救出。
逃得一命的七王爺殷博明遠躲他鄉,留居烏韃養精蓄銳,歷經數載磨難后,舉兵再度殺回。
至此,岌岌可危的谷聖國終於被撥亂反正。
殷博明仁德,破城后對狗皇帝殷承景仍留有兄弟之情,並未下令處死,只是將其囚於府中。
誰料那暴君心氣太高,受不得這等屈辱,在某次殷博明前來探望時,意圖弒新君,被眾侍衛亂刀砍死。
原著用大量的篇幅讚揚殷博明的賢德和仁義,以至於其作為新皇登基時,稱號也是「仁帝」。
阮昔收回思緒,心中暗喜。
堂堂《王權盛世》的男主角親自替自己求情,簡直是絕境逢生!
仁帝!七王爺!
快按住那個瘋批狗皇帝!
果然不出阮昔所料,請願被皇帝駁回后,殷博明並沒放棄,而是繼續苦苦勸說。
「小太監一時貪賞才誇大其詞,想來也是有的,就算要罰欺君,斬首就足夠了,日後也可給其父母留個全屍,總好過葬身虎口。」
阮昔的嘴角微微抽搐,恨不得把張樂師的八尺搶下來,直飛殷博明後腦勺。
好傢夥,有你這麼勸的嗎?!!
真·靠山山倒,靠海海涸。
這老殷家基因太恐怖,就沒一個正常點的。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
阮昔的目光在四周轉了一圈兒后,忽然以滑稽的舞姿來到七王爺席前。
七王爺微微側首,本以為阮昔會趁機求助於自己,不料對方並未看他一眼,只是抬手,從宴桌上拿起塊香噴噴的烤羊腿來。
殷博明:…………
阮昔復回到虎籠前,誇張地擺出副謹小慎微的模樣,背地裡暗自用袖口使勁兒在羊腿上蹭了幾下,隨後扔進籠里。
白虎一口叼住,比起生肉來,自然是這種被佐料加工后的肉更加美味。
誰知剛咬兩下,它威猛的五官便皺在一起,頗為嫌棄地將那肉吐了出來。
隨後,它抽動鼻翼,聞聞那肉,又聞聞不遠處的阮昔,獸眼中的厭惡更重了幾分。
阮昔總算有了些底,給萬侍衛做了個手勢,讓他打開鐵籠。
為了保證宮宴上主子們的安全,鐵籠能開的,只是扇小門,將將能容納成年人彎著腰進去。
如此,即便那畜生凶性大發,龐大的獸身也不容它從小門衝出來。
周圍人全都倒吸冷氣,甚至連悠哉的殷承景,也微微前傾著身子。
他原本以為殷博明一開口,這小太監必然會抓住這個機會,拚命未自己求生路。
卻不想,阮昔壓根兒就沒搭理老七,還主動鑽了虎籠。
有意思……
沒了鐵籠的保護,和那野獸實打實身處同一空間,儘管阮昔告誡自己一定要鎮定,大腦還是短暫眩暈了片刻。
她進籠時,悠揚的樂聲驟停。
張樂師沒見過什麼大場面,會嚇愣住也是情理之中。
但他很快又反應過來,繼續演奏那首曲子。
若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導致阮昔遇難,恐怕後半輩子,張樂師都要在噩夢中度過了。
白虎皺著臉,慢慢朝她靠近。
阮昔用力掐掐自己,盡量無視籠里衝天的惡臭、布履踩在血液上的粘稠感,以及旁邊的那堆骨肉。
深吸一口氣,她目光柔和地看向白虎的雙眼,隨即舉起雙臂,做出像蝴蝶那樣翩翩起舞的模樣。
老虎狐疑地止步,躊躇了半晌后,發出聲不悅的低吼,再次向她走來。
眼見那碩大的虎頭近在眼前,連它鼻翼中噴出的熱氣都能感受到,阮昔彷彿看見了人生的走馬燈。
她想起之前扔進來的羊腿。
雖然白虎沒吃,可還是在嘴裡咬過幾口的。
若它對自己也有同樣的打算呢?
就自己這小細脖子,但凡被它那兩排獠牙咬上一口,直接就能斷了。
弔死、斬首、生吞……
這三種死法,她似乎真的選了最恐怖的那一個。
胡思亂想之際,白虎已近在眼前。
它先是聞了聞阮昔的手,甩頭略微退了兩步后,又有些不死心地想聞聞她的臉。
阮昔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一個不小心,會再次激起白虎的凶性。
謝天謝地,在這次試探后,白虎狠狠打了個響亮的鼻響,便徹底對她失去興趣,趴到籠子的另一端靜卧。
雖然,它的眼睛還是盯著阮昔身上,不曾移開。
短暫的寂靜后,宮殿沸騰了。
「奇迹!奇迹啊!」
「他是怎麼做到的?那白虎竟然不吃他?!」
「老夫眼沒花吧!你們可看清楚了?真沒吃?!」
一片嘈雜聲中,巴滿瞪著眼從凳子上站起:「這、這怎麼可能?」
「三王子勿躁,谷聖國幅員遼闊,這等,算不得什麼稀罕事。」
瞧著巴滿那一臉不可置信,殷承景心情甚好。
巴滿額頭上青筋暴起,快步跑到虎籠前繞著圈兒左看右看,忽然大笑:「哈哈!一定是剛才那三名囚徒將白虎餵飽了,所以它才不攻擊人!真是故弄玄虛!」
「三王子如此信誓旦旦,不如也進去耍耍?」殷承景略帶挑釁。
「什麼?!」
巴滿沒料到皇帝會提出這種要求,臉色登時鐵青。
「怎麼,堂堂烏躂的三王子,該不會連區區一個小太監的勇氣都比不上吧!」太傅管雄飛早就看這個狂妄自大的傢伙不順眼了。
「誰說的?小王是天下第一勇士,心中從來就沒有怕字!」
巴滿一生自大,哪兒受得了這種激,連忙朝身旁的使臣揮揮手:「取小王的彎刀來!」
「哼哼,三王子果真好本事,還帶著彎刀傍身,比我們這個手無寸鐵的小太監,不知要強多少倍吶!」
太傅大聲嗤笑,其餘臣子也跟著樂了起來,原本緊張凝固的氣氛頓時活躍不少。
「各位大人所言差矣,三王子尊貴無比,萬一有個什麼閃失,我可沒法向大王交代!」
使臣急得滿頭是汗,恨恨懟了眾人幾句后,死命拉著彎刀不想交出去:「中原人狡猾多端,這其中定然有詐!三王子切莫為了一時意氣,置自身安危於不顧啊!」
他說得句句在理,巴滿哪能不明白?
可他現在著實騎虎難下。
烏韃王有六個兒子,能出使谷聖國,對巴滿是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
若此番順利,回到烏韃后,巴滿便能聲名鶴起。
到時利用母族的勢力和眾將的擁護,巴滿便足有推翻大王子一派,繼承王位的可能。
他父王平生最厭惡膽小懦弱之輩,眼下他要真認慫,丟臉可就丟大了。
到時候風言風雨一傳回烏躂,說他連一個小小的太監都比不上,那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聲望,定然會徹底跨掉!
「小王去意已決,不必再勸!」
自家主子什麼性子,使臣再了解不過,見勸不動他,只得含著淚鬆手:「三王子,別聽他們的,好歹帶上彎刀吧!不然臣就算拚死也不會放行!」
眼瞧兩人拉拉扯扯在虎籠前演苦情戲,太傅冷笑道:「不敢就算了。三王子,咱可有言在先,這事兒是您自願的,誰都沒逼迫您。」
「誰不敢?小王正是自願!」
巴滿熱血上頭,一把推開哭哭啼啼的侍衛,拎著刀進虎籠時,憤怒地瞪了阮昔一眼。
動腦子想想就知道,這多半是殷承景事先布好的局,為的就是當眾下他巴滿的面子。
好狠的一招,拿準了烏躂的漢子受不得激!
不過巴滿並不覺得自己之前的推斷是錯的。
吃飽了的白虎,就算仍存在危險,也不會有獵捕它時那般兇猛。
左右他站的位置離入口很近,就算有什麼不測,也可以直接逃出來。
巴滿心中正想到這,身後忽然傳來了鐵鏈上鎖的聲音。
原來那個冷臉的萬侍衛在他進去后,竟將籠子又鎖上了!
「還請三王子見諒,為了其他主子們的安危著想,只得如此。放心,若您想出來,只需言語一聲便可。」
巴滿心中大罵,果然蛇鼠一窩!
剛回過神來,扭頭一看,只見那白虎正對自己兇猛咧嘴,露出參差不齊的獠牙!
這表情巴滿可太熟悉了。
所有覺得領域受到侵犯的野獸,都會對入侵者露出這樣的威懾表情。
當巴滿下意識將尖刀橫在眼前時,白虎眼中敵意更甚,直接警惕地站起身來!
阮昔心中暗叫不妙。
這個傻子擺明了是在挑釁。
一會兒兩方若真的打起來,巴滿死了活該,連累了自己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