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第 34 章
與在沈氏大樓五十二層那個輕如羽毛的吻不同,與醫院裡的那個由她主動一觸即分的吻也不同,這是一種由一方主導的徹底的侵略與佔有。
被動的一方几乎被剝奪所有的呼吸和反抗能力,亦沒有逃脫的可能。
許景末沒有與人接過吻,她甚至沒有拍過吻戲,唯一一次在醫院裡偷親沈扶澤唇角都是從電視劇里學來的。
她以為的親吻應該是有著棉花糖的軟,有著草莓的甜,應該是浪漫的,淺嘗輒止的,可是沈扶澤的吻卻是霸道的,深入的,充滿侵略性,讓人喘不過氣的。
結束的時候她渾身發軟,背抵著竹子身體一點點往下滑,腰被一隻有力的手臂攬住將她整個人托起來。
那隻厚實的手掌掌心炙熱的溫度隔著薄薄的裙子布料傳遞到她皮膚上,她像是被燙到了猛得後退一步。
沈扶澤站原地沒有動靜,隔了一會兒,他彎腰撿起方才她滑落在地上的紅色毛呢外套撣了撣灰塵,上前給她披上。
做完這些他目光尷尬的從許景末發紅的脖頸移開,看向漆黑的竹林深處,他向她道歉:「對不起。」
許景末說:「沒關係。」
「走吧,我們該回去了。」像是要快點結束這個話題似的,她抓著外套將自己裹緊,說著就快速往前走去。
兩人坐到車上,沈扶澤卻久久沒有發動車子。
許景末坐在副駕,細白的手指依然抓著外套衣領,她垂著腦袋不知道在想什麼,沈扶澤微微側過身看著身側的人,同樣神色不明。
許久,沈扶澤又說了一句:「……對不起。」
聲音比剛才壓抑,帶著點沙啞:「剛才,有點情不自禁,你如果生氣,可以……」
「沒關係。」許景末抬頭打斷,她快速看了沈扶澤一眼又快速收回目光,蜷曲的手指不自禁用力,指甲深深的陷進掌心皮膚里。
「我……」她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也偷親過你。」
她怕沈扶澤不記得,還特意補充道:「嗯,就之前,在醫院,你不用道歉,我們算是兩清……」
「清」字尾音還沒有說完,她的唇再次被堵住。
坐在駕駛座的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解開了安全帶,探身過來,吻住了她。
他單臂撐在她腦袋旁邊的座椅靠背上,另一隻手則尋到她放在膝上的右手,手指一根根扳開她蜷曲的手指,再一根根擠進來,與她十指相扣。
這一次的時間沒有在竹林的時間長,所以當沈扶澤鬆開她的時候,她呼吸還算正常,但臉頰溫度依然燙,甚至燒到了耳根和脖頸。
「這下沒法兩清了吧?」
沈扶澤坐回駕駛座上,單手搭在方向盤上側身看著她。
他明明是在用開玩笑的語調說話,眉眼間卻沒有任何開玩笑的成分,他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在方向盤上敲擊著,似是在催促,在等待某種答案。
許景末與之錯開目光,手指放在唇上停留了許久,她抬頭看著沈扶澤,理所當然的丟出一句話:「吻技這麼好,實踐經驗很豐富吧。」
沈扶澤原本眉頭還微微蹙緊,這下完全舒展開了,他又用一貫慵懶的腔調道:「吻技這種東西吧,其實是需要對比才知道好與不好的……所以,你拿我跟誰對比了?」
許景末:「……」
她發現她最近好像越來越噎不到沈扶澤了,是她變得善良了嗎?
不過沈扶澤現在非常的會見好就收,沒有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他又沉下神色問她:「真的不生氣?」
許景末反問:「如果我說生氣,你會怎麼樣?」
「可能會親到你消氣為止。」
「如果我不生氣呢?」
「我可能會想多親幾次。」
「……所以,有區別嗎?」她有些無語的給自己扣上安全帶,命令旁邊的人,「走了,真的很晚了。」
沈扶澤這才懶洋洋發動車子。
車子開了一會兒,沈扶澤突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我很開心。」
他說:「景末,我很開心,真的。」
許景末沒回答,但她看到沈扶澤眼睛里的星星,她突然覺得今晚做的一切都是有意義的。
她本來就沒什麼火氣,這下連那點被噎到的小情緒都蕩然無存了。
唯有那一個竹林里的吻,深深的刻在了她的腦海中,她的記憶里,她的骨骼上。
兩人一起回了香杉路別墅,當晚許景末很乖,讓喝牛奶就喝牛奶,讓睡覺就睡覺,給牽手,也給摸腦袋,讓幹嘛幹嘛,簡直乖得不行。
半夜,沈扶澤在側卧的床上醒來,想著先前說的話,越想越後悔,什麼「你睡這裡吧,我去客卧」,簡直是屁話!
他應該要求跟許景末同房間睡的,看許景末昨晚那個樣子,他應該提任何要求她都會同意。雖然他知道自己已經佔了很大便宜,但是他還想更過分一點,不僅要同房間,還要同床,最好是抱著她睡。
但是,想想還是算了,畢竟今晚他們兩個的關係算是有了一個□□了。
他們的關係從明天開始,可以更進一步,兩步,三步……
沈扶澤這樣想著非常滿足的陷入睡眠。
結果第二天,他一覺醒來,許景末人就不見了。
倒也不是完全消失,在床頭給他留了一張紙條:
——我想靜靜,這幾天不要來找我。
他不想知道靜靜是誰。
他只想知道,昨晚又乖又軟的人為什麼一覺醒來又變得這麼冷漠?
於是,闔家團圓的大年初一,他一個人過的。
初二也是。
初三也是。
……
一直到大年初五,他都是一個人過的。
當然,許景末也不是完全不理他,電話接的,只不過話說不到三句,她就找借口掛了,簡訊也回的,不過回一條信息大概要兩三個小時這樣子。
她還明文規定,不許去找她!
眼看著這一周快到周末了,這一周許景末還沒有來這裡住夠兩天,他也不催,就安靜的等著。
在一旁的唐揚看他一分鐘看三次手機,終於忍不住說道:「老大,你想景末姐你就打過去啊。」
「你懂什麼?這叫欲擒故縱。」
於是,欲擒故縱的某人終於在周五的晚上等到許景末的簡訊:
——我有點忙,這周就不過去了,欠的天數你記著,我過後補。
許景末大年初一一大早從別墅跑掉是有點躲著沈扶澤的意思,那個吻打亂了她的心,她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沈扶澤,她需要靜靜,好好梳理他們的關係。
然後,她說忙,她這幾天也是真的忙。
關於三月末國際時裝周的服裝比賽,她給參賽作品「煙朧」找的模特是她們品牌方一直合作的中法混血超模Lora。但是在三天前,Lora被確診懷孕了,他的富豪男朋友高興壞了,當天就拉著她去打證,然後開始籌備婚禮。沒有時間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人家肚子里懷著孩子也無法再來T台走秀。
所以模特只能重新找,「煙朧」是根據Lora的身材比例做的,重找模特簡單,但是要找一個身材跟Lora一模一樣的模特就很難了,因此裙子無可避免要根據新模特的身材重新更改。
許景末本來是想找知名度僅次於Lora的另一個模特蔣虹,但是見了蔣虹真人,發現這人身材臉蛋都很一般,還不如秦若。
所以,最後她找了秦若。
她是讓工作室的助理曉蘭以「錦瑟之末」的名義邀請的秦若,秦若幾乎是一口氣就答應了。
她這邊剛收到助理曉蘭發來的「秦若已經同意了」的信息,另一邊,秦若的聊天框瘋狂跳動,一連好幾條新信息:
——景末姐!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根本不知道我剛剛經歷了什麼!
——你猜剛剛誰找我?Elsa!22歲就在時尚圈引起軒然大波超級有靈氣的著名時裝設計師「錦瑟之末」的創始人Elsa!的助理曉蘭!
——Elsa居然邀請我當她新作品的模特並且參加今年國際時裝周啊啊啊啊!
……
許景末等秦若「啊啊啊」完了以後才回復她:「知道了,恭喜你呀!」
緊接著秦若又發了一條過來:「對了景末姐,曉蘭姐讓我明天去她們工作室試服裝,我有點緊張,你明天能不能陪我去呀?」
許景末看了一眼她一分鐘前發在「鹹魚工作小群」的精華信息:明天秦若到工作室試「煙朧」,我有事就不過來了,好好接待她。
以及這條信息下方隊列整齊的「收到」。
她又看了看秦若的聊天框。
最後,她又在「鹹魚工作小群」里發了一條:
——明天我也過來,秦若是我朋友,她不知道我是我,你們明天就裝作沒看到我。
群成員:好叭……景末姐你放心,我們懂噠。
於是第二天,她們去到錦瑟之末工作室。
從進門到來到化妝間,接待的小姐姐和路過的員工都很熱情。
「秦小姐來了?快請進。」
「秦小姐請這邊坐,先喝茶,我們造型師還要十分鐘,請稍等一下。」
「秦小姐真漂亮,身材也好,煙朧簡直是為你量身定做的。」
……
化妝間,秦若看著鏡子里穿著一襲朦朧縹緲的天青色裙子的自己,又看了看鏡子里站在自己身後的許景末。
她轉過身,許景末依然在她身後朝她微笑,並沒有消失。
那麼為什麼這裡的人好像一個個都沒有看到景末姐?
秦若試過衣服后,她借口去洗手間,逮住一個看起來很好欺負的小姑娘拉進洗手間,用非常溫柔的語氣問:「小妹妹別害怕,問你個問題,我剛剛,就是我來的時候有個人一直跟著我,從進門開始就跟著,到化妝間也一直跟在我身後,你看到了嗎?」
秦若語氣溫溫柔柔的,笑容也溫溫柔柔的,如果是在別的地方那個笑容肯定是非常令人舒服的。
然而,在洗手間這樣陰冷的地方,脖子後面還一陣一陣吹著冷風……
小姑娘瞳孔驟然放大,掙開她尖叫著往外面跑。
「啊——」
小姑娘邊跑邊喊:「景末姐我們工作室鬧鬼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