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第 41 章
沈扶澤的目光如有實質,在她脖頸處一寸寸審視,所經之處,她皮膚髮燙。
許景末以為會有一個吻落在脖頸,結果沒有。
溫熱的氣息沿著她脖頸寸寸往上,額前散落的碎發被別到耳後,最後那束目光停留在她的唇上。
她以為那個吻會落下來,結果也沒有。
沈扶澤腦袋微微退開一點,給了兩人一絲喘息的空間,身體卻沒動,仍然將她困在臂彎和胸膛之間,他問:「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這個問題並不需要多想,因為她每天也在倒計時。
「……知道。」她咽了咽唾沫,說道,「是我們……三月之期期滿的日子。」
「嗯。」沈扶澤點了一下頭,又問,「還記得我當時說了什麼?」
沈扶澤當時的原話是「三個月期限一到,要麼,我們離婚,要麼,我們戀愛。」
車後座本來就是容易讓人浮想聯翩的地方,此刻車內又只有他們兩個,沈扶澤貼得她這麼近,兩人呼出的氣息交織在一起,在空氣中炸出無數看不見卻曖昧至極的細小因子。
許景末臉頰燙得不敢抬頭,怕一抬頭就跟沈扶澤目光對上,許久,她才開口,聲音中帶著顫音:「記……記得。」
「那麼……」沈扶澤本來想問那麼你的答案是什麼?但是,他看著此刻的許景末,她垂著腦袋,臉紅透耳朵尖,眼神無處安放,那縷別到耳後的碎發又散了下來,襯得那張小臉愈發的面若桃花……他改變主意了。
「算了。」沈扶澤看著許景末說,「這樣吧,我給你三次機會。」
「什麼?」許景末猛得抬起頭,眼中露出一絲茫然。
沈扶澤說:「我再給你三次機會。」
「許景末,從現在開始,我會對你做三件很過分的事。」金絲眼鏡仍然架在雪白高挺的鼻樑上,鏡片后那雙狹長的眼眸依然深刻而美麗,沈扶澤的目光中帶著幾分迷離,然而他說出的話卻很清晰理智,「你可以拒絕,隨時可以喊停。」
他繼續說著:「只要你喊停,我會立馬停下,但是如果三次你都沒有拒絕我,我當你同意。」
「一旦同意,你將沒有反悔的餘地。」
像是被那雙眼眸蠱惑了一樣,許景末不知道沈扶澤接下來要做什麼,但是在與沈扶澤對視片刻后,她輕輕點了點頭。
而後渾身都緊繃起來。
看出了她的緊張,沈扶澤溫熱的大掌撫上她的臉頰,他聲音溫柔的哄她:「放輕鬆,沒事的。」
在她逐漸放鬆下來后,沈扶澤慢慢貼了過來,她閉上眼睛,然後感覺額頭上輕如羽毛般的觸感,一觸即分,溫柔得不像話。
緊接著沈扶澤在她耳畔落下兩個字。
「第一。」
她大概明白沈扶澤說的三次機會是怎麼一回事,她眼睛依然閉著,身體卻不再緊繃,任由自己放鬆下來,等待接下來會發生的。
沈扶澤的動作很慢,她能清晰感覺到耳廓是沈扶澤呼出的氣息,痒痒的,緊接著那氣息開始往下。
「第二。」
沈扶澤說出了指令才開始行動。
這一次是脖頸,與額頭輕如羽毛的吻不同,這個吻有輕微的刺痛,而且位置也……
脖頸一涼,最上面的襯衣紐扣被解開了……
她垂在身側的手抬起一點想去阻止,最後又放了下來。沈扶澤只解開了一個扣子便沒有繼續,只是那個吻被加深了。
停下來的時候,許景末睜開眼睛,她從後視鏡看到自己脖子上先前自己捏的那個草莓印已經被一個新的草莓印完全覆蓋。
「接下來是第三……」
沈扶澤微微垂著頭,目光停在她的唇上,有著粗繭的手指在她下唇輕輕摩挲著。
那麼這一次的位置應該是嘴唇。
這一次沈扶澤遲遲沒有親上來,等待的時間尤其的長,似是給足了她時間用來反悔。
她輕輕的呼吸著,垂在身側的手卻在一點點握緊,手指無意識的摩挲著右手掌心那個煙疤。
她依然沒有拒絕。
就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瞬,摩挲她嘴唇的手指忽而改為捏住她下巴強迫她抬起頭,而另一隻手則扣住她兩個手腕摁到頭頂,緊接著充滿沈扶澤氣味的吻就落了下來。
那麼炙熱,那麼迫切,如狂風暴雨一般,裹挾著令人窒息的氣息,伴隨著掠奪和侵犯。
吻得不留餘地,不給她任何的反悔的機會。
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許景末感覺自己有些喘不過氣,沈扶澤才放開她。
「三次機會用完了。」沈扶澤將接吻時額前散落的碎發捋到腦後,狹長眼眸中露出狡黠的光,「你沒有反悔的可能了。」
「你這輩子都只能跟我在一起,只能跟我談戀愛,跟我接吻,跟我上床。」
「離婚這件事……」他盯著她,一字一頓,「下輩子,你都別想。」
許景末靜靜的看著面前的這個人,她劇烈的心跳已經逐漸平復,沈扶澤與任何時候都不一樣,他的語氣神態明明都很平靜,他眼底卻有著絲絲瘋狂。
像是獵人歷經等待終於獵到心心念念的獵物,又時刻害怕著獵物會破籠逃跑。
極端雀躍、又極端不安。
運籌帷幄、又患得患失。
這些情緒雜糅在一起,看在許景末眼裡,只剩下滿滿的心疼。
她知道從未得到過一樣東西的人,在得到那樣東西的時候會欣喜若狂,但同時也會患得患失。
就像她在得知沈扶澤喜歡自己的時候,第一選擇是逃避,因為沒有「得到」,也就意味著不會有「失去」。
越是喜歡,就越是害怕失去。
為了不面對「失去」,所以索性不去「擁有」。
一些事情,她之前不明白,現在她明白了。
哪有什麼不懂喜歡?她看了那麼多的戀愛書籍,怎麼可能還不懂?
她只是一直不願意麵對自己的心。
在沈扶澤對她說「我有一點餓」的時候,在她開玩笑讓沈扶澤去洗碗沈扶澤就真的去洗的時候,在沈扶澤說這棟房子寫的是你的名字的時候,在她第一次主動去牽沈扶澤手的時候,在她改了情侶微博名澄清他們離婚謠言的時候,在無數次沈扶澤將手指擠進她手裡不讓她掐傷自己的時候……
在學生時代,她被籃球砸到後腦勺暈倒,還是少年的沈扶澤抱她去醫務室,卻在她醒來后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時候……
甚至……在更早以前,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那一顆叫做「心動」的種子就已經種下,在積年累月中,在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已經生根發芽,長成枝繁葉茂的大樹。
任何人都沒有辦法忽略它的存在。
「其實,就算你不這麼做,我也不會反悔。」許景末目光平靜的看著沈扶澤說道。
說完這句話,沈扶澤明顯的愣住了,整個人一動不動的看著她。
許景末繼續說著:「我跟林蕎夫人一樣,很討厭沒有感情互相利用的婚姻,因為我的父母就是這樣,表面上恩愛,背地裡互相算計。所以我特別厭惡這種關係,不想自己的婚姻也這樣。」
「沈扶澤,我高一就認識你,從16歲到現在,近十年的時間,我們都是針鋒相對過來的,結果到最後發現,這個世界上我最熟悉的人是你。」
「我的父母沒有教過我什麼是愛情,我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戀愛是怎麼一回事,我的感情史一片空白。」
「我演過一些電視劇,但是演的角色幾乎都是沒有感情線的,我沒有經歷過,我不知道什麼是好的愛情,我甚至不知道自己適合一個怎樣的伴侶?但是……」
她說到這裡頓了頓,她抬眸,目光溫柔的看著沈扶澤,後面的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認真。
「但是,我想我這輩子不會再這樣深刻的去了解第二個人。」
她說:「沈扶澤,這是我的最終答案。」
從剛才到現在,沈扶澤沒有動一下,就這樣靜止的坐著。
他捋到腦後的碎發散落了幾縷下來,虛虛貼著額頭,劉海有些長,發尾半遮著眼睛。
淺棕色的眼眸陷入一片陰影中,眸色顯得比往常幽深。
沈扶澤就這樣緊盯著她,熨貼的襯衣下,肌肉緊繃像是在壓抑什麼。
最後,他似乎是輕輕呼出了一口氣,眸色卻愈發的深沉。
「本來,已經決定放過你了。」
突然,她身體被推到座椅靠背上,兩個手腕被扣住摁到頭頂,沈扶澤低低的說了這句話后,俯身再次封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