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第 14 章
五崽要破殼了！
寧初一愣神，反應過來后趕緊反鎖房門，防止有人突然進來。
他蹲在床邊，連呼吸都不敢太重，緊張地心跳加速。
「咔嚓——」
龍蛋又裂開一條縫。
三崽激動萬分，繞著龍蛋在床鋪四周上躥下跳，被小黑龍一爪子拍老實了。
它在龍蛋旁邊安分地趴下，伸長脖子輕嗅。
兩隻龍和寧初一起屏息等待著，龍蛋此時安安靜靜，裡面沒有一點聲響，像是破殼到一半突然沒了力氣。
每一隻龍崽的破殼都需要自行努力，不能有外力幫助，寧初知道這時候急不得，他打開《龍島》商城，先把一會兒要用的東西買好。
軟毛巾、龍崽專用奶粉和小奶瓶、五崽最喜歡吃的燕麥草……
宿舍里有燒水壺，寧初嫌慢，借用三崽的火系魔法來沖奶粉。
準備好一切，龍蛋輕微晃動了一下。
頂端的蛋殼從裡面推落下來一小塊，一截嫩綠色的爪子快速縮回去。
三崽更著急，又不敢伸爪子去碰，仰頭呼喚：「嗷——」
蛋殼表面的縫隙越來越多，很快露出一面更大的缺口，一隻渾身綠色的小龍崽怯生生地往外探頭。
它個頭比三崽小了整整一圈，但露出來的半截腦袋看著很圓潤，顯得一對龍角短短小小的，朝側面彎曲著。
它第一眼看見的是三崽，紅色幼龍在它面前不停晃著尾巴，湊過來在它額上舔了一下。
五崽被它舔得往後仰，扒住蛋殼穩住身形，扭頭看見小黑龍也在，興奮地叫了一聲。
再次見到兩隻同伴，五崽非常開心，又有些疑惑，它環顧四周的環境，看見了不遠處的寧初。
這是個陌生的人類。
五崽被嚇了一跳，慌忙縮回蛋殼裡，差點一頭栽倒。
它的反應全被寧初看在眼裡，寧初眼眶酸澀，輕聲道：「小五？」
熟悉的語氣和稱呼讓小綠龍愣住，它再次悄悄探頭，打量著寧初。
這個人類從面容到裝扮都很陌生，卻透著一股熟悉的感覺。
他身前放著小毛巾、奶瓶……燕麥草！
五崽扭頭，求助般看向一旁的三崽，三崽「嗚嗚」兩聲。
[他是『寧』。]
五崽不敢置信，睜大的圓眼睛里迅速蓄滿水光，掙扎著從蛋殼裡出來。
它沉睡了太久，又是剛剛破殼，還不能很好地穩住四肢，一路跌跌撞撞。
寧初半路將它接住，小心翼翼捧起來抱在懷裡。
五崽一邊「嗚嗚」，一邊勾著寧初的衣領往上攀，不斷用側臉和龍角蹭著寧初。
寧初心疼地要命，歪頭順著五崽的脊背，柔聲哄道：「我的乖崽，爸爸在這兒呢。」
五崽不明白，自己明明死了，為什麼又會再次破殼，還見到了『寧』，即使『寧』變成了另一副模樣。
它顧不上想太多，只覺得開心，把頭埋進寧初頸側，想記住他現在的氣味。
寧初把五崽的小腦袋撈起來，拿起奶瓶：「是不是餓了？先吃點東西……」
他試了試溫度，正要喂五崽，宿舍門外的走廊響起腳步聲。
寧初警覺地抬頭，把五崽和奶瓶一起放回床上，拉好床簾遮住裡面的一切。
果然下一秒，門把手從外面擰動，博文的聲音響起：「休寧？你在裡面嗎？」
寧初解開門鎖，博文走進宿舍：「鎖門幹嘛？」
「我剛在換衣服，」寧初若無其事道，「就鎖了一會兒門。」
被遮住的床鋪內，三崽張開一側龍翼擋在五崽面前，示意它不要出聲。
「都是男的，怕什麼……」博文嘀咕著，脫下外套上床準備午睡。
等他拉上自己的床簾，寧初才回到自己的床上。
見到寧初回來，五崽立刻往他身上爬，寧初把它抱起來放在心口，食指放在唇邊無聲道：「噓。」
他重新拿起奶瓶，餵給五崽喝。
蛋殼被三崽叼著暫時堆到了床邊角落，它晃晃悠悠飛過來，趴在寧初肩頭看五崽喝奶。
小黑龍將五崽渾身打量了一圈，確認它狀態良好一切無誤，安靜蹲坐在枕邊。
五崽一口氣喝完一整瓶，打了個小小的嗝，意猶未盡地舔舔鼻尖。
床上還有一小把燕麥草，它嗅到了香味，扭頭目不轉睛地望著。
寧初拿起燕麥草，悄聲道：「還想吃？」
他擔心五崽會一下子吃撐，另一隻手輕輕按了按它的小肚子。
好像還好，並沒有太鼓起來，而且五崽重新破殼之後，看著好像是比以前胖了一點。
燕麥草由寧初拿在手裡，一點一點餵給五崽，五崽沒吃多少就偏頭不吃了，翻了個身仰面躺在寧初心口，抬起小爪子舔一舔。
它吃飽之後這時候非常困，舔著舔著動作越來越慢，最後直接睡著了。
寧初小心調整姿勢躺好，拉過薄被蓋住五崽露在外面的肚子。
他閉上眼，也迷迷糊糊睡了一會兒。
等寧初睡了一覺睜開眼，五崽也剛醒不久，正和三崽在一旁玩鬧。
它不會飛，背後的一對小翅膀緊貼住鱗片，支起後腿試圖站起來撲向小紅龍。
它動作笨拙又稚嫩，不如三崽靈活，眼看要歪倒，三崽飛近用背部托住它。
五崽穩住身形，發現寧初醒了，歡快地叫一聲，朝他奔過去。
寧初坐起來將床簾拉開一條縫隙，見博文的床上收拾得整整齊齊，應該是出門了，才放心下來。
五崽仰頭望著寧初的動作，扒住他的衣物開始往上爬。
在寧初睡午覺的時候，三崽已經把大家當下的情況和五崽簡單說了一遍，它知道現在要藏好自己，不能被這裡其他的人類發現。
寧初抱起它，捏捏它的圓臉：「小五乖，感覺怎麼樣？」
五崽湊近親親他的鼻尖：「嗚……」
寧初笑了笑，嘴角的弧度又漸漸淡了下去。
五崽終於成功復活，大概因為龍晶石不間斷的補給，它看起來生龍活虎的，比以前更胖更結實。
但寧初心裡還裝著一件事，五崽究竟是怎麼死的。
他曾經問過三崽，三崽也不清楚，只知道一定與人類有關。
現在的獵龍者一般只針對成年普通龍，五崽雖然是五隻稀有龍中最弱的一隻，但它畢竟是魔龍，比普通龍強上許多，也懂得變回幼年形態來隱藏蹤跡。
再加上五崽最後出現的地方，是謎都森林。
身為擁有木系魔法的旋葉龍，森林理應是它最安全的地方。
還有一點，五崽不吃肉食，天性膽小，內向又善良，絕不會主動攻擊人。
寧初抱了一會兒五崽，輕輕撓著它的下巴試探道：「小五想不想……跟爸爸說說以前的事情？」
他意有所指，五崽很聰明，明白他想問的是什麼。
寧初醒來之前，小黑龍就問過它一次了，當時五崽想起不好的回憶，害怕得渾身顫抖，小黑龍便沒有再勉強。
此刻有寧初抱著它，對它來說是最大的安全感，它鼓起勇氣，蹭著寧初掌心：「嗚嗚。」
寧初想了想，先打開《龍島》，找到契約服務里的五崽。
「小五願意和我結契嗎……」寧初剛剛點上申請，系統立刻彈出提示。
【恭喜您，已成功與『五崽』旋葉龍簽訂契約！】
小黑龍豎起耳朵，想看看寧初和其他龍結的是什麼契約。
然而寧初的那句話才剛剛問出口，他下一秒又道：「可以了。」
沒有咒語，沒有契約陣，甚至沒有等待的時間。
這就完了？
契約簽訂成功，【契約服務】里新增了一項選擇，和三崽的一樣，也是【戰鬥設置】【日常設置】和【龍語翻譯】。
寧初猜的不錯，他和五崽結契后，也能使用它的魔法元素。
寧初打開龍語翻譯，摸著五崽的頭：「好了崽，我能聽懂你說話了。」
五崽還有些膽怯，埋進寧初的頸側，過了許久才抬頭。
它的聲音斷斷續續，通過遊戲的翻譯，寧初大概聽出事情原委。
五崽當時在謎都森林中，有一隊奇怪的人類闖入，在森林深處找到一處龍巢。
他們抓了龍巢里的幼年龍崽，看樣子打算帶走。
普通獵龍者從來不抓幼年龍崽，它們太小了，既無法餵養，也買不了多少錢。
五崽原本想逃走，但它見到被抓走的龍崽們，一時心軟想出手幫忙，卻被發現了蹤跡。
五崽此時瑟瑟發抖，把自己整個團成球躲進寧初懷裡：「嗷嗚嗚……」
寧初隱約聽出兩個意思，「幼龍死亡」，「尋找龍島」。
他心裡一沉。
這些人想找到龍島。
五魔龍行蹤隱秘難以搜尋，有人說它們每次在眼皮子底下消失，實際是進了某處結界，那裡正是龍島，只有龍才可以進入，傳說中的龍王就在龍島上，成功將其馴化或斬殺即可命令所有龍群，獲得龍族強大的力量。
但這個說法太匪夷所思，與五魔龍的魔力都是龍王賦予的類似傳聞一樣，都沒有絲毫依據，寧初曾在鴉市聽到過一次，也根本沒人信。
如果五崽被那隊人抓住后，他們想讓五崽領路帶他們去龍島……最後卻殺了五崽和所有幼龍。
寧初不難想象這些人做了什麼。
他的猜測與五崽所說的基本一致，三崽憤怒不已，暴躁地飛在空中，口中蓄起的火焰差點沒收住，濺到床簾上燙出一個指甲蓋大小的洞。
小黑龍第一次沒有阻止三崽魯莽的行為，它瞳色赤紅，利爪不受控制地探出。
等找到這些人，它會將他們直接撕碎。
寧初垂下眼，順著五崽的脊背，一邊安撫它：「沒事了沒事了……有我在。」
五崽慢慢平復下情緒，埋頭在寧初頸間又睡著了。
它剛破殼，這幾天嗜睡是很正常的現象，寧初晚上沒去競技場，專心在宿舍陪它。
—
後來的一連三天，寧初都沒有接下任何挑戰，也沒有在競技場出現過。
學生之間開始傳，他是不是報名參加了魔獸清掃，所以最近都沒空。
實際上寧初一有空閑就在宿舍里待著，五崽情緒還不夠穩定，非常粘他。
每天寧初去上課，它眼巴巴地望著他離開，等寧初快回來了，它早早地翹首以待，第一時間撲進他懷裡。
晚上睡覺時，小黑龍的位置也被五崽給佔了，小黑龍又回到自己原來的角落睡覺。
這幾天寧初在遊戲里也沒閑著，他把龍島慢慢修建成了原來的模樣，有住宅區、遊樂區和餵食區，圈養的動物已經長大不愁儲備糧，以前荒廢的遊樂場也整理了出來。
再加上四崽的幫助，島上的小龍崽們過得比以前更舒坦，個個長得非常敦實。
至於魔獸清掃，寧初還沒有報名參加，不過他的確有這個打算。
特別是他和五崽簽訂了契約之後，已經能順利使用木系魔法了。
現在就差一個合理的解釋，他是如何從一個天賦差到幾乎為零的廢柴，變得比班上實力最強的學生還厲害。
寧初挑了個時間，去導師辦公室找到克拉克。
辦公室里只有克拉克一個人，她對寧初的到來很驚訝，以為他是來向自己求助的，露出欣慰和讚許的表情：「說吧。」
寧初正色道：「導師，我準備參與學院組織的魔獸清掃。」
克拉克立刻拉下臉：「胡鬧什麼？你有幾斤幾兩，自己不清楚？」
「導師，其實我……」寧初低頭嘆息，裝作不得已的模樣，「其實我的天賦，並不是前幾次課上的那樣。」
克拉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是嗎？」
「前段時間我的天賦突然暴增，我當時太害怕，不敢告訴任何人，也不敢表現出來。」
寧初很緊張，生怕被克拉克看出什麼來，而且這個理由聽著莫名尷尬，但事到如今，寧初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編。
「最近魔獸肆虐，我想為學院盡一份力，不願再做從前軟弱的自己。」
克拉克眼神狐疑，不知信了多少，她微微抬頭：「你現在是什麼天賦，讓我見識見識。」
寧初悄悄確認了辦公室外沒人經過，手中聚起一團木系靈氣，瞬間擊倒克拉克身後桌子上的幾本書。
「抱歉……」寧初走過去把書重新撿起來擺好，克拉克的眼神驟亮。
寧初剛才用出的魔法雖然簡單，但其中蘊含的魔法元素濃度和他出手的速度，都是同齡學生無法做到的。
克拉克此時已經信了大半，起身再次打量寧初：「你的變化……怎麼會這麼大？」
對這類問題，寧初一律稱不知道不清楚，他也想搞明白。
最後克拉克推測，他很有可能天賦極高，卻因為幼年時的某些原因被壓制，最近才得以突破。
寧初當即符合：「您說的對，我也覺得是這樣。」
他試著又問了一遍：「所以，這次魔獸清掃……」
克拉克說道：「高階魔獸的威力非同小可，你……」
「您放心，我不會獨自行動，」寧初立刻道，「我曾在機緣巧合下結識了傭兵團的布萊，我會和他組隊。」
關鍵時候，寧初搬出了布萊。
「你認識他？」克拉克挑眉，重新在椅子上坐下：「好，我同意你去。」
她從抽屜里拿出一枚圓形胸針，上面刻有蘭斯學院的標誌，帶上這個就表示參與魔獸清掃，能自由進出學院。
克拉克將胸針交給寧初，並說：「後面的課程你可以不來，學分會照常記錄。」
寧初收下胸針：「謝謝您。」
關於寧初的天賦，克拉克同意幫他暫時保密。
在寧初臨走前，克拉克不忘叮囑：「自己的安全最重要，千萬不要逞強。」
寧初再次謝過她，離開了辦公室。
—
解決了這一件事情，寧初又開始發愁怎麼哄五崽。
他擔心在外面遇上什麼危險，所以想把五崽留在宿舍里，讓崽崽負責照看他，他身邊只帶上三崽。
留下崽崽，也是怕它在外被人發現蹤跡，三崽就不同，它本身就在謎都森林附近出現過，有什麼突發情況也不怕現出真身。
五崽一聽他不帶自己，眼眶中當即泛起淚光，爪子扒住寧初的衣領說什麼也不肯。
它復活過一次，對分別這類事更加敏感，尤其是寧初還離開了那麼久。
它不想留在宿舍，它想和寧初一起出門。
寧初耐心哄道：「我只是像去上課那樣，很快就會回來，而且外面很危險，會有很多壞人，你留在這裡才最安全。」
聽寧初說外面有壞人，五崽瑟縮了一下，開始有一點猶豫。
趁著博文還沒回來，寧初又是給它喂燕麥草，又是買來好幾個玩具，陪著五崽玩了很久。
最終寧初再三保證會早點回來，五崽才悶悶不樂地同意了。
第二天早上，博文催促著寧初去上課，寧初尷尬地笑笑：「我……請假了。」
博文鏡片下的雙眼瞪圓：「你又請假？你不怕克拉克……」
寧初含糊道：「沒事，我昨天跟克拉克說過，她同意了的。」
博文表情疑惑，他趕著去上課，沒有多問，點點頭：「那好吧，我先走了。」
待樓層里的學生陸陸續續都去上課，寧初換上另一身衣物，外面再套一件寬鬆的外套。
外套內層有一個大大的口袋，三崽剛好可以藏在裡面，寧初抬起手時擋住一點，從外面看沒什麼異樣。
他抱起五崽，在它額上親了親：「等我回來。」
小黑龍在一旁看著，視線盯住寧初的唇。
五崽被放回床鋪，它嗚咽了幾聲，扭頭趴在枕頭上用尾巴對著寧初。
寧初知道它還有點不高興，默默嘆息。
他蹲下來揉一揉蹲在床邊的小黑龍：「崽崽在家也要乖，照顧好小五。」
小黑龍還盯著他的嘴唇，寧初絲毫未察覺，起身帶上克拉克昨天給的胸針。
他將三崽藏進外套里，推門離開。
這個時間學生大都在上課，學院里沒什麼人走動，寧初依靠胸針，順利出了校門。
他先去了競技場，到唐納德那裡取走自己常用的面具。
得知寧初要去參加魔獸清掃，唐納德半開玩笑道：「你最近沒來，我這破地方都冷清了不少。」
寧初現在的人氣直逼巫斯，再加上兩人有些相識的傳聞，讓他的身份更加神秘。
寧初笑了笑：「我還會回來掙錢的。」
他告別唐納德，離開鴉市後來到附近隱蔽的角落，確認周遭沒人，戴上面具。
面具牢牢遮住寧初的面容，連同那雙茶色的瞳孔，除此之外不會影響他的視線和行動。
出校門他得用休寧的身份，但是在校外，他就是「寧」。
宿舍內，小黑龍陪著五崽玩了一會兒藤球，突然變回人形坐在床邊。
五崽知道巫斯有人形，也見過他的模樣，只是微微愣神，並不驚訝。
它舔舔爪子，推了一下藤球。
巫斯接住藤球，拿起來放到一邊：「你跟我來。」
他抱起五崽，把它藏進自己的衣領里，趁著沒人的時候帶它悄悄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樓。
巫斯情況特殊，學校給他安排的宿舍允許他一個人住一間，屋內沒有別的人。
巫斯放下五崽，從衣櫃里找出一件和寧初類似的黑色外套，也穿在身上。
他拉好外套，半蹲在五崽面前，學著寧初的動作輕輕撓了撓五崽的下巴，問道：「想不想去找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