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露餡
樓根底下,這幾個棋友總是定時定點的圍在一塊下象棋,畫面特別的有人情味,以至於往後紀蕊嘉住進了高樓大廈,帶院別墅什麼的,總是覺得少了點什麼,這不缺失的感覺回來了,那她還不趕緊像個匹歡脫的小馬似的,快速奔了過去。
紀蕊嘉一屁股蹲下來觀戰,終於是掃清了一天的陰霾。
不知不覺,時間就過去了許久。
而殷澤那邊也因紀蕊嘉逃離了「監視」而感到惴惴不安。
彷彿只要紀蕊嘉不在他的視線內,那分分鐘就是要翹辮子的樣子。
一個簡訊,不回,一個電話,不應。
嚯,著實是被紀蕊嘉給拿捏住了。
論如何逼瘋一個理智男。
答,叫他學會愛情。
得,這課他也上不下去了。
抓起外套殷澤就遇神殺神,遇佛殺佛地闖出了學校大門,巧了,李全就剛好站在窗前端著一杯咖啡杯看著,眼睛眯成小縫兒,微牽扯著眼皮。
這小子真是囂張得狠啊!
本該一口口慢慢品的咖啡,結果被李全一仰脖,一下全都給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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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說那人是誰啊?」
金凱越就算緊倒騰他那兩條腿,那也是完全跟不上啊,氣得他暗自罵人:你腿長兩米,你了不起。
而殷澤一邊在前面開啟飛毛腿模式,一邊掏出手機給金凱越看專屬於那個年代的模糊像素照片,直男金凱越則一副鎖定了嫌疑人照片的嘴裡嚴肅對待。
倆人誰都沒往老頭堆里瞧,正常人誰往那想啊,於是二人直接就忽略了那堆人直奔到三樓,雖不說是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吧,但也絕對用出了三成功力,五成……十成……
哐哐哐地,都把金凱越給敲緊張了,這裡是哪兒啊,這裡可是警察家屬樓啊!
你這麼使勁兒,恐不是要把全樓的警察都招出來吧!!!
被金凱越攔下的殷澤又開始打電話,那電話打得連四十秒都堅持不上,就掛斷又重播,一副只求數量,不求質量的形式主義。
而那邊,未開啟防沉迷模式的紀蕊嘉與大爺們廝殺得正酣,壓根就沒注意到有電話進來。
這可把殷澤急得直在原地打轉,怎麼辦,黃毛會不會提前來報復?那個時空都還在的人,這個時空沒道理就不在了的。
怎麼辦……
這時,金凱越戳戳他,然後將手指向窗外,倆人站在連廊上往下瞅,不禁同時驚訝住,金凱越狐疑,「你給我看的,莫非是她?」
殷澤深吸一口涼氣消火。
「嘿嘿嘿嘿——」
沒有十年街溜子經驗,都笑不了紀蕊嘉這麼猖狂。
二人只見紀蕊嘉左腿校褲挽至膝間,踩在凳上,右腳跟杵地打著節拍,兩隻手還各握幾個圓棋子,相互碰撞著十分嘚瑟,瞧這架勢,這是要贏啊。
果然對方大爺敗下陣來。
除了那大爺,所有人都在誇,「哎呀,紀明這丫頭厲害啊!」
「不得了,不得了。」
還有個不會聊天的,「這咋失個憶還把象棋潛能給開發出來了。」
啊啊——
烏鴉飛過。
紀蕊嘉尬得直撓頭,後面那倆也跟著撓頭。
直到一大爺提醒紀蕊嘉看看後面,她才慢鏡頭回眸,嚯,丟人現眼了。
趕緊先把腿撤下,然後整理整理衣褲,一套做完才對這些叔叔伯伯說:「下次再找你們玩吧。」
「好,好。」
大爺們一副早就想送神的樣子,瞬間就把紀蕊嘉擠出了局,趕緊又重新圍到一起玩了起來。
又一隻烏鴉飛過。
紀蕊嘉撿起地上書包瞟了殷澤一眼,並不打算理他,本想著直接扭頭往家去的,奈何那倆人就杵在她家門口,這叫她如何進去呢……
「不要再無緣無故跑出來了,知道嗎?」
殷澤發誓,他這次絕對沒有用質問的語氣,有上午的前車之鑒,他現在已經是用了平生最好的語氣說話了,這點發小金凱越可以作證。
那雙瞪得圓了咕嚕的眼睛就是證據。
所以這個女人是什麼身份,金凱越心裡有數了。
殷澤有喜歡的女人了,這值得高興。
但氣氛著實有點不對啊,一個男人霸道且溫柔地宣誓主權,一般女人不該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委在男人懷裡哭嗎?
怎麼這個女人不哭,反而還問,「你怎麼陰魂不散的!」
殷澤激動,「我不是怕你出事嘛!」
就說殷澤這個神經病一旦發作,那簡直就不好治,怕她出事?殷澤真是進來忘看小區名了吧!
於是紀蕊嘉嗤笑,不由分說地拽起殷澤胳膊就往小區大門走,然後示意他忘上瞅,「來來來,請跟我一起念,公安小區。」
這樣還不夠,紀蕊嘉繼續加碼,「好好好,你從小從國外長大的,中文不一定認識,那請看這裡,跟我一起念police!」
「就算小區安全,那路上呢?從學校到你家,不算堵車的話,需要整整三十分鐘呢!你能保證這三十分鐘就是安全的?」
說不過,說不過,任它是往前倒騰個十五年,紀蕊嘉也是說不過。
甘拜下風。
金凱越調節氣氛,「那個,你們看啊,這天兒也不早了,要不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不了,謝謝。」
咕咕咕——
肚皮說話了,紀蕊嘉你逞什麼能!
趕緊給我餵食。
囧。
三人來到燒烤攤,烤肉小能手金凱越擔任主烤官。
話說殷、紀二人倒是挺習慣,一點不客氣地把串啊,火啊,孜然辣椒面啊,都給金凱越挪了過去,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分外得默契啊。
金凱越:「……」
「金子啊,你這肉得再烤烤,裡面都沒熟。」
「這牛肉就得烤成這樣,再烤就老了。」
紀蕊嘉這不扭捏的作態,金凱越喜歡。但是她是怎麼知道自己外號金子的?
哦,殷澤告訴的吧。
殷澤那邊也狐疑,我什麼時候告訴過她,他姓金的?
這餡恐怕是要露啊!
腦子晚半拍的殷澤這才想起來,那天紀蕊嘉從樓梯上跑下來時,哼的歌是不是《我在人民廣場吃炸雞》?他趕緊把手機拿出來搜索了一下,額地個神吶,那歌可是要在兩年後才發行呢!
轟!
殷澤腦袋裡的老式爆米花機炸了。
而絲毫沒察覺到問題的紀蕊嘉還在那舉手,「阿姨,我要一罐可樂。」
系著圍裙的阿姨忙飛了,從很遠的地方吼出一句,「在冰箱里,自己拿一下吧!」
「好。」
紀蕊嘉起身去冰箱那選了一會,殷澤就眯著眼盯了她數秒,恨得牙痒痒,然後也舉手喊服務員,「阿姨,幫我們拿一箱啤酒來。」
當時啤酒還是那種老式塑料箱的,一箱24瓶,抬過來時在場人都震驚了……那個喝不完可以退的是不……
選完飲料回來的紀蕊嘉也嚇傻了,久久不敢落座,臉上一副確定能喝完這些嗎?我可不喝啊的表情。
大姨哐地一下重重放下酒箱,微喘了一會,然後非常嚴謹跟認真地對著仨屁孩說:「都成年了嗎?拿出身份證給我看看。」
大姨長得悍兇悍凶的,仨人均慫,好在三人都是好好市民,都揣著身份證呢,大姨拿著身份證審核仨人一圈,確認的點頭,這就算通過了。
事是殷澤挑起來的,他總不能慫吧,所以他像開香檳似的,用筷子屁屁「卡彭」啟開一瓶遞給金凱越,又「卡彭」了一瓶給自己。
等手慣性拿第三瓶時,殷澤突然想到,紀蕊嘉的真實年齡應該是比身份證小三歲吧。
那可是自己媳婦,不能坑啊。
於是手放到瓶身,裝作找日期地眯起眼,演技加持道:「你給看看,酒過期了嗎?」
雖然嫌棄,但大人不總是教,就算你煩這個人,但大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況且大腦直線條的紀蕊嘉哪裡想過這會是個圈套,於是她接過啤酒,果然上當:「問題很嚴重,這不是過期了,這簡直他媽的是古董啊!」
殷澤懂了。
金凱越卻不懂。
金凱越還停留在「這酒能喝完嗎」的層面上,他倆眼發愣,不停地在吞咽口水,為自己身體即將要灌下這麼多的液體,感到腿腳發軟。
但頭一次見兄弟媳婦,不能輸陣啊,於是二人就這樣為了男人的顏面,紛紛喝多了。
殷澤是自控型的,喝多了就一個人低頭扣手,話也不多嘴也不碎,相反金凱越呢,是個釋放型選手,那嘴巴嘟嘟嘟嘟地跟個機關槍似的。
「嫂子啊,你知道嗎?殷澤從小就不是個東西,他總是騙我……」
說歸說的,怎麼還哭上了。
這倆口子真行,一天一人弄哭一個。
可哭就哭,怎麼還趴到紀蕊嘉肩膀上來了……
殷澤一巴掌給他拍過去了,金凱越更委屈了,哭得更凶了,看客們紛紛把頭扭過來瞧他們,各個喝得五迷三道的,模樣也怪凶……
紀蕊嘉可沒喝,趕緊做起了公關:「多有打擾啊,見諒見諒。」
接下來召開的就是吐槽殷澤大會,金凱越說的都是兒時被「欺負」的囧事,哭到最後,紀蕊嘉拍了拍金凱越的肩膀道:「要不你去當警察吧,可以專抓壞人哦!」
金凱越眼睛像遇見了一道光,霍地一下就睜開了。
散局。
殷澤、紀蕊嘉一邊一個架著金凱越上了計程車,「怎麼能叫一個女孩送呢!不行!」
殷澤緊跟上一句,「我也在我也在。」
瞧他們應該可以自己搞定的吧,紀蕊嘉本打算走的,可卻被殷澤一把拽住了胳膊,力量很重,重到參雜了很多感情在裡面。
「別走。」
嚴肅極了。
「我需要你。」
紀蕊嘉慌了一下,軟包人格又冒出來了,怎麼就那麼不中用呢,一句需要又讓她順從了他的意,再加上司機不耐煩地催問她上不上車,紀蕊嘉就在雙面夾擊下,跟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