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委託人

2017年9月。

農曆3號，夜雨。

一對面容憔悴的中年夫妻，走進了我的委託事務所。

這是我的第137號委託人，他們是第一次到訪。

「張先生，張太太，你們遇見了什麼事情，能具體說說嗎？」

我沖了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自己像往常一樣，拿著記錄本，坐在沙發上。

微弱的燈光，照在兩名委託人的臉上。

我一直在觀察他們。

張先生的眼裡充滿了血絲，神情慌亂。

張太太則明顯哭過，眼圈是腫的。

「陳先生，求你救救我們的女兒！」

「我們的女兒……嗚嗚，我們的女兒被鬼搞呀！」

還沒等我詢問，張太太已經哭了出來。

「被鬼搞？」

「這是什麼意思？」我問。

「被鬼搞嘛！」

「就是……就是男人女人那樣的搞嘛！」

張太太哭著，發抖的說道：「大概是上個月吧，我女兒去參加同學聚會，回來就有些不一樣了。」

「開始我們只以為她受到了驚嚇，行為有些反常。」

「但是最近幾天，我們發現這孩子越來越不對勁。」

「她每天晚上都在做噩夢，說夢話，甚至有時還會半夜尖叫。」

「直到昨天，昨天……」

張太太說到這裡，瞳孔明顯放大，彷彿回想起了什麼恐怖的畫面。

一旁的張先生嘆著氣，哆嗦著點上一根煙，說道：「還是我來講吧。」

張先生看了看我，好像有些難以啟齒。

「起初她只是做噩夢，總說夢裡有人脫她的衣服，要和她辦那事。」

「你知道的，我女兒才18歲，開始我們沒當回事，直到昨天，我……我看見了一些奇怪的東西，我才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張先生說到這裡，夾著香煙的手指開始劇烈發抖。

我把咖啡推到他面前，安慰道：「張先生，喝杯咖啡，慢慢說。」

我打開錄音筆，感覺今天的事情有些不尋常。

張先生喝了一大口咖啡，這才冷靜下來，接著說道：「昨天她又做噩夢了，在房間里大喊大叫，好像在對什麼人哀求。」

「我和他媽被吵醒了，可是她的房門怎麼也打不開。」

「我們家有個小別墅，條件還是不錯的。」

「於是我就從我們卧室的陽台，爬到了我女兒卧室的陽台。」

「結果我看到……我看到……」

張先生說著，嘴唇抖的很厲害，甚至頭上汗珠都冒了出來。

這是一個人在極度恐懼下，才會有的潛意識表現。

這種表現是裝不出來的。

想來昨天，他們一定經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我沒有催促，等著張先生平靜。

幾分鐘后，張先生喘了一口氣，這才接著說道：「我看見我女兒脫光了衣服，她就像被人抓著頭髮，掙扎著爬下了床。」

「她嘴裡一會哭，一會笑，赤條條的站在鏡子前，開始給自己畫眉毛。」

「奇怪的是，她的身體還一動一動的。」

「那樣子……那樣子就好像有個人，在……在，唉！」

張先生說到這裡，捶胸頓足，再也說不下去。

邊上的張太太又開始大哭。

我安慰他們：「張先生，張太太，你們別激動，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張先生一口接一口的抽煙，煙霧擋住了他的臉。

「後來……後來我開始拍窗戶，大喊我女兒的名字。」

「我女兒起初聽不見，根本不搭理我。」

「哦，我說的鏡子，是個化妝桌，平時給她梳洗打扮用的。」

「隨著我大喊，我女兒好像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按在了桌上。」

「她的身體不停掙扎，回頭看我，哭著喊著，說爸爸救我。」

「我看見……我看見我女兒的臀部，有一雙黑色的手印，情急之下，我砸碎了窗戶。」

「可這時……這時我女兒突然笑了。」

「她的眼球是白色的。」

「她的臉……她的臉……」

說著說著，張先生手裡的香煙掉在地上，驚恐的張大嘴巴。

一旁的張太太哭叫：「你個沒用的東西，你倒是說啊！」

「呼！」

「呼！」

張先生喘了好幾口氣，身體抖作一團。

我靜靜的看著他。

張先生的瞳孔在急速放大。

他的聲音沙啞，對我叫道：「我看見我女兒的臉上流了好多血，還有她的腿上，全都是血，嗚嗚！」

「她就那樣直勾勾的看著我，就好像不認識我！」

張先生一口氣把話說完，彷彿用盡了所有力氣，哭著癱倒在了沙發上。

張太太雙手捂臉，大聲哭著。

我默默在本子上記錄。

房門被鎖……

臉上，腿上，血……

黑色的手印……

我抬頭看張先生，問他：「血是哪來的，她怎麼流的血？」

「她……她……」

張先生的嘴唇已經變成了紫色，看起來恐怖的回憶，已經讓他徹底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張太太急壞了，哭著喊道：「壁紙刀！她根本不是畫眉毛，她是在割自己的臉，還有大腿上的肉！」

「什麼？」

聽到這裡，我也震驚了。

是什麼力量，能讓一個18歲的妙齡少女，做出割肉的事情呢？

幻覺？

精神類藥物？

精神類疾病？

我眯著眼睛，認真思考。

「是鬼！」

「是鬼！」

癱軟的張先生突然叫道：「我看見我女兒身後有個透明的黑影！」

「鏡子里還有張臉！」

「那是一張男人的臉！」

「他沒有臉皮，血淋淋的骨頭！」

「他抓著我女兒的頭髮，他在看我！」

「他對我說了一串數字……2845！」

張先生喊叫著，瞬間暈了過去。

張太太在一旁哭的更厲害，一個勁的抓張先生的衣服。

我的小辦公室里混亂不堪，我沒有阻止張太太的哭鬧，只是靜靜的看著他們。

一個女孩子發瘋自殘，這還可以用科學解釋。

但透明的鬼影，鏡子里沒有人皮的臉……

這些又該怎麼解釋呢？

我迷茫了，這是我開委託事務所以來，從沒有遇到過的事情。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覺周圍有些冷。

看著頭頂的燈光，我想起了我老師的一句話。

我老師曾經說過，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鬼。

所謂的鬼，也只不過是人們造出來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