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chapter8
即便是出了小巷子，這裡的地界還是比較偏僻的，只隱約地可以看到從不遠處的港口照射過來的燈光。
澄夏扁了扁嘴，有點軟趴趴地把下巴擱在了面前背著自己的人類雄性的肩膀上。
本來就是在海里遊了很長的時間后才到岸上，同樣也是第一次離開水呆了這麼久，這會子人魚少女看起來明顯有點奄奄的。
牽著哥哥的衣角的柳生美紗也懶洋洋地打了一個呵欠，然後忍不住揉了下自己睏倦的眼睛。
「美紗覺得累了嗎？」
下意識託了托背上漸漸有點往下滑落的少女，柳生比呂士很快就留意到了妹妹的小動作，有點關切地問道。
沒等柳生美紗回答什麼，倒是原本奄了吧唧的澄夏有點不好意思了。
輕扯了扯人類雄性的衣領，少女軟軟地開口道，「柳生哥哥，我下來自己走吧。」
「不用啦。」柳生美紗立刻擺了擺手，抿著嘴笑道，「姐姐我不累的。」
「是我想要自己走的。」
見人類雄性似乎沒有放下自己的意思，澄夏連忙晃了晃自己懸空的小腳，主動掙扎著想要從對方背上跳下去。
「等等，澄夏桑，你先不要亂動。」
柳生比呂士實在是擔心少女的動作幅度太大，會不小心掉下去，然後把自己摔著了，連忙在手上加了點力道，好歹是勉強地固定住了對方的身體。仟韆仦哾
倒是被澄夏以為是他不同意自己下去，少女眨巴了眸子，只能軟軟地摟著對方的脖子，小臉對著人類雄性露出一截的頸窩撒嬌般地貼了上去，然後小小地蹭了蹭，「柳生哥哥，讓我下去自己走吧。」
少女的聲音跟她的人一樣，彷彿雪糰子般又軟又糯的，甜甜的小嗓音里糖分明顯超標。
「澄夏你先把木屐穿好，我再放你下去。」
柳生比呂士忍不住偏開了頭，顧不上自己下意識有點僵硬起來的身體，保持聲音溫和地向少女解釋道。
「好的。」澄夏於是乖乖地不鬧騰了。
少女的一隻手依舊圈著對方的脖子，然後稍微俯下身，把手上的木屐穿到自己的小腳上。
注意到澄夏的動靜，柳生比呂士暗自嘆了一口氣，只能再次蹲下身，把有點磨人的少女放到了地上。
「美紗，我背你吧。」
恢復了點生氣，澄夏在原地高興地蹦噠了下，水潤的杏眸彷彿月牙般可愛地彎起，然後對著旁邊的人類幼崽蹲下了身。
柳生美紗有點愣愣的，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唉？」
當然，想要拒絕熱情的澄夏什麼的，那壓根是不可能做到的。
最後也只能沉默地把雙手圈在少女的脖子上，任由對方心情很好地背著自己往前走。
「如果姐姐感覺到累了的話，請一定要跟我說。」柳生美紗只能微紅著臉頰，然後這麼說道。
澄夏踩著小碎步，認真地點點頭，「嗯嗯。」
跟在旁邊的柳生比呂士託了下眼鏡，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
天色已經很晚了，走在路面上的三個人的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長。
直到看到不遠處的公共電話亭，柳生比呂士才終於把原本還提著一半的心放了下來。
澄夏本來也就是有點不好意思，外加上剛上岸對什麼都保持著旺盛的好奇心，才會堅持想要背著人類幼崽。
但畢竟人魚在陸上的體力放在那裡，其實也就是玩鬧地背著走了一小段路，少女自己就受不住了。
所以這會子人類幼崽當然還是靠自己走的。
同樣注意到公共電話亭的柳生美紗有點興奮地揮了揮小拳頭，「終於不用再走了。」
澄夏茫然地歪了歪小腦袋。
不過知曉不用再走路了，少女也是小小地呼了一口氣，小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
人類雄性正站在公共電話亭里認真地撥打電話，人類幼崽同樣呆在裡面一臉期待地看著。
澄夏並不喜歡那麼狹小的地方，所以自顧自地在原地蹲下身，然後撅著小嘴，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戳著自己白嫩的小腳。
「琉月，我有點不舒服。」
澄夏小小地舔了舔自己乾巴巴的唇瓣，忍不住有點委屈地開口道。
「離開水太久了就會這樣。」
琉月的聲音也有點奄奄的，跟少女一樣它也是水生物種，離開水久了后體力一下子就下去了。
淡淡的金色光芒在少女的指尖閃爍了下，又彷彿星星之火般很快熄滅。
帶著一點濕意的涼風淺淺地拂在臉上，雖然依舊有點缺水的癥狀，澄夏微眯了眯眸子，還是覺得舒服了不少。
琉月也小幅度地伸了下自己的觸鬚，忍不住喟嘆出聲，「感覺好多了。」
抬手把垂落到臉頰上的長發別到耳後，澄夏的唇角微微上翹，然後耳朵尖不自覺地抖了抖。
「有人過來了。」
琉月提醒了一聲，立刻繼續把自己偽裝成少女耳垂上的小章魚耳飾，一動也不動。
澄夏仰起小腦袋，下意識地往自己前面的路面上看過去。
穿著一身墨綠色的和服，肩上披著一件黑色外套，踩著男士木屐的中年人類雄性，正背著光慢慢地向著自己走過來。
映著明亮的月色，他一頭銀白色的短髮上似乎灑滿了皎潔的月輝。
福澤諭吉低下頭，面色沉靜地看著眼前跟只走失的小貓崽般蹲在地上的少女。
「你是剛剛上岸的？」
一下子就認出了少女身上明顯不合身的風衣由來，他皺了皺眉頭，面色略有些嚴肅。
澄夏一臉懵懵地看著眼前的中年人類雄性，倒是直覺對方似乎並不對自己存在惡意。
原本在公共電話亭里撥打電話的柳生比呂士明顯也注意到了外面，正好他這會兒已經報完警，並聯繫了家裡。
把手上的話筒掛回到原處，他牽著柳生美紗的手從公共電話亭里走了出去。
「這位先生。」
眼前的陌生中年男人通身的氣場，看上去就非常正派。
柳生比呂士雖然並不太擔心，但還是下意識地站到了少女身側，禮貌地問道，「請問您是有什麼事嗎？」
透過少女單純懵懂的模樣，福澤諭吉似乎看到了另一個緋紅色長發，金色的眸子里永遠保持著溫柔淺笑的女人……
明明看起來，這孩子是跟詩織截然不同的長相和性格。
「我是她的監護人。」
福澤諭吉垂了垂眼瞼，壓抑住了黑眸底下的不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