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第七章

第 7 章 第七章

顧仲遙走後,韓峰帶著剩下的一行人,在客棧中稍作休息。

謝檀偶然聽到客棧店主跟韓峰的幾句對話,提及「密報」、「暗樁」之語,方才慢慢反應過來,這家客棧原來竟是顧仲遙設在烏橋的一個情報收集點。

難怪這麼容易地就把所有的客人全趕了出去!

看來這反派除了在朝廷裡面博弈攬權,在外面也有不少的經營和布局……

謝檀啃著冷冰冰的燒餅,長嘆了口氣。

原本她也算是個吃山珍海味的貴婦命,結果卻踏上了一條啃冷燒餅的不歸路,真是一手好牌打稀爛的典範啊。

稍息后再次上路,謝檀抱著一堆打包好的燒餅爬上馬車,施施然坐到了先前顧仲遙坐的位置上。

香噴噴軟綿綿的衾枕,靠著果然舒服。

反派走了真好!整個世界都變得美好了起來……

下一秒,韓峰激昂的聲音在外響起:「公子已經先行出發了!我等也需快馬加鞭速行!」

趕車的大聲吆喝了一下,馬鞭啪地揮了出去。

馬車開啟了瘋跑模式,起伏顛簸的如同篩糠,謝檀把所有的緞毯軟枕全部抓過來墊在身下,方才沒被抖散架。

好吧,她收回剛剛的話……

一路連夜狂奔,中途僅僅停下歇息了兩次。

夜裡第二次停車休整的時候,謝檀假裝下車活動腿腳,趁人不注意之際,蹲到馬車的車輪旁,把袖子里藏著的剔骨刀狠狠地扎入了車轂處的縫隙里。

馬車再度跑起來的時候,抖動得更加厲害,行駛的速度也越來越慢了。

到了天光微露的時候,車輪終於咣的一聲歪斜,垮了下來。

韓峰等人勒馬馳回,查看情況。

車夫檢查了一下狀況,搖了搖頭,「不好辦。修的話至少要一個時辰,而且還得先去找材料。」

韓峰有些氣急敗壞,「那趕緊去找啊!」

車夫應了聲,帶著個同伴騎馬飛奔離去。

韓峰與剩下幾人無奈下了馬,蹲到了一旁閑聊。

車裡的謝檀從包袱里掏了個燒餅出來,貼到車簾縫處,邊吃邊聽外面的人聊天。

有個人開口問道:「公子走得那麼急,是因為那些衛國人嗎?」

也有人似乎不太清楚狀況,「衛國人?他們去九畹山做什麼?」

「對啊,他們怎麼進去的?安西王不是自稱將邊境守得水泄不通嗎?」

「九畹山有一頭也在衛國境內,他們大概是從那裡進去的,沒經過塗州!」

「誒,你們說,這衛國人是不是覺察到了公子的舉動,才也急著趕過來插一腳?」

「不大可能。公子北上之事,連朝中好幾個心腹官員都不知曉,帶的隨從既不是驍騎營的、也不是顧府的,且沿途落腳之處也都是自家的產業,理應沒有走漏風聲的可能!」

眾人沉思片刻。

又有一人開口問道:「哎韓峰,你咋一直不說話,跟個鋸嘴葫蘆似的?」

韓峰語氣悻悻,「我是擔心公子的安危。人走得那麼急,好像都沒來得及解手……」

眾人:……

韓峰又道:「不管怎麼說,咱們都得趕緊跟過去!公子快馬輕騎的,身邊就帶了那麼幾個人,塗州又是安西王的地盤。」

「急著趕路的話,這車怎麼辦?要不是因為這馬車行路慢,咱們幾個早就跑老遠了!」

「那能有什麼辦法?公子吩咐過務必要將車裡的人帶去塗州,你總不能把她給扔了吧?」

「這丫頭也不知道有啥金貴的!以前從未見公子出門要帶女人……」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馬車裡傳來一陣輕微的咳嗽。

眾人立刻噤聲不語。

可隨即馬車的帘子又動了動,從裡面慢慢地伸出來一隻捏著燒餅的手。

謝檀撩著車簾,笑得清純可人、人畜無害,「那個,不好意思,剛才你們的話我一不小心就都聽到了……」

她啃了口燒餅,慢條斯理地嚼著,「要不,待會兒等我吃完,也跟著你們騎馬?這樣可能會快些。」

眾人面面相覷了一瞬,倏地齊齊轉向謝檀,「你會騎馬?!」

尼瑪為啥不早說!

一群人圍觀謝檀啃完了燒餅,立即給她牽了匹黑色的駿馬過來。

這馬生得毛色炳耀,一看就是腳力極好的良駒。謝檀背好裝乾糧的包袱,跳下馬車,活動活動四肢熱了下身,然後抓過韁繩,一踩馬鐙,便身姿利落地翻身上了馬。

諸人見狀也不再存疑,留下一人處理馬車事宜,由韓峰帶著隊伍,急轟轟調轉馬頭,揚鞭疾馳而出。

謝檀打馬跟在了韓峰後面,聆聽著耳畔呼呼的風聲、感受著山風拂過臉頰的清涼,心底升出一股久違的愜意。

小時候,父母離異,她一直跟著爸爸一起生活。爸爸無權無錢,因此常被媽媽罵是無能無用之人。可在謝檀心裡,父親是一個天性豁達的快樂人,夏天帶著她入川藏徒步、騎馬,冬天在家旁邊海釣、冬泳,雖然都是一分錢掰成兩半花的窮游法子,卻給她留下了童年最美好的回憶。

這樣的人生,在謝檀看來,完勝追名逐利、一輩子為身外之物而活……

有了縱馬狂奔的便利,一行人的行速加快了不少,兩日不到,便抵達了塗州境內。韓峰也很快接到了前方探子送來的消息,說顧仲遙此時已到了九畹山山麓。

韓峰急著要入山匯合。

謝檀卻攔住了他,道:「如今我們已經到了安西王的地盤,而且從這裡去九畹山的路上肯定還要經過城鎮村落之類的地方,我一個女子跟著你們騎馬而行,難免引人注意、惹來不必要的麻煩。不如我先找地方換身裝扮,再行不遲。」

韓峰這兩日下來,對謝檀頗生出了些刮目相看的好感。看上去身體嬌弱,卻很有一股子韌性,哪怕累得臉色發白,也沒抱怨過一聲。眼下聽她說的也很有道理,便派了兩個人跟她去附近鎮上的成衣店買衣服。

到了成衣店內,謝檀挑了一套褐衣,拿到內室試穿。韓峰派來的兩個人,則一直站在了門外守候。

「哎這個系帶怎麼弄不上?」

謝檀衣服穿了一半,耷拉著一截袖子開門探出頭來,「讓那賣衣服的來幫我看看。」

守門的兩人見謝檀衣衫不整,皆有些尷尬,招呼了店主過來幫忙。

店主是個中年胖婦,應著聲跑了過來,「哪裡弄不上?」

謝檀語氣煩躁,「你進來看看,帶子是歪的。」

店主推門入內。

剛隨手帶上門,就被躲在門后的謝檀捂住了嘴,拽到了靠里的角落!

「你看啊,就是這根帶子!你趕緊幫我弄弄!」

謝檀故意高聲抱怨了幾句,然後壓低了聲音對店主說道:「我是安西王的親戚,被這伙賊人劫持了。你幫我送個口信,必有重賞。」

塗州是安西王趙子偃駐軍的地方。趙子偃自少年時就進了此地軍營歷練,戰功赫赫,加上為人又公正忠義、治下有方,深受境內百姓的愛戴。

胖婦人被謝檀捂住了嘴,理解過來她的意思后,便極快地眨了眨眼,點了下頭。

謝檀慢慢地鬆開了手。

胖婦人扭頭朝房門方向看了眼,又轉向謝檀,輕聲問道:「你真是安西王的親戚?」

謝檀從裡衣裡面拉出來一個掛在脖子上香囊,從裡面取出一個小巧精緻的琉璃瓶。

「這是安西王送給我的信物,你拿著這個琉璃瓶去求見,必定能見到他!」

趙子偃畢竟是系統安排給她的攻略目的,所以這個跟他有牽連的小琉璃瓶,她一直留了個心眼、貼身收藏,沒想到卻是在這種情況下派上了用場。

這一路北上,歇腳的茶樓客棧似乎都是顧仲遙自己的生意,到處都是他的眼線,還好能在最後時刻得到這個寶貴的傳信機會,實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謝檀又從包袱里掏出幾件從顧仲遙馬車裡順來的金玉裝飾品,交給店主,「這些你先拿著。待見到了安西王,你還可以問他要別的酬勞。」

店主接過琉璃瓶,卻不肯收那些金玉器件,「安西王護衛邊境,我等百姓皆受他庇護,哪敢收酬勞?既然有信物可用,只要軍營守衛的人願意放我進去的話,我就肯定幫你把話傳到!你要我送什麼口信?」

謝檀暗鬆了了口氣。

看來趙子偃作為原著中最偉光正的角色,群眾基礎確實是挺強大的。

「你帶信給他,就說顧相去了九畹山,身邊帶的人不多。」

一邊說,一邊迅速穿好了身上的衣服。

店主有些疑惑,「顧相?是說當朝那位姓顧的相國大人?他去九畹山做什麼?那地方可危險的很啊。」

謝檀顧忌著門外看守的兩人,沒法再耽擱時間,只迅速說道:「安西王會明白我的意思,你只管把話帶到就行。記得要儘快,盡量趕在今夜之前。」

店主收好琉璃瓶,「姑娘放心。」

兩人出了房間。

謝檀皺著眉,對守在外面的二人抱怨道:「這衣服可真難穿!」

旁邊店主暗中跟謝檀交換了一個地下工作者的眼神,十分配合地提高了嗓門,「哎呀你這小娘子也忒挑剔了些!我這兒小本經營,原就是一分錢一分貨的道理,你想要買上乘的東西,就得上鄞州城去啊!」

一唱一和之後,謝檀讓人付了錢,自己重新綰了個男子的髮髻,出了成衣店。

此時街上正是午後悠閑時光,連最熱鬧的茶坊酒肆也安靜了下來,只有精力旺盛的孩童們三五成群地聚集在店鋪、攤位前,嬉笑打鬧著,一雙雙小腳丫噼噼啪啪地踢跑出灰撲撲的塵土。

謝檀腳步微緩,望向奔跑嬉鬧著的孩子,不覺想起了鄞川大獄里那一雙明亮單純的眼睛。

熱熱軟軟的小手,奶聲奶氣的稚語……

沒辦法。

她也想不傷和氣地友好解決問題,可反派大人根本就不屑她的各種威脅挑釁,還嫌她不夠資格,塞了她一口酸辣苦澀鹹的「五味焗飯」。

那就真的沒辦法了。

謝檀抬起頭,對著刺目的陽光微微眯了眯眼睛。

希望,一切順遂吧。

希望,顧仲遙就此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九畹山中。

以此,造福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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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書後嫁給反派權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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