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縷陽光下 地閣夜驚魂

黎明破曉，陽光透過松柏灑落一地。

靈氣環繞處，兩道石門漸漸開了，從裡面走出來一直背黑白符文的貓。它雙眼沉靜，穿過山石踏上長廊，朝熟悉的方向走去。進入藏書閣便看到一道道的韻語在盤旋，成千上萬的情報捲軸在躍動，向星河般流入正中央。

小茅公閉眼坐著，緩緩地呼吸吐納，周邊是幾份散開的捲軸。上面分別記錄了三件事：第一，無極駕崩后成為系統，正在不斷寄生；第二，它麾下的五名妖尊正向北冥出發，是為參加妖王爭霸；第三，系統已經可以對活物的腦部造成損害了，先是陳傑后是任花。

樁樁件件緊扣著一幕幕的慘象，擾得黑髮白袍的道人皺起眉頭。

「定心氣。」

「師兄？」

小茅公睜開眼睛，卻見眼前蹲著一隻黑白相間的貓，笑開了。

「怎麼會以這種形態出現？」

「任花走得匆忙，我的魂魄還在虛空，需要一段時間才能聚斂。」

「師兄，請無比抓緊時間回來，靈韻院需要強力庇護。」

「系統再現，自是天意。」

背陰陽符文的貓端坐，四下起了陣陣渦流，幫助小茅公抓緊心神。

「你我聯手，試著拋開自我，從本源出發判斷系統的意圖。」

「是，師兄。」

一道道的韻律穿梭著，串聯起情報捲軸的文字，讓種種事件越來越清晰。大、小茅公對坐，認真還原著系統誕生后的事件，並預判出不同的走向。

「睜眼。」

「是，師兄。」

他們之間釋放出強光，橫縱線逐漸清晰，是一盤精妙絕倫的棋局。上面有黑子和白子在急速穿行，中部和北部各有一顆難辨顏色的在閃爍，它們紋絲不動卻影響著萬物生靈的命數。

萬千棋子交叉，對撞著。

「兩個系統。」

大茅公沉聲，千年來頭一遭。

「這該掀起多大的浩劫！」

小茅公捏緊拳頭。

「不對，你仔細看，這兩股勢力有互相覆蓋的趨勢。」大茅公加強了韻律的注入，讓脈絡更加清晰，因這份洞察而欣喜，「它們是對立的。」

「一正一邪？」

「可以這麼認為……本源一直在找絕對中立的系統，就像是黑夜和黎明間的那一條線，如今有了正邪對立已經成功了大半。我們相信的，那制衡九州的存在開始顯現了，需要找到新系統。」

「北邊，北冥？」

「哈哈哈也許是今年的妖王也說不定。」

「師兄，這是什麼話？妖是邪！」

「哈哈哈哈，又急了。」

大茅公收回棋盤，聚斂心神。

「當然著急。無極是系統的事仍在保密階段，靈韻院相對保守，可那邪祟卻已經先後傷及幾名詩人。就連任師姐也……」

「她會找到安全的地方做潛伏，暗中配合我們，放心。」

「明白。但您這副身軀，如何幫她代課？」

「你就抱我去學生面前，讓大家跟貓說說話唄，乙角派里就沒有新奇事。」

小茅公哭笑不得，抱著背陰陽符文的貓去了。

天色陰沉，方家祠堂詭異至極。

方湘抽搐著戴上金色面具，打開地閣的門，不緊不慢下下去了。他正試著和系統的力量融為一體，這些天來五感的靈敏度在不斷上升，只要接觸到活體就能掌控其思維。

他沉沉呼吸著，用這能力一點點撕開權貴們最深處的秘密，這種洞察能幫助方湘更精準地拿捏人脈。這個男人守著大良的光明，也伴著無數骯髒的秘密，此時此刻因源源不斷的力量而清醒。

「萬歲，萬歲，萬萬歲。」

方湘輕喃著，這話獻給的從來不是君王，而是這一片土地。

可悲可笑。

他的頭顱中卻有一顆蟲卵在肆意遊走，那正是無極特意保留的思維，防的就是方湘出爾反爾。如果那天宰相大人沒有耍小聰明，乖乖接受提議共享身軀，沒有捏爆容器的心臟……也不至於走到這一步。

無極寄生的力量在這副身軀里呆了幾天，除了領略這男人的空洞和可悲外，還發現了一件倒胃口的事。它要掌控或絞殺的新系統，根本就不是這個男人，線索斷了。

它現在只能苟且於此，陪著方湘適應靈肉，往肚子里灌一些噁心的酒水和食物。無極跟著這個男人偏偏倒倒，在貴族之間來回，直到進入老者的房間。

「我要懺悔！」

「方大人苦難的根源就是智慧，現在看人間道根本就是泥沼，後悔無路了吧？哈哈哈哈。」

方湘聽到那詭異的笑聲，赫然抬頭，看到的卻是眼前人頭顱炸裂。碗大的開口噴射出細長的管道，直撲而來，扎入眼耳口鼻中朝里輸送腦髓和血液。

顱內的蟲卵貪婪地汲取著破殼了，從中鑽出千絲萬縷的蟲子，順著粘液蔓延開來。

「無，無極……什麼時候……」

方湘愕然坐著，只能感受全身心被吞噬和支配的痛楚，那麼的清晰。

「現在，我們能談正事了嗎？我可愛的容器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