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番外一
稻子村家家戶戶用米漿糊了對聯,門口貼了兩尊門神。這是冉冉回稻子村後過的第一個年。
隨著年味越足,冉冉收到了小哥哥的信,足足有三頁紙。
崽不由美滋滋。
第一頁還沒看完,明亮亮的小臉暗了暗,待好不容易把第二頁看完,崽開始蔫噠了。
信里除了開頭交代了兩句送的吃的玩的,後頭就是問她功課。
問書念到哪了,旁的學到哪了,一併又送了些書過來,用來啟蒙都是再好不過。學習不可懈怠。最後還道姜的好處,不要挑嘴。
回到家和小夥伴出去玩懈怠的冉冉:……
冉冉很糾結,不知道該把信藏起來,當做沒看到,還是要怎麼對付。
糾結盯了一下,跑書房裡,用筆把不去掉,於是信里就變成了:學習可懈怠,且要挑嘴。
一旁的宋書白也在看信,他看完問江知樂,「等忙完年,你要帶冉冉上京?」
江知樂搖頭,「不去。」
「你倒是乾脆利索,剛被封了承恩侯就跑了。」宋書白嘴角抽了抽。
司馬承登基后,就給江知樂封了個可傳三代的承恩侯,另又給了稻子村等等賞賜。朝堂倒沒什麼反對的,安靜如雞,別人救了皇帝,一想到自己那不大不小的罪名,一個個收緊了尾巴做人。
江知樂另有打算,他打算帶冉冉出去走走。
年後,冉冉背著小包袱跟著爹爹出發了,隨行的還有系統和一隻小紅雞。
系統如今成了高爺爺的兒子,取了名字叫高良。
冉冉跟著爹爹在外頭走,坐過馬車,坐過船,經過官道,也走過小路,去過繁華的江南,也去過只有稻子村那麼小的鎮,遇到喜愛的就留下來多住幾日。
江知樂不缺錢,只是恢復了前世記憶后,仍是摸不大清怎麼養崽。
養在京城,定不能太過隨心所欲,留在稻子村,江知樂又怕限制了崽,乾脆將閨女打包帶走,一邊學一邊玩,見識多了也不是什麼壞處。
不過一路上顯然也沒那麼順利。
譬如此時,冉冉捧著小布兜,哀傷道:「爹爹,它破了。」
父女兩都不是心細如髮的,這布兜也不是什麼銅牆鐵壁,用著用著針線脫了還沒人發現,直到冉冉今天發現銅錢少了,這才摸到這個洞。
江知樂毫不猶豫,「等到了下個鎮給你買個新的。」
崽其實不太想要新的。
她抬著小腦袋,眼巴巴看著爹爹,覺得自己特別善解人意,認真道:「冉冉不要新的,爹爹縫!」
縫起來就不用花銅板,是個省銀子的好計策,就是可憐那丟了的銅板。
高良起鬨,「縫的好!省銀子!冉冉你就該讓你爹爹學學。」
小紅雞也跟著過來湊熱鬧,嘰嘰喳喳啾啾噗嗤噗嗤樂個不停。
江知樂黑著臉捏著針,冉冉好奇圍在爹爹旁邊。
最後,小布兜上多了幾道歪歪斜斜的針腳。
冉冉也不嫌棄,美滋滋帶在身上,人到哪就帶到哪,遇到新朋友了,還不忘悄悄提起小布兜,讓那幾道針腳分外顯眼,然後不動聲色等誇。
已經長大一歲的冉冉,學了王婆賣瓜,自賣自誇這個道理后,時常顯得有些「羞澀」,表面不說,心底存著期待,盼著旁人能主動發現這個,真心實意誇獎。
只可惜大家都不識好瓜,無人誇,崽不由有些失落。
七歲的男孩不知道冉冉為何不說話了,眼中閃過一絲無措,抿了抿唇問冉冉,「夫子要走了嗎?為何不留下來?」
冉冉眼睛立刻亮了,笑嘻嘻道:「你是不是捨不得我爹!」真有眼光!
周康年愣了一下點點頭,「聽說你、夫子要走了,我課業中還有很多不足想請教夫子。」
近日冉冉和江知樂到了一處小城,江知樂覺得不錯打算帶著冉冉多留一會,便尋了個夫子的營生,暗裡實則在相看女婿。
這崽一會就長大了,一想到閨女要嫁人,老父親就不痛快,若是能找個知根知底的當上門女婿,這還勉強能接受。
這既要身份合適,又要長得不錯,性子也要和閨女合得來。
奈何相看了不少,仍是不中意。
性子嚴謹滿口道理的怕冉冉受管束,性子活潑和冉冉玩成一團的,又嫌棄人家跳脫,心思深的怕冉冉遭了算計,心思太淺的說不定還要冉冉操心他。
誰都配不上他家閨女。
小紅雞也啾啾表示贊同。
系統更不用說了,覺得冉冉天下第一好。
一人一系統一雞,走在給冉冉挑夫婿的路上一去不復返。
小紅雞驕傲抖抖身上紅色泛金的羽毛,覺得冉冉的夫婿要長得十分好才行。
系統畢竟是個統,處理過無數數據流,如今多了一個身體,一些優勢仍在,譬如只要見過的只要聽過的只要所遇的,再也不會忘,因而特別不中意「愚笨」的人。
江知樂則是對這性子尤其挑剔。
如今三人湊在一塊,便是要找個十全十美的,連一根頭髮絲,也要透著聰慧、美麗和好性子。
冉冉一無所覺,自己玩得開心,學得也快活。
每天練大字要有的,每天看書背書要有的,不過課業不重,冉冉本來就不討厭,做完了也有空子去玩,便沒什麼不如意的。
實在要說不如意,就是冉冉有點想大仙,每次給旁人準備禮物,冉冉給大仙也留了一份,還有她給大仙包的新年紅包呢。
系統叔叔說過大仙們沒事,冉冉也就安了心。
還有一樁在旁人看來不好的,冉冉覺得尚可,那便是小哥哥來信。
自從冉冉不固定呆在稻子村,信總是收得不及時,時常司馬承信送來了一個月,冉冉這才收到。
每次收到小哥哥的信,看信前,冉冉總要備好筆墨,做一些修正。
譬如這個,吃薑?
定是不吃薑的。
譬如這個,新送來的書?
定是不念的。上次送來的還沒念完。
譬如這個……上京?
冉冉捏著信噠噠跑去找爹爹,小臉透著點疑惑,「爹爹!小哥哥說我從小立了大志向,——得去京城才行。」
鹹魚崽一邊說一邊更懵了,不可思議道:「大志向!真的嗎?」
崽捧著臉給爹爹看,眨著眼睛看爹爹,一副等誇的樣子,「爹爹,你看冉冉的大志向是什麼?」
長了兩歲的崽覺得這個「大」很有靈性,「大志向」簡直讓人一聽就很不一般。
江知樂看著由明著誇自己,轉向暗暗等誇的閨女,估摸也是不大清醒了,點點頭,道:「大志向定是冉冉想實現的,爹說的可不算,冉冉說的算。」
四兩撥千斤把冉冉的問題打發完,江知樂有點恍然,覺得自己的養崽經驗愈發深厚。
冉冉果然很滿意,小臉透著點驕傲,開始琢磨著自己的大志向。
想做的事,崽倒是有。
不過那些吃甜果什麼的,算不得「大」,少不得要多思考些。
回到屋子抬眼看到一箱京城送來的書,冉冉恍然大悟。
若是平常的小夥伴,兩年不見,記憶也慢慢淡了,不過司馬承給冉冉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
一個就是爹爹睡不醒那段日子,被支配吃東西吃薑的恐懼,還有一個便是和天道說話,那個一輩子聽話吃薑,委實驚到了崽。
再後來時不時來的一封信,總是吃薑念書之類,冉冉想忘也忘不了。
念此,冉冉心底對那個「大志向」,愈發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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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中,司馬承派人把信寄出去,就有些後悔,想追回來把那什麼大志向改了,又禁不住想看看冉冉什麼反應。
主要這崽實在氣人。
每次他寫了信過去,收到的回信從來就沒答過信里的問題,字認到哪,書念到哪,下棋下得如何,有沒有學點旁的。別的方面他或許不成,這些方面倒是能給予冉冉幫助。
懷揣著助人之心的司馬承,收到的信大多都是冉冉講述自個的快活日子,交了什麼新夥伴。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那些夥伴們里總是男孩佔得多,年紀小的和冉冉差不多大,年紀大的比他稍小點。
一時間氣冉冉玩撒了歡把他忘了,又暗暗懷疑冉冉是不是念著他,偏偏見不著,正如曾經看小黑那樣,找了個旁人看著,權當是見他了。
那個傻的,說不準就干這事。
全德一臉難色叩了叩御書房的門,他知道每次收到外頭的信,皇上都不喜打擾,偏偏這會子外頭鬧得不像樣。
聽到裡頭淡淡應了一聲,全德謹小慎微輕輕進去,腰彎得極低,「皇上,貴太妃請您去一趟。」
等皇帝起身,全德錯后一步,站在皇帝後頭輕聲說著事情,知道皇上不耐聽這些,說的很簡潔。
無非就是哪家姑娘和哪家姑娘互看不順眼,不過這次鬧得有點大,一個臉上破了相,好在不嚴重。那些姑娘無非就是為了后位。
貴太妃原先沒什麼權力,在先帝後宮一直不打眼,她知道皇帝想借她的身份,應付些自己不便直接處理的事,因此一直也認得清自己的位置。仟韆仦哾
看到小皇帝來了,也不拿橋,三言兩語說了事情,問道:「關於后位,不知皇上可有什麼心儀人選?」
若是皇上願意,大臣不同意,她定是要出力的。
司馬承神情微頓,不由又想到了冉冉的大志向。
他與冉冉第一次再洞穴見面時,他可就聽說了冉冉的志向——當皇后。
若不是他心善想到這茬,定是要讓冉冉抱憾終身了。
思及此,司馬承道:「尚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