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學院里的拾荒者

「蕭晨，輪到你進行元力測試了。」

七月流火，教室里的風扇噠噠地轉動著，班主任的聲音，將蕭晨從恍惚中拉回現實。

他的目光，緊緊地盯在班主任手底下那台黑色儀器上。

元力測試機。

蕭晨深吸了一口氣，平息了一下緊張的心情。

默默將手掌放了上去，等候了一會兒，一個刺眼的數值，出現在了屏幕上。

「元力值，60.」

蕭晨英俊而瘦削的面龐上，看不出喜怒，班主任嘆息一聲，輕聲安慰道。

「別太灰心，以你的文化課成績，也能上個好大學了。未必一定要做覺醒者。」

班主任宋文才一直把蕭晨當做希望來培養，三年裡盡心儘力，雖然班裡多出一個覺醒者，給他的補貼是一方面。但不考慮這個，他對蕭晨也足夠好。

事到如今，他心血白費，一個天才在他們班連覺醒都做不到，他也會受到其他老師嘲笑。但他並沒有怪罪在蕭晨身上。

蕭晨默默點頭坐了回去，耳邊卻傳來陣陣私語。

「居然還是60？我記得他去年測試的時候，元力值不就是60嗎？」

「噓，小點聲，別被他聽見了，你是轉學的可能不知道。我告訴你，不只是去年，當年蕭晨入學的時候，可是校領導親自迎接，牛得很。」

「當年他15歲，元力值就達到了60，被譽為江城一中的天才少年，鐵定覺醒，為此，學校還免了他學費。」

「沒想到，這三年過去，原地踏步，徹底泯然眾人了。」

「真慘.還以為他在憋大招呢。」

耳邊的聲音不小，事實上，起初這些人是不敢這樣的。他們以為一次兩次是意外，但隨著後來的每次測試，蕭晨的元力值，就像永久定格了一樣，甚至被他們接二連三地超越，這些人對於蕭晨的態度，也逐漸發生了改變。

意外，驚詫，幸災樂禍，到如今的，毫不在意。

蕭晨白皙的手指交叉在後腦，仰望著旋轉的風扇，他也很想問問，為什麼會這樣？

在這個年代，成為覺醒者，是所有人的夢想。

自從50年前的一場瘟疫席捲地球后，地球的生態環境便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物種進化，人類從生物霸主的地位上跌落神壇。

無數進化后的生物，擁有了恐怖的破壞力，有體型如山的嗜血猛獁，有噴塗冰霜，呼風喚雨的冰原狼皇。面對頂級的進化生物，即使是昔日人類的王牌，核武，都無法將其消滅。

人類為求自保，只能放棄大部分疆土，在主要城市築起高牆，以求自保。

但人類，也出現了覺醒者這一特殊群體。他們進化出各種神奇的能力，吸收天地間的元氣，強大自己。

強大的覺醒者，足以和那些傳奇進化生物相抗衡，總算是維持了人類最後的火種。讓人類能夠在高牆內的世界里，繁衍生息。

在這個時代，覺醒者就是最特殊的群體，哪怕是最低級的覺醒者，也比清北這種名校的畢業生更搶手。

對於班上的這些同學來講，成為覺醒者意味著出人頭地，揚名立萬。

但蕭晨並沒有想那麼遠，他只想讓貧民窟里的父母和妹妹，過得好一點。

三個月後就是覺醒日，元力值達到100以上的人，都有希望通過這個儀式，成為覺醒者。

「司夜南，元力值95。好小子，記住，穩紮穩打。」

全班同學的目光，聚集在了講台邊那人臉上，羨慕之情溢於言表。

「差五點，就可以覺醒了，司夜南成為覺醒者板上釘釘了啊。」

「羨慕.這就是天才吧。」

「司老大，可別忘了我們啊。」

司夜南維持著寵辱不驚的淡然笑容，眼神卻不經意地瞟向其他人，見別人都是崇拜地盯著自己之後，才心滿意足地坐下，心裡暗爽不已。

最終，司夜南的目光在蕭晨身上一掃而過。

一開始，蕭晨是校園裡的風雲人物，眾人矚目的中心。他也曾把蕭晨視為頭號競爭對手，但是現在他已經沒什麼競爭的心思了。

他很快就要成為覺醒者，在他看來，未來他們之間沒什麼交集了。

「陳雨瞳，元力值.110！」

班主任發出一聲驚呼，一瞬間，全班同學的呼吸也為之一窒，緊接著，宛如火山般爆發出來。

「這，這也太快了，我記得她上次測試還不如司夜南啊。」

「不愧是陳雨瞳啊，全年級排行前五的天才。」

聲音里，滿是羨慕，雖然都是一個班級的同學，但成為覺醒者，尤其是這種覺醒日前就達標的天才，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陳雨瞳對於這些讚譽和歡呼並沒有什麼反應，只是默默坐了回去。

半小時后，放學鈴響。

夕陽西下，幾縷餘暉映照在泛黃的課本上，班級里已經不剩下幾個人。

蕭晨收拾好書包，默默走向衛生角。

在垃圾桶里，靜置著一些碎裂的白色小石頭。

他細心地將這些小石頭從裡面挑出來，小心翼翼地包裹在紙團里放好。

對於這一幕，班級里的同學已經見怪不怪了。

這種東西名叫元石，是一種快速吸收元力的物品，家庭條件不錯的同學，都會隨身帶著吸收。

等吸收得差不多了，就隨手扔掉。

蕭晨家裡很窮，支撐他來江城一中上學，已經是捉襟見肘，他自然沒有元石可以吸收。

所以，他會在每天放學，將同學扔掉的廢元石撿回去，吸收裡面殘存的一點點微薄的元力。

收拾好之後，蕭晨剛想離開，教室的門忽然拉開。

一個窈窕的身影走了進來，是陳雨瞳。

她似乎是忘了拿東西，在座位上翻了幾下之後，便想離開，這時，卻看見了蹲在門口撿東西的蕭晨。

她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

「你需要這個東西？」

蕭晨抬起頭，迎面的是少女毫無雜質的清澈目光。

也有別人曾經為了羞辱他，問過這樣的問題，但顯然，陳雨瞳只是單純的好奇。

蕭晨點頭微笑。

「是啊，需要。」

「給。」

陳雨瞳白皙纖細的手指張開，裡面放著幾塊碎開的元石。

「謝了。」

「不客氣。」

陳雨瞳似乎也沒有想過，自己這樣直接的施捨，會不會讓一個同班同學難堪，她只是把碎石交給蕭晨，然後徑自往外走。

突然，她停住腳步，回過頭，輕輕道。

「其實，也不一定非得做覺醒者吧，如果沒有希望，我覺得讀大學也挺好。」

說完，她轉頭離開。

蕭晨看著手裡幾塊碎開，但明顯比其他廢元石塊頭更大的白色石頭，嘴角抽搐。

「還真是直接啊。」

班裡人都知道他放學後會「撿垃圾」，所以有些人，為了避免他難堪，偷偷把用廢的元石，塞到他課桌里。

也有無聊的人，故意扔到垃圾桶里，看著他去撿，然後找到一種把昔日天才踩在腳下的優越感。

像陳雨瞳這樣直接而隨性的，獨一份，她說出這種話也不稀奇。蕭晨相信她沒什麼惡意，只是單純的一種判斷而已。她向來是有話直說的女孩，有時候讓老師都很沒面子。

可是被小瞧的感覺，還真的有點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