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智交鋒
那人的眼神宛如鷹隼一樣，手裡的匕首還在滴血，自己熟悉的鄰居頭浸在水裡，還保持著睜眼的姿勢。
林默被他盯著，就有種死神的鐮刀已經架在脖子上了的感覺。
即便已經深受重傷，但二級覺醒者的壓迫，依然讓人喘不過氣。
「你過來，我不殺你。」
灰袍男子聲音沙啞，好像從壞掉的風箱里傳出來一樣。
林默在害怕本能之下，險些就邁出一步，但他還是忍住了。
心臟仍然在狂跳，但他的大腦已經飛速運轉了起來。
不殺我，我信你個鬼！地上躺著個人當我看不見？
不過......
如果能殺自己，他為什麼不馬上動手？他倆完全不認識，自己對他來說，和躺在地上死掉的鄰居並沒有差別。
要麼就是，他已經油盡燈枯力量耗盡，沒有能力在五米左右的距離下殺死自己。
要麼，就是能殺，但弄出來的動靜，會把執法局的人吸引過來。
兩種可能，賭哪個都不穩妥，自己卻只有一條路能確保活著，就是原地不動。
汗水，順著林默的額頭滑到眼角，有些刺痛。
1秒，2秒，3秒......房間里靜得可怕。
男子眯起眼睛，林默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正確的。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房間里，蠟燭燃燒的光芒照在他們臉上，顯得有些瘮人。
良久，男子咳嗽了一聲，輕聲道。
「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他看著林默的眼睛。
「你年紀很小，但我看出來你是個聰明人。」
「你剛才如果走過來，我就會立刻殺了你。」
他隨意說著，彷彿殺人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當然了，如果你現在逃走，我拼著被發現，也會殺掉你。」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林默的反應，林默完全相信，如果自己這個時候掉頭就跑，他會第一時間撲殺自己。
「你想怎麼交易。」
林默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嘴巴都幹了。
「剛才把你位移的那一小段，是我的覺醒技，但也耗盡了我最後一點元力。我發現，你的右兜里，有不少元石碎塊，是你撿來準備拿去賣的吧？你把它們給我，我就可以恢復。」
「作為交換，我可以把匕首給你。」
他說完，似乎是想體現自己的誠意，沒有管林默是否答應，直接將匕首放在地上，推了過來。
「元石給我，你可以走，我用來恢復元力，你也可以走，很完美的交易。」
男子好像一個非常擅長討價還價的商人，將一切利弊擺在林默眼前。
「真的嗎，那，那你說話算數！」
林默結結巴巴地道。
像極了沒有什麼把握，要對方承諾才會安心的小孩子。
「算數。」
林默撿起匕首，冰涼的觸感讓他略微清醒，他剛才真的有些相信男子說的話了。
他吸收元力，可以自行逃跑，似乎真的有放走自己的理由。
但是......他的話語里有一個致命的漏洞。
他以為，自己是撿元石碎塊去賣的，應該不知道這些碎塊里到底蘊藏著多少元力。
但是，其實林默不是，他雖然身處貧民窟，但卻是江城第一高中，曾經的天才學生。他反應過來，這些碎塊，連那些學生都不需要了。
即使能吸收元力，但有多少數量？恐怕連一個覺醒技，都施展不出來啊！
一念及此，林默冷汗都下來了。
他明白，這個男人，還是要殺自己！
「考慮好了嗎？你是個聰明人，知道怎麼選擇。」
男子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他不斷地給林默戴著高帽，讓林默也覺得自己是「聰明人」，能聽懂他的話。
其實，這也是一種麻痹別人的心理手段。
「好，我同意。」
林默仍然保持著那副擔心受怕的樣子，連握匕首，都有些捏不穩。
他緩緩朝著男子走過去，右手伸進兜里，抓住了那些碎塊，左手護在身前，警惕地看著男子。
男子也盯著林默的手，嘴角泛起一絲嘲弄，眼底，一抹不易察覺的殘忍閃過。
「給。」
在林默掏出碎塊的瞬間，兩人的距離已經只有半米！
男子一直盯著林默持著匕首的左手，但是，他卻沒有注意林默的右手。
「刷！」
隨著白色碎塊而出的，還有一大把，今天被林默吸收后，徹底化為粉塵的元石粉！
「啊！」
石粉飄揚，剎那間模糊了男子的視線，眼睛傳來一陣劇痛，林默此刻臉上再也沒有了之前的惶恐，取而代之的是讓人心悸的冷靜。
他持著匕首的左手，猛然劃過一道弧線，朝著男子的脖子狠狠劃了過去。
這一下，林默知道自己已經是生死邊緣，失敗了，就是死！因此，他用了全身的力量，小臂肌肉隆起，手起刀落！
然而，在這一刻，異變再生。
近乎瞎眼的男子，居然再度激起一絲微弱的空間元力，讓匕首的角度，偏了那麼一寸！
「嗤！」
匕首沒有命中咽喉，但也擦著他的脖子直接把動脈劃開了。
鮮血在這一刻激射而出，男子劇痛怒吼，毫無章法地揮去一拳。
砰！
林默被這一拳砸到胸口，只覺得五臟六腑都要移位了，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整個人倒飛而出，砸在門板上。
老舊的門板承受不住這一重擊，瞬間向後倒塌。
林默疼得站不起來，但是，他的心卻放下了。對面黑暗燭光里的男子，雙眼血紅，捂著噗噗冒血的脖子，身體抽搐著。
「為什麼？」
他想在死前聽聽林默動手的理由。
林默撿起剛才掉落的匕首，咳出一口鮮血，默默用腿支撐著身體再次後退了一米，確保安全。
「其實，這元石不是我撿來賣的，而是我自己用的。」
他沒有解釋太多，但是男子也已經懂了。
幾秒之後，他腦袋一歪，徹底失去了呼吸。
在這一刻，林默緊繃的神經，也終於放鬆了下來，火辣辣的痛感，在這一刻席捲而來。
汗水浸透了衣衫，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仰著身子躺在路邊，頭頂月明星稀，淡淡的月光照耀在他瘦削的身體上。
不遠處，傳來狗叫聲，還有執法局眾人急促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