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平面與模型，是兩人的差距（上試水了，是明日，先慶祝一下（X
「當然，這也只是我的一己之見，說不定你也只是過去不需要，畢竟...」
前方還在傳來的話語打破了賽博行者雜亂的思緒。
甚至沒有想出自己陡然冒出的思路是倚仗怎樣的緣由，大衛便見對方那因缺乏改造與植入物而享有自然完整皮膚的臉上，露出些溫和笑意：
「賽博朋克的豐富主題之中，快意恩仇也是理所當然的一部分對么？」
定定的看著對方，大衛沉默了幾秒后，方才也露出自然而然的苦笑。
「…確實如此。」
順著對方的話語想來，自己也確實很少擺過臉色或是抑制自己的情緒，除了最糟糕的那段時期。
「歡迎光臨，請問兩位要點什麼。」
「一杯黑咖啡，不用奶和糖。」
一般來說，只有試圖扮帥裝酷的年輕人才會道出這樣的需求，好心的服務員或許會提醒一二，但奧默作為這家店的熟面孔，服務生聽了是沒有一點遲疑的點了點頭，轉而看向驚詫的大衛：「先生您要點什麼？」
「呃...就點你們這裡的招牌。」
飲品店選汽水什麼的都好，反正肯定不會是咖啡的大衛，沒有注意到他下意識說出這話后，對面的奧默臉上就浮出幾分怪異。
「確定么？好的，」「等等，給他換成檸檬蘇...不，換成熱可可就好。」
「？」店員扭頭看來，而大衛看了看奧默，又看了看店員：「就熱可可。」
至少這是個熟悉的名字，大衛心想。
至於對方那小小的臨時改口，本便不太喜歡汽水的大衛沒有想到原因在自己身上，只以為對方也不喜歡汽水。
「好的。」
看起來是壓根不會對客人點單有任何意見，同時始終保持營業笑容的服務員記單遠去。
而大衛也扭頭看向了奧默：「這家店的招牌是？」
奧默的阻止之意是如此明顯，可大衛怎麼也想不通一家咖啡店的招牌能是怎樣的洪水勐獸。
總不能是冰美式吧？
「蜂蜜特飲，為了招攬賽馬娘，進而吸引其他人聚攏以熱絡生意的手段，」奧默無奈道，「畢竟這座咖啡廳雖然開在學校對面，但喜歡喝咖啡的學生著實不多。」
「所以那蜂蜜特飲不適合人喝嗎？」
在這城市待過幾天也算是見過不少異種族，但對賽馬娘這類存在，他卻是沒什麼了解。
與其說不感興趣，不如說是資料太多太厚，不知從何入手。
「不能說不適合，但招牌卻是在此之上的特濃特稠外加甘草料...不建議你去賭一次相性。」
若是畢澤那樣熟的傢伙，奧默可懶得提醒。
但像大衛這樣談不上生也談不上熟的交際，他反而是最客氣的。
「這樣啊...」聽起來是逃了一劫，大衛下意識攏了攏自己那始終不變的黃色夾克，再看遠處熱鬧的人群，心裡不由再次感嘆這裡和夜之城確實很不一樣。
夜之城的考場前不會有這些親朋好友，至多停靠著幾輛高檔的浮空車。
「所以你不是來找畢澤的？」
「……嗯？」
冷不丁聽到這話，大衛都沒立刻反應過來，不過也在這時，推著推車的服務員切入了對話。
「您好，你的熱可可，」「啊，謝謝。」
「您的黑咖啡還請稍等。」「好的。」
突然的打擾給了大衛些許整理思路的時間，待到服務員遠去后，他才捧著熱可可看向那一直側身望著考場人潮的奧默。
「...對，我是來找你的，向你道謝，」
「原來如此。」奧默瞭然頷首。
「我還以為你會意外。」
所以意外的反倒是大衛。
注視著回過頭來與他對上目光的奧默，看著他那沒什麼驚訝的平靜神態，大衛便覺之前那份幻覺般的感觸又重新升上心頭。
他感覺自己快要抓住了，那種相似感的來源。
「我大膽的猜測了一次，」奧默笑了笑，「我還記得我將聯繫方式給過你，但你既沒有撥打，也找到了這兒來，還主動邀請我聊聊。」
「所以我首先是猜測你來找畢澤，但這沒必要叫我，因為你之前分明很不適應與我對話，對么？」
「但如果你是來找我，那麼大抵便是足夠正式的，值得你擺出面對面儀式感的事宜，這就是我的猜測，很好理解不是么？足夠簡單。」
見他如此坦誠，大衛有些無言，苦笑道。
「你就不怕猜錯么？」
「猜錯了記得告訴我哪裡不對，爭取下次更準確，」奧默聳了聳肩，「我有個長輩，總是對我說錯誤不是問題，錯誤能發現問題。」
「他還希望我多試著在觀察別人的時候再多猜測別人的身份、行為，就像培養一位偵探。」
「猜錯了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修正錯誤完成積累...這或許是他為數不多幾句像樣的話。」
在述說那個人說的話時，奧默的臉上浮現出些許溫暖的笑意，也正是看到了這樣的笑容，大衛才會意識到對方之前的幾次微笑都僅僅是出於禮貌的約束。
可他太會偽裝了，在見到他真正的笑容之前，大衛都看不出那些笑容的問題。
這樣啊...原來是這樣......大衛終於想明白了那倆人的相似之處。
精確、理性，以及那並不明顯的疏離，這是很危險的特質，卻也不能說是註定為敵的特質。
畢竟法拉第的模樣已然凝結，而他還是個與自己年齡相彷的年輕人。
儘管有著出乎預料的成熟，可他甚至還在為學校測驗奔波，也對畢澤有著出乎預料的包容，更足夠負責的給自己留下聯絡方式。
說不定...自己能試著和他成為朋友，影響他的發展，令他不至於走到法拉第那一步......
大衛看著他沉默著思索，委實說這樣目不轉睛的盯著別人不說話也蠻不禮貌，甚至可以說是拷問般的待遇，但奧默卻沒什麼不適的樣子。
「您好，您的黑咖啡。」「啊好的，謝謝。」
甚至還能面色如常地接過咖啡，自然得能讓服務生都沒察覺此處氛圍的異樣。
「奧默。」
面對著輕輕吹拂著咖啡表面，輕呷了一口的青年，大衛鄭重而又認真地問：
「你能成為我的朋友嗎？」
「我還以為我們已經是了。」青年臉上仍是一點意外都沒有的，彷佛這樣的發展與他心頭的猜測完全一致。
「我說的是像畢澤那樣.....」
說出這句話時，他僵在了原地，忽然意識到自己又魯莽得像是那個親人還在時的少年，而對方緩緩放下了咖啡杯后，立刻失聲大笑的反應更是令他羞臊難堪。
「哈——」初時還試圖壓抑，可嘴角總歸還是咧出肆意的弧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衛有些生氣，可他又說不出什麼，他自己回想自己剛才說的話都覺得義體有些升溫，雖然還比不過他和露西度過初次的一夜。
「抱歉，哈，抱歉，只是沒想到，」幾乎是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頂著以往都力求避免的，無數人的注視，奧默抬手作安撫狀，「我只是沒想到，沒想到大衛你的形象與我心頭的建模出現了如此大的出入。」
「建模？」大衛有些在意這個模型含義的片語。
「那不重要，實在好奇的話，我以後可以跟你講，總之我或許該祝賀你，回到了你最為思念的那副樣子對嗎？」
「你...」
大衛怔住了。
「年輕了很多不是嗎？這正是出乎我預料的地方，我承認我的猜測成功率還不夠理想，但如此大的偏差還真是久違了。」
奧默逐漸平復呼吸，連方才大笑漲紅的臉也開始消去，繼而對那心頭混亂的大衛微笑提議道：
「有想過從頭開始嗎？」
大衛仍是獃獃地看著他。
而他重新端起了咖啡杯輕輕喝了一口。
「在這個全新的世界，以你最思念的狀態，雖然不夠理想，但卻可以塑造得更為理想。」
「我...」大衛腦中閃過母親葛洛莉亞的面容。
「也不用急著決定，你可以喝一口熱可可平靜平靜，溫熱的甜分有助於穩住身心。」
「……」表情複雜地依言喝了口熱可可的大衛，有些不滿道，「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還是那句話。」奧默笑眯眯道。
「我以為我們已經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