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胡鬧
陳清亮是蘇放的導師，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後者的能力。
他承認，在西醫這個領域，蘇放絕對算得上是有天賦的，只要給他一定的時間積累經驗，他絕對能成為一名出色的醫生。
但是在中醫領域，陳清亮敢打包票，蘇放絕對什麼都不懂。
因為陳清亮本人並不喜歡中醫，所以他也不允許自己的學生涉及中醫。
蘇放是一個聽話的學生，對他的話一向都嚴格執行。
當然，孫老也是中醫，只是孫老的地位太高了，是國內著名的國手御醫。
陳清亮就算是再不喜歡中醫，對孫老也要客客氣氣的，否則的話人家只要一句話，他這個副院長和教授就要丟掉飯碗。
所以面對孫老的詢問，他必須據實回答，完全不敢有任何欺瞞。
「對不起孫老，這人是我的一個學生，但是他今天剛被查出來學術不端論文抄襲，我們正準備嚴格處理，沒想到他又跑到病房裡來胡鬧，您放心，我一定馬上就阻止他！」
「你的學生？這麼說他不是中醫？」
孫老的臉色變了，他知道陳清亮是西醫。
「是的，他完全沒學過中醫！」
陳清亮點頭答道。
「那還不快趕緊阻止他！」
孫老一下子推開門，帶頭走進了病房。
「快住手！」
他大聲呵斥道。
「蘇放快點住手！你不懂中醫，為什麼要私自亂給病人施針，要是出了什麼問題，你負的起責嗎！」
陳清亮也跟進來大聲呵斥。
不過在言語間，他已經把這件事定性為蘇放的私自行為，責任也全都扣在了後者的頭上。
「是老師啊。」
蘇放抬了抬眼皮，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
「老師請放心，有什麼問題我會自己承擔的，你不用怕被我牽連。」
「胡說八道，你承擔得起什麼責任？你要是把病人治出什麼事來，怎麼向病人家屬交待！我們做醫生的，時刻都要記住對病人對病人家屬負責！」
陳清亮上前兩步，準備要把蘇放拉開。
不過因為蘇放在給病人施針，他也不敢貿然動手。
萬一要是出了事，他可是也要擔責任的。
糾結啊！
陳清亮還在糾結，一旁的陳雙弱弱地開了口。
「那個，蘇放其實就是病人家屬，這個病人是他媽媽。」
他就是病人家屬？
陳清亮愣了一下。
他知道蘇放的母親在醫院住院，他還特批過蘇放母親的醫療費不用立刻結賬，可以慢慢還。
不過他並沒有見過周素琴，從內心深處，他還是覺得自己和蘇母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沒有見面的必要。
沒想到因為這點事還讓自己出了點丑，陳清亮心裡更加不爽了。
「就算你自己就是病人家屬，也不能胡亂治療，對病人的治療，我們醫院有一套完整的方案，你們只要還在醫院住院，就必須服從醫院的安排！」
「那個，其實剛才張醫生已經讓病人出院了，出院手續都給辦好了。」
陳雙再次弱弱地開口。
陳清亮的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色。
他這輩子都沒遇到過這種事，自己原本放到任何地方都好使的話竟然完全沒有了發揮的餘地。
這讓他非常尷尬。
心中對蘇放的不滿意也更多了幾分。
要不是你小子，我怎麼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出醜？
而且還是連出兩次丑！
原本陳清亮心中對蘇放還有幾分不滿，但是現在，那些不滿已經全都被他拋在了腦後。
他現在只想讓這小子趕緊從醫院滾蛋，從自己的視線中永遠地消失掉！
「胡鬧，真是胡鬧。」
陳清亮訕訕地偷瞄了一眼孫老。
他本來以為孫老會對自己的表現不太滿意。
沒想到孫老竟然完全沒有在意他，而是眉頭緊鎖雙眼死死地盯著蘇放和他手中的銀針。
難道蘇放這小子的操作出了什麼問題，所以才讓孫老如此嚴肅？
沒錯，一定是這樣的！
「蘇放，你快點住手，你根本就不懂中醫，更不懂針灸，胡亂給病人施針會造成極為嚴重的後果，你也不想親手害死你的母親吧！」
自認為有孫老做後盾的陳清亮覺得這一次自己的話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絕對不可能有第三次！
「閉嘴！你懂什麼！」沒想到這一次孫老竟然開了口。
「都不要說話，認真看，這可能是我們這輩子能見到的最神奇的針法！」
說完，他又回復了嚴肅的表情，極為認真地觀看了起來。
甚至為了能夠看得更清楚一些，他還往前走了幾步，微微彎腰，探出身子去看。
陳清亮人都傻了。
他萬萬沒想到，孫老竟然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嚴厲斥責他。
而且還只是因為一個年輕的實習醫生！
這是把他的臉皮給摔在地上用腳踩啊！
陳清亮不明白，蘇放明明沒學過中醫，為什麼會連孫老都要讚歎的針法？
看孫老這認真的模樣，絕對不是在說假話！
但是中醫這種東西可不是胡亂就能學會的，很多人從小就開始學中醫，到老也不過是個半瓶水。
蘇放怎麼可能年紀輕輕就學會連孫老都認可的針法呢？
一定是這小子用了什麼欺騙的手法，騙到了孫老！
但是騙得了一時不可能騙得了一世！
醫術這種事，終歸不是看手法，而是看療效的！
等到這小子施針結束，他的騙局應該就會露出馬腳。
一次無效的針灸，哪怕是看起來再精妙，也毫無用處！
陳清亮甚至悄悄地在心中祈禱了起來，他祈禱蘇放的針灸一定要失敗。
此時蘇放的針灸也到了最後時刻，他的動作越來越快，已經到了一種眼花繚亂的程度。
孫老的表情也從嚴肅慢慢變為了震驚與沉醉。
在這麼快的速度下，每一針都能精準地刺入穴道之中，這已經不是一種醫術，而是一種藝術了。
孫老一輩子都在追求從醫道往藝道跨越的機會，但是一直都沒有成功過。
他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從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身上，看到自己畢生的夢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