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來者不善
「呀!」
陳玉娟感覺到心口的異樣,才發現自己的心口壓在張銳的臉上,連忙爬起來。
「咳咳……」
張銳尷尬的輕咳兩聲,關心問道:「嫂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咱們快走!」陳玉娟焦急的說道。
不由分說,陳玉娟拉起張銳就向著一旁的高草叢跑去。
王貴全可是村霸,這傢伙真要是召集村中的那些痞子,張銳可就有苦頭吃了。
「嫂子,你的衣服!」
張銳拉著陳玉娟的手,兩人停在高草叢中。
陳玉娟的衣服已經被撕爛了,現在被其他村民們看到的話,不僅會傳出瘋言瘋語,還會被其他人看光。
張銳連忙褪下自己的上衣,給陳玉娟穿上。
「你不傻了?」
之前陳玉娟因為焦急和害怕,並沒有發現張銳的異常。
可現在冷靜下來,卻感覺到不對了。
張銳的眼神清澈,做事情有理由條,他分明已經不傻了。
「我已經好了。」張銳鄭重的點了點頭。
「謝天謝地,你總算是好了。」
看著張銳恢復,陳玉娟激動的抱著張銳哭了起來。
連著剋死兩個男人,她就算再漂亮也沒人敢娶她。
對她有想法的人,都是一群讓人噁心,又不想負責的混賬。
家裡沒有男人,她這個弱女子,只能一點點讓自己變得堅強。
因為名聲不好,娘家不准她回家。
雖然婆婆因為她剋死兒子而怨恨她,但她也只能死皮懶臉的留在老張家。
一邊忍受婆婆的沒日沒夜的刁難,一邊還要做好賢惠的兒媳,還要忍受村中人的歧視。
後來還不顧村中人的猜忌,照顧被人打傻的小叔子。
「嗚嗚……」
陳玉娟抱著張銳大哭起來,似乎要將這麼多年的委屈全部都哭出來。
這一年來盡心竭力的照顧婆婆,她們也算相依為命,也讓婆婆帶她的態度改觀了很多。
如今張銳也不傻了。
總算都好了,守得月開見月明了。
「嫂子,咱不哭了,以後我保護你們,不會讓我媽和你,再受別人的欺負了。」張銳堅定的說道。
陳玉娟擦乾了臉上的眼淚:「嗯,嫂子相信你,咱們快回家,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媽。」
張銳竟然被陳玉娟拉著手,順著村裡的土路跑回家中。
「吱嘎……」
推開那個已經腐朽不堪的木門,走到院子裡面,就看到一位皮膚黝黑,滿臉褶的老婦人。
老婦人吃力的坐在小板凳上面,雙手在一個大盆中洗著綠色的菜。
時不時還挑出一些破爛或者是蔫了的菜葉直接生吃。
一瞬間,張銳眼睛就濕了。
媽媽清洗的根本不是蔬菜,而是野菜。
其中小半是正常的野菜,剩下大半叫豬籠草,是村裡人割來餵豬的,吃一口能苦到到你膽汁都吐出來。
這麼苦的豬籠草,眉頭都不皺就吃下去。
或許豬籠草再苦,也苦不過這個中年喪夫,老年喪子的母親吧。
張銳哽咽的喊了一聲:「媽,我回來了。」
「嗯,自己去玩一會吧,等你嫂子把野菜煮了,咱們就吃飯……飯……」
忙著洗菜的劉鳳枝隨口回答兒子,還沒說完,她的身子猛的一抖,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張銳。
她的兒子,已經好久沒有說過這麼清晰的話語了!
「噗通……」
張銳跪在了母親的面前,臉上已經滿是眼淚。
「媽,對不起,這段時間讓您受苦了。」
看著明明剛過五十的母親,蒼老的像是七十歲,那枯瘦的身體似乎隨時都支撐不住。
這讓張銳格外的自責。
土石溝很窮,他是村中唯一成為大學生的人,一直以來是全家人的驕傲,是村中其他人羨慕的對象。
被人打傻后,送回到村子里,他就成為所有人恥笑的對象。
當初村裡人將他捧的有多高,他傻了之後,嘲笑和譏諷就有多狠。
丈夫早逝,長子因病去世,唯一剩下的幼子還成了傻子。
接二連三的打擊不斷的落在這個普通的鄉下女人身上。
很難想象,她內心是何等苦楚,可能照顧已經傻掉的小兒子是唯一讓她活下去的動力。
劉鳳枝眼淚不斷的掉落下來,她不敢讓自己哭出聲,她怕聲音會吵醒自己,發現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粗糙的雙手放在兒子的頭上,劉鳳枝嘴唇顫抖的說道:「好了就好,好了就好。」
鄉下長大,笨嘴拙舌的劉鳳枝,只是不斷的重複著這句話。
過了好久,劉鳳枝才平復自己心中的情緒。
「今天是個好日子。」劉鳳枝對這一旁的陳玉娟說道:「將這些野菜煮了,再煮幾個土豆。」
「我這就去。」
陳玉娟知道婆婆這些天腿病嚴重,她端起洗菜的大盆準備開灶做飯。
他們家窮的已經快揭不開鍋了,沒米沒面只能夠每天吃些煮野菜。
每當別人收大豆、土豆、地瓜等等東西后。
陳玉娟就會帶著張銳,去田裡撿些散落大豆,或者是沒挖出來的漏網之魚,他們一家子就靠這些艱難的活著。
家裡僅剩下的幾個土豆就要被吃掉,陳玉娟心裡犯了愁,現在這個時間段,撿漏都撿不到。
「媽,嫂子,咱們今天不吃野菜。」
「啊!?」陳玉娟眉頭皺的更重了:「張銳,咱們家裡只有這些了,你要是想吃好的,等過段時間嫂子去鄉里打工,給你買好吃的。」
劉鳳枝嘆了口氣,她知道自家兒子去過大城市,如今不傻了,應該看不上家裡的東西了。
手伸到懷裡摸索了一會,掏出了一塊摺疊好的紅布。
慢慢的將紅布掀開,裡面是有些破舊的錢了,裡面有一毛、五毛,最大的也才一元。
這些錢加在一起恐怕都不到十塊,也是劉鳳枝能拿出的所有了。
「玉娟,拿著這些錢,去村裡的小賣部買點好的吧。」劉鳳枝不忍兒子受苦。
「媽,吃的東西我解決,不用錢。」
十塊錢吃不到什麼好東西,張銳不能讓母親和嫂子再吃野菜了。
他是男人,不能繼續趴在這兩個可憐的女人身上吸血,他要扛起家中的大梁。
張銳轉身向著大門外面走去。
剛出門,就看到王貴全領著十幾個人,氣勢洶洶的走來。
這群人的手上還提著鐵鍬和鐵鎬和耙子等等東西。
一看就知道來者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