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上門打秋風

爺仨說著話，方大紅已經把酒菜擺好。

她進屋招呼道：「菜都炒好了，你們爺仨都上桌吧，趁著熱吃。」

三人圍著桌子坐下，桌上擺了一盤蒸臘腸，一盤炒雞蛋，一盤辣椒炒肉，一盤鹹水花生，挺豐盛的。

這樣的4個菜，現代人只會覺得寒酸，但在這個年月，卻都是硬菜。哪怕是最普通的鹹水花生，也不是隨便就能吃上的。

花生是出口創匯的重要物資，平常時候是見不到的，只有逢年過節才會出現在商店的櫃檯里，而且每人的供應量有限。

岳炳江拿出一瓶西鳳酒來，不用他吩咐，小兒子就把酒瓶搶了過去，給老爸和二哥倒滿酒杯。

岳文華手裡的酒瓶沒放下，一臉期盼的看向老爸，「爸，我能喝一杯不？就喝一杯。」

「行吧，今天就讓你喝一杯，但下不為例，以後想喝酒，得等你高中畢業之後。」岳炳江今天高興，就隨了小兒子的願。

雖然酒只有一瓶，菜只有4個，但在這個年月，這一頓午餐已經比年夜飯都要豐盛。

一家人剛要開吃，突然外面有人大聲喊道：「二哥，二哥在家嗎？我和你侄子來看你了。」

聽到這個聲音，方大紅頓時變了臉色：「你三弟可真會挑時候，這一桌子菜恐怕都不夠他一個人吃的，這可咋辦？要不我先把蒸臘腸收起來，晚上再吃？」

岳炳江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算了，就讓他跟著吃吧，這是文軒回家吃的第1頓飯，就讓他三叔跟著沾沾光，誰讓他會挑時候呢。」

說話的功夫，從老家來的岳炳河父子已經推門走了進來。

看到桌子上的幾個菜，岳炳河的雙眼頓時亮了，就像會發光一樣，他咽了口唾沫，說道：

「正吃飯呢？我來的可真不巧，我以為你們這會兒已經吃過了，要不我出去轉一會兒，等會兒再回來？」

「轉什麼轉？你也沒吃飯吧？趕緊過來坐下一起吃。」岳炳江招呼道。

「我和文輝已經有兩天沒好好吃一口東西了，既然二哥這麼說，那我就不客氣了。」

岳炳河特意把手中的籃子放在顯眼的地方，「家裡也沒別的東西，我偷摸的藏了點紅薯，都給帶來了，二哥別嫌棄。」

「既然家裡困難，那你就自己留著，怎麼還都給我帶來了？」岳炳江說道。

「我哪好意思空手上門，東西是少了點，但多少是個心意，本來想多給二哥帶點東西，但家裡真沒有。」

岳炳河坐下之後，這才看到岳文軒，問道：「文軒什麼時候回來的？這可稀罕，三叔多長時間沒見到你了，得有十來年了吧？」

「有11年沒見面了。我今天上午剛到家，本來想著過幾天去看三叔，沒想到今天就如願了，等會兒我得和三叔多喝兩杯。」

岳文軒作為晚輩，三叔有什麼事輪不到他說話，他只要不失禮就行。

今天這一桌菜，看著豐盛，但量不大，原本就不夠吃，現在又多了兩個大肚漢，那就更不夠吃了，等到一瓶酒喝完，岳文軒總共也沒吃幾口菜。

香噴噴的炸醬麵，原本每人都能吃一大碗，現在每人只分到了多半碗。

三叔家的小弟岳文輝，看著乾乾瘦瘦的，兩個大眼都餓得凸出來了，看著就可憐。

岳文軒把自己碗里的麵條分了幾快子給他，看著小傢伙吃的熱火朝天的，雖然自己沒吃飽，但岳文軒的眼裡都是笑。

岳炳江對自己的三弟不是很熱情，岳文軒知道這並不是老爸不近人情，而是這位三叔有點不務正業，甚至農閑時還有愛賭.博的壞毛病，把日子過得一塌湖塗，自然不招人待見。

岳炳江也不詢問三弟的來意，但岳炳河的臉皮挺厚，吃完飯之後，自顧自的開始訴苦：

「老家的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前些天食堂里還能喝一碗稀得能照見人影的野菜粥，從昨天開始就連一碗野菜粥都沒了，大傢伙只能各想各的辦法。

我是個沒本事的，能有什麼辦法？只能厚著臉皮來城裡找二哥借點糧食，等過了眼前這個難關，以後我一定加倍還。」

岳文軒替老爸發愁，三叔家裡這麼難，是應該幫一幫，可自己家裡的這點糧食本來就不夠吃，拿什麼幫？

他也為自己發愁，他重生在這個時間段，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2024年哪還有人餓過肚子，吃糠咽菜都吃不飽的日子，他一點都不想親身去體驗。

一想到已經到來，而且還要一直持續下去的艱難日子，岳文軒就頭皮發麻。

重生在其他的時間段，他還能想辦法發家致富，讓自己過上好日子。但重生在五.九年，他不敢啊！

在這個時期，幾乎所有的發家致富手段都是違法的，個別可行的辦法，比如稿酬，那也只能掙到錢，變不成可以下肚的糧食。

畢竟是親兄弟，找上門來，肯定不能讓他空手而回，岳炳江嘆了口氣，說道：

「三弟，城裡的日子是啥樣的，你也清楚，每個人的定量就那麼多，平常時候還不如鄉下的日子好過。

如今鄉下收成不好，城裡的定量也在縮減，我們也都吃不飽，我能幫你的不多，頂天擠出五斤糧食來給你帶走。

這樣，我再給你拿10塊錢，你腦子活，有了錢換點南瓜、冬瓜，應該是不愁的，這些也能填飽肚子。」

岳炳河頓時笑逐顏開，「二哥，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白跑一趟。

5斤糧食我就不拿了，我和文輝在你這吃一頓飯，就夠給你添麻煩的了，哪能再拿你們的口糧。

錢我就不和你客氣了，家裡確實需要，我就收下了。

我雖然幹活不行，但十里八村認識的朋友多，現在還沒入冬，只要有錢，換點兒南瓜、冬瓜，肯定沒問題。

等我換到手，下次給你帶幾個過來。」

岳炳河挺開心。他知道糧食是城裡人的命根子，他要是把這5斤糧食拿走，二嫂指定不高興，二哥給他拿上10塊錢，二嫂反而好接受一些。他又承諾下次帶點南瓜、冬瓜過來，也算是有來有往，不讓二哥太為難。

和幾斤糧食比起來，他更看重的是10塊錢。

鄉下和城裡的情況不同，城裡邊有錢也換不成糧食。鄉里雖說更困難，但誰家房前屋后的不種點瓜果蔬菜，只要有錢，少量的換上一點還是不愁的。

看到三叔更樂意拿錢，這就好說了，岳文軒也說道：

「三叔，咱爺倆十來年沒見了，這麼多年也沒孝敬你點什麼，我也給你添上10塊錢，算是我對你的孝敬。」

岳文軒掏出10塊錢來，遞給三叔。

岳炳河沒接，推拒道：「這不能，你爸的錢我就收下了，哪能收你個小輩的錢。」

岳文軒言辭懇切的勸了幾句，他才樂呵呵的收下。

送走三叔父子，一家人回來之後，神情都有點沉重。

但岳炳江沒時間感慨，今天休息，一家人都要去排隊買緊俏物資，馬上就得走，只留下岳文軒一個人在家裡休息。

「系統，養老系統你還在嗎？」

家裡就剩他一個人，岳文軒再一次默默地嘗試著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