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第 22 章

第 22 章 第 22 章

南歲禾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視線緩緩定格在許宴青高聳的鼻樑上。

突然惡從心起,支起身子把頭往窗外探去,還加了速度,本想嚇嚇他看他怎麼落荒而逃的。

意外的是許宴青沒躲,甚至連微微後退的動作也沒有。

南歲禾瞪大眼睛瞬間石化。

完了!玩過頭了。

山根上溫熱又柔軟的觸感傳來,許宴青先是愣住,嘴角噙著的笑也僵了僵。

回神之後側過頭,臉上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裂縫,他忍了忍盡量控制住準備上揚的嘴角,不讓她看出愉悅的端倪。

可奈何這實非常人能忍的住的,許宴青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他大掌落下把南歲禾的頭摁回了車窗里,帶著磁性的嗓音道:「嗯,我知道是怎麼想的了。」

南歲禾哀莫大於心死,緋紅色從耳垂蔓延到了耳尖,鮮艷欲滴。

羞憤欲死大抵如是。

顯得她多麼上趕著討好他似的。

許宴青坐在駕駛位上竭力斂了斂笑意,阻止她用頭撞窗戶的動作,「坐好,系好安全帶。」

她麻木的繫上安全帶保持目不斜視。

「小霸王,端正一下你的態度,是你在硬上弓我好不好?」許宴青時不時瞥她。

南歲禾終於開口:「還真是老太太割雙眼皮。」

「什麼?」

「我大開眼界!」

許宴青一聲低笑后看著她臉上的紅暈,清了清嗓子低沉道:「渣女,騙我的時候挺厲害,怎麼這會敢做不敢認?」

「我?」南歲禾有些不可置信,宛如他在說什麼驚天大笑話。她偏過頭,視線從窗外轉移到他側臉上,臉上的熱度已經退了下去,「我哪有你會招蜂引蝶,今天這個送情書,明天那個談論生日禮物,怎麼,今晚見到多年前的暗戀者就這麼高興?」

一長串話她說出來也不帶喘的,伶牙俐齒。

「得。」許宴青挑眉看著前方刺眼的紅燈,「總算知道你在生什麼悶氣了。」

南歲禾非常確定她沒有在生氣,只是他步步緊逼,她一時沒忍住。

「不過,」他擰了擰眉心,對上南歲禾水潤的眸子,「什麼暗戀者?還今晚?」

「?」

南歲禾拿手機的手頓了頓,帶著七分質疑,但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在說假話。

「就……今晚那個女孩子,陳嫻啊。」

「她不是你同學么?」

南歲禾蹙了蹙眉,「你真不記得了?就是之前讓我給你送過情書的那個。」

她是有點不太信的,她可是連初中哪個異性給她送過水她都記得的,許宴青記性那麼好,怎麼會連這也記不住。

「情書?沒什麼太大印象,我只記得有人給過我一本小……」

南歲禾等了半天也沒等來下半句,說話怎麼能說一半呢?!

「小什麼?」

許宴青全神貫注開車,沉吟道:「沒什麼。」

南歲禾白了他一眼,真煩人。

南城的黃花風鈴木昨晚一夜之間開了滿城,從一個春天變成了金色的春天。

夜晚的路燈下雖然沒有白天看的明朗,可還是抵擋不住它風華正茂。

南歲禾看著那些不停往後倒退的黃花風鈴木入了神。

他不記得陳嫻,甚至連一點兒印象也沒有,那如果她沒有回國,他又會記得她多久?

一年兩年、三年五年、還是十年?

如果她的生命停在R國的那個時候,真有人能記得她三年五載,大概也不枉費她這二十幾年的人生。

她又想起了18歲那天,仙女棒熄滅了之後,許宴青拿出了他說的那個「你應該會喜歡」的禮物。

那是一台相機。

她喜歡,她真的很喜歡,那是她人生中最被需要最被在乎的一個生日。

來路家之前,除了爺爺,沒有人在乎過她,沒有人在乎她喜歡什麼,沒有人像許宴青這樣為她跋山又涉水。

她不喜歡無端的猜忌,所以她問他:「為什麼送我這個?是你跟你們社團的趙柳意商量過之後覺得我會喜歡?」

許宴青臉漸漸拉下來,「什麼意思?南歲禾你有點良心行嗎?這可是我託人幾個月前就在國外物色的了。」

幾個月前?那跟他們社團的人說的就對不上號了。

許宴青見她不說話,舉起相機問:「你不喜歡?」

那天晚上南歲禾笑的眯起了眼睛,勝過了所有盛開的黃花風鈴木,「喜歡!謝謝你。」

謝謝你對我這麼好,謝謝你成為了照亮我的月亮。

車子引擎熄滅,停在了路家外,南歲禾從怔然里回過神來。

她沒動,而是側頭看向駕駛位的許宴青,頂上的燈光打在他側臉上,刀光斧鑿般的側顏令人嘆止。

「如果我沒有回國你會一直記得我嗎?」南歲禾的聲音很輕柔,淺到像是隨口一問。

許宴青一怔,眼裡閃過一絲狐疑。

她怎麼會產生這種想法?

許宴青凝著她一字一頓,「不會,我會恨你。」

「南歲禾,你剛出國那段時間,許氏內亂我確實沒有這個能力去找到你。可是近兩年只要我想,不論你在哪個角落總有一天能找到你,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你回來,但是我沒有。你又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我知道你在做你想做的事,你近兩年獲得的所有國際獎項我都清楚。但是你主動回來了,再想走你覺得還有可能嗎?你知道的,我一向為達目的不折手段。」

一番分不清是解釋還是威脅的話一字一字落在她心上。

南歲禾撇開與他對視的眸子,那裡濃烈的化不開的炙熱燙的她一陣慌亂,再看一會似乎要把人融化。

「我、我先回去了。」

許宴青看她逃也似的背影,沉出一口鬱氣。

他當年為什麼要說那句該死的話?一句話把她推進滿是玻璃渣的泥濘里,打亂了所有平衡。

看著她如今把所有人對她的好都小心翼翼的帶著三分猜忌,四分猶疑,他只覺得胸口悶得厲害。

讓她沒辦法再全心全意相信別人對她好的人,是他。

南歲禾進去路家的時候白韻嘉在客廳里看電視,好像還是最近新出的古裝劇。

見她回來了,白韻嘉高興的很,「歲歲!快來,媽媽看看怎麼好像還瘦了?」

南歲禾在她面前轉了轉,「哪有,還是這麼好看呀。」

「好看好看,我女兒最漂亮了。」白韻嘉招手讓她湊過來,指了指樓上,悄聲說:「你爸在書房,等下上去跟他打個招呼,前幾天還說你一搬出去就不記得家裡人了,也不回來吃個飯。」

「好,前段時間公司忙嘛,這幾天我都住家裡。」

「那好,這幾天讓陳姨給你做好吃的,我怎麼看都是瘦了。」

「謝謝媽。」南歲禾躡手躡腳,「那我先上去啦?」

「去吧。」

從書房出來後進卧室準備洗漱,才發現身上的外套忘記還給許宴青了。

本來車裡也不冷,但是他非要讓她穿上。

只有找個時間再還給他了。

南歲禾洗漱完躺在床上跟宋晚聊聊天,玩玩消消樂,突然彈出一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

她遲疑著要不要接,最近對陌生號碼有一種莫名的恐懼。

手快了一步已經按下了接聽。

——「喂?」

那頭傳來一道女聲:

——「歲禾,是我。」

「陳嫻?」

「嗯。」

南歲禾擰了擰眉,「有什麼事嗎?」

「就是、那個我是從高朗那要到你的號碼的,可能現在有點晚了,但是我今天見到你還是想問你點事。」

南歲禾很有耐心,聽她支支吾吾說完。

這麼大晚上打電話就為了問她點事?

直覺告訴她繞不過許宴青。

「嗯,你問吧。」南歲禾說。

「許宴青,他還好嗎?」

嗯?這是什麼問題?南歲禾不解。

「你今天不是看到他了嗎?怎麼沒當面問?」

「他今天也來了?」電話那頭的疑惑也不亞於南歲禾。

「對啊,他不是就在我旁邊的呢嗎?」

「他是許宴青??」

南歲禾是真的徹底懵住了,她寫過情書的人她不知道是誰?

陳嫻突然急起來,「你別誤會!我找的不是這個『許宴青』,唉也不是,那就不是許宴青了!」

有點像繞口令,南歲禾理了理。

「你的意思是你要找的其實不是許宴青,是另外一個人,而你以為那個人叫『許宴青』?」

「對!」陳嫻仔細回想起來,「是你們班同學告訴我『他』是你哥,叫『許宴青』,反正,當時就……挺混亂的。」

「可是我哥叫路慕嘉啊。」

那頭默了幾秒后,突然激動道:「那他是不是右手手腕脈搏附近的位置有一顆小痣?」

南歲禾思忖了瞬,「啊對!!」

搞了這麼多年原來是搞了個大烏龍,大錯特錯了。

那封情書最終也沒有送到正確的人手上,那年被路慕嘉看到,還以為她學人早戀。

電話掛斷前陳嫻明顯很失落。

這麼多年默默的喜歡著一個人,任她在心裡東西南北風如何驟雨不停歇,當事人卻一無所知,甚至可能都不知道有陳嫻這麼個人,把他放在心裡許多年。

她不是跟南歲禾一樣沒有勇氣,而是上天作弄人陰差陽錯讓她的勇氣付諸東流。

南歲禾想安慰她幾句,你看,沒收到情書也有沒收到的好呀,這也說明他不是不喜歡你。

但是她最終沒有說出口,她不知道路慕嘉的心意,又怎麼能代替他給她希望?

沒有希望總好過竹籃打水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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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我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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