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幸的女人

輪休的日子，晨希早上給用戶送完牛奶，背著包去到最近的圖書館填補知識。

他住的地方雖屬於西城區，但不在中心地段，離揚倪所讀的大學有些遠，北城的初冬已冰冷入骨，他很節儉還算寬裕，打算去比較大的百貨商場給揚倪買圍巾，順便給自己買張電熱毯。

商場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多是些中層工薪族以上的人，像晨希這樣的底層工薪族只有信馬由韁的份兒了，從路過的櫥窗外觀看掛在模特身上的冬季新款，想象自己穿上應該很合身，導購員熱情的歡迎聲打斷了他的臆想，才想起要辦的正事。

走進一家針織衣飾店，他千挑萬選出兩條分別是淺藍色和白色的圍巾，pos機刷卡時，他放棄了在裡面買電熱毯的想法，還是到一般的商場去買，有打折的更好。

把圍巾裝在包里，他隨自動扶梯下樓，快到一樓時，喜歡東看西看的他昂頭時注意到大概十層的距離處，走廊扶手邊上的一個女人，商場里充斥的哄鬧和商家播放廣告聲早已蓋過女人和里側男人的談話。

突然那女孩把左腳抬過扶手，叫哭著責怪里側的一個男人，眼看情況不對，他趕緊撥打110。

向來不湊熱鬧的他報了警他正想往門口走，恍惚間看到揚倪正從門口進來，黃雷跟在後面，商場的喧鬧完全屏蔽樓上女人的哭聲，預防總是來的太慢！不清楚他們談話的內容，那女孩驟然失足往下掉，中間樓層的顧客大聲叫樓下的人走開。仟韆仦哾

晨希顧不上他人直衝向不遠處的揚倪，一瞬間抱住了揚倪，用風衣包住她嬌小的身體，黃雷驚訝的看著晨希，眉頭緊鎖咬緊牙關，手指著晨希又合上了嘴，似乎想說「你跑來幹嘛」，因為他一直幫晨希瞞著。

揚倪躲在他懷裡許久沒出聲，這股氣息是那麼熟悉，她靜靜呆著，只聽見晨希身後掉下來個很重的物體，狠狠砸向地面，商場傳來一陣唏噓。

她反應過來想看看發生什麼事，晨希摟緊她輕聲說：「有人墜樓了，在你面前很恐怖，不要睜眼。」

她聽話的閉著眼，額頭貼近晨希胸口，眼前黑漆漆一片，她靜聽著晨希的心跳，熟悉的聲線讓她迫切想睜開眼看看，這時晨希從包里掏出午休時戴的眼罩，往她頭上套，把她護在懷裡走出商場，看見蒙著雙眼的揚倪，他欣慰的微笑著。

「沒事了，你隨著身邊的叔叔走吧。」

他咻一下跑離揚倪的視野，她摘開眼罩時用手擋住強烈的光，尋找剛才的「恩人」。

「人呢？聲音感覺像他。」

黃雷幫忙掩飾道。

「他走了，要是晨希我還不攔著，回去吧。」

還沒抽離出來的她上車后，拿著眼罩審視一番，疑問道。

「他長什麼樣？」

「跟晨希差不多，很勇敢的小夥子。」

「他忘了眼罩！」

黃雷叫她留下當紀念，畢竟幫她遠離了危險，躲在商場拐角處的晨希看著他們車走了，才有空緩氣，差點讓揚倪發現他也在北城。

也許是很久沒見了，她對晨希的聲音有些模糊，但總感覺哪裡不對勁，她以為晨希在上班，所以發信息給他說了這事，還特意問了晨希在哪兒。

他這次不得不選擇善意的謊言，說自己在省城的公司，這是他第一次對揚倪撒謊，因而心裡很是愧疚。

揚倪一直相信他，便沒有追問，還和他開玩笑說：「那人忘了眼罩，黃叔叫我留下當紀念，不會吃醋吧？」

「感謝他那樣做，人家不留名幫助你，當個念想也好。」

揚倪說要午休，囑咐他工作不要太拼。輪休滿了去上班時，「某百貨商場一女子輕生」的消息已在同事間傳開。

午餐時八卦女亞蘭拉著小凌說這事，把畫面形容的恐怖血腥，猶如親身體會一般。旁邊的晨希默默的吃飯，小凌卻不耐煩的作嘔道。

「師姐，飯後再談行嗎？」

亞蘭真是夠折磨人的，仍然說著那些場景，還添加自己的想象，越說越血腥。

晨希當年受傷的場面比這血腥百倍，他能淡定的繼續吃飯，小凌卻不一樣，從小被父母慣的，沒經歷過什麼大難。

當小凌把他盤中的西紅柿與血腥聯繫起來時，他頭停留在半空片刻后，上半身忽然往前傾，費力吃進去的食物一涌而出，全都吐在自己的餐盤中，晨希和亞蘭都無法繼續吃飯了，周圍的同事都撤了，亞蘭一邊道歉一邊嫌棄的收起餐盤，晨希遞給他紙巾說。

「去衛生間漱漱口。」

然後拎來供傾倒殘羹剩汁的大桶，小心翼翼的收起他的餐盤，用紙把餐桌大概抹一下，負責衛生的阿姨拿著抹布過來重新擦了一遍。

回到辦公室組長正在訓亞蘭。

「同為女人，你也不懂得尊重？」

亞蘭大大咧咧的性格，從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自然也不會思考過關於自己女人的身份。聽組長訓話后，她倒是覺悟挺快，除了給小凌道歉，她還特意跑去公司附近的掛掉買了一束白花，去到樓頂向天空禱告。

朝九晚五的生活總會在夜晚迎來安靜，揚倪晚上打電話給他說：「其實我不怕那種血腥，因為你……」說到這裡她泣不成聲，晨希安慰道。

「不準哭，我不是活蹦亂跳的跟你說話嗎？晚上在夢裡撓你喔。」

揚倪平復心情說：「她挺可憐的，祈禱上帝對她多份眷顧。你的傷口會發作嗎？」

「痊癒了還發作，是讓我死的節奏啊。」

遇到陰雨天氣傷口會癢，偶爾有陣痛，撓又撓不到，想來都有些痛苦，晨希不會讓她知道。

揚倪生氣的打斷道：「煩人，不準講死這個字。」

晨希引開話題問：「那天給你翻譯的作業滿意嗎？」

「質量比我好，給你的禮物怎麼樣，發張相片來看看，好久沒見我的晨希，想你了，那人抱我的時候彷彿是你。」

聽見揚倪撒嬌，他除了滿足，壓力也增大許多，他需要加倍努力，才能讓揚倪無憂無慮的生活。

「小傻瓜，假期回來給你抱抱。」

眼看時間晚了，刻意控制電話粥的時間，給她發去在公司樓頂拍的照片，讓她先掛電話。

晨希不可能每時每刻呆在她身邊，誰也不能保證運氣常在，只能祈禱。

就像從樓上步入天堂的女人，誰會預測到下一秒會讓之前的點滴幸福灰飛煙滅，誰又能保證伴侶會是性格溫柔懂得疼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