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離別

回到住所，晨希有些疲憊，靠在沙發上打盹兒，揚倪拿著一塊臉巾從洗漱間出來，上面還冒著熱氣，一把敷在晨希臉上，給他擦擦臉，他驚醒過來，以為揚倪鬧著玩兒，將她摟了過去，迷迷糊糊中說。仟韆仦哾

「寶貝，等我睡會兒。」

揚倪順勢趴在他身上遲遲不肯起來，就這樣靠著，直到天色漸暗，晨希感覺身上有個重重的物件兒壓著，微微抬頭一看，熟睡的小臉，嘴角殘留著笑容，晨希用手薅來毯子，將她裹得嚴實，再靜靜欣賞令人著迷的睫毛，充滿彈性的臉頰和細長的鼻樑。

揚倪早已醒來，她喜歡被晨希看著，這估計是長大以來從未有過的經歷。當她睜開眼后，晨希害羞的咳嗽幾聲，將視線轉移到吊燈上，若無其事的說道。

「應該到飯點了。」

實際上他們逛街時早已餵飽了肚子，這時揚倪在他身上搖了兩下，被裹住的身子像極了嬰兒，特意用甜膩的語氣懇求道。

「想要抱。」

這聲線誰受得了，彷彿絞刑一般，弄的晨希心裡七上八下的。儘管他在努力剋制自己，當揚倪把頭伸到他脖子處，他沒理由不沉溺其中，或許這是人類天生便會的事情。

讓人遺憾的是，他沒有選擇徹底沉溺，更沒有與揚倪翻雲覆雨，起身將被子裹住的揚倪抱進卧室，向她說了抱歉，因為他沒有資格給揚倪毫無邊際的希望。

揚倪起身拉住他問為什麼，晨希回頭給她披上外衣說。

「若是你去那邊想我怎麼辦，想得抓心撓肝的，會很痛苦的。」

這跟小孩兒喝奶粉一樣，一旦有開始，很難斷掉，晨希不知從哪兒來的道理，或許是某個女人告訴他的。

一臉懵懂的揚倪呈跪姿靠在他胸口，好奇心促使她再次回到晨希的脖子下，可憐兮兮的表情讓晨希不禁發笑問道。

「饞了？」

「我想給你生寶寶。」

晨希敲了敲她額頭說。

「小傻瓜，生寶寶要經過備孕，好多程序呢，哪有你說的這麼簡單。」

揚倪忽然萌生了不想出國的念頭，她幻想著與晨希結婚生子，過普通人的生活，便淘氣道。

「我不走了，想天天挨著你。」

晨希一改往日寵溺的習慣，鄭重的承諾說。

「等我五年，你正好博士畢業，回國完婚。」

他認為婚姻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揚倪的家世不允許他平凡，他必須在北城站得住腳。嬌生慣養的揚倪哪能體會這些，繼續在他身前磨磨蹭蹭的，很不情願地問。

「要是別的女孩追你呢？」

「誰能跟咱們公主相提並論！」

單純的揚倪心想有個證明才好，便在他肩膀處咬了一口，留下可以看到淤血的牙齒印記，疼的晨希不斷發出嘶嘶嘶的響聲，同時她也叫晨希在她肩膀上留一個，正當晨希做準備姿勢時，她閉眼時的痛苦模樣把晨希逗笑了，轉而吻了她一口說。

「那麼嫩的肌膚，王八蛋才忍心。」

她知道晨希心疼自己，不斷用嘴給他的傷口潤潤，口水確有這個功效。潤著潤著，晨希側頭一看，她靠在肩膀上都快睡著啦，連連嘆氣道。

「嘖嘖嘖，公主，瞧你這事兒辦的。」

她抬頭望著晨希，長長的睫毛下水靈的大眼珠，加上紅潤的眼眶，萌聲萌氣的央求道。

「我要抱著睡。」

從認識的第一天開始，她就讓人毫無拒絕的機會，蓋上被子時，她蜷縮的腿使得晨希分毫不敢活動，任她在懷裡變換姿勢，而且必須在她一伸手便能碰到的位置。

時至半夜，晨希仍未入睡，他生怕移動的身子驚醒揚倪，正當有些困意時，揚倪又往他懷裡蹭了蹭，微弱的呼吸聲與深夜的氛圍恰好一致。臨近天亮，晨希好不容易眯一會兒，她醒了，在懷裡用弱弱的起床聲說。

「想上廁所。」

晨希起來打開所有燈，因為她怕黑夜，見她遲遲沒起床，剛走到床邊，她便跳到晨希身上，像猿猴掛在樹上那般不肯下來。

「只有幾小時我就走了。」

儘管有暖氣，冬天的早晨還是挺涼的，晨希拿來毯子給她披著，撫摸著她頭說。

「到那邊可以接視頻，放假的時候也能飛回來，我每天都會想你的。」

她嗯嗯的答應著，忽然想起一件事，從晨希身上下來，摟開褲腳，摘下收縮性的腳鈴，戴到晨希手上說。

「答應我，每天都要戴著哦。」

腳鈴本是一對，一隻給晨希，一隻留給自己，那是他們未來相見的信號。她生怕被忘記，生怕這次離開會錯過一輩子。

趕赴北城機場途中，晨希接到黃雷的電話，按了一下耳朵里的藍牙，裡面的聲音像是如釋重負般的交代遺言。

「替我給小姐帶句話，這次沒法去送她了，先生心裡早已認可……」

話未說完，只聽見一陣發動機轟鳴而過，伴隨著黃雷的慘叫聲，手機重重摔在某個角落之後便掛斷了。

晨希心中萌發了不祥的預感，為了不讓揚倪看出，努力保持鎮靜的情緒回撥過去，手機已無法接通，再次回撥，結果一樣。細心的揚倪從他臉上察覺出一絲凝重，頻頻追問。

「有急事嗎？要不你去忙吧。」

晨希強忍心中不安，擠出笑容示意她看看航班信息說。

「沒事兒，看看是T1入口吧。」

揚倪點點頭，進到機場大廳，廣播里播報著航班信息，周遭的路人寒暄著即將遠行的親人朋友，晨希的腳步漸漸變得緩慢，趁著揚倪取機票的間隙，他又一次回撥黃雷的電話，仍然毫無反應。

他甚至無法確認揚倪是否能回來，眼前的情景他從未預想過，直到揚倪拿著機票蹦跳著跑回他身邊時，他才意識到一切來得太過真實。

揚倪深情望著他，踮起腳尖與他額頭貼在一起，此時無聲勝有聲，直到播報員念道。

「親愛的各位旅客，前往悉尼的C9376次航班即將起飛，請前往8號登機口檢票登機。」

晨希咽一下口水看向人流穿梭的安檢口說。

「公主，該起駕了。」

揚倪不舍的緩緩後退，晨希恍然想起一件事，從兜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她。

「上次你給的，錢被我花光了。」

揚倪把卡推還給他，露出彷彿計謀得逞的笑容。

「我綁定手機了，沒收到消費信息，倒是在每月十號有一筆進賬，估計是某個笨蛋吧。」

廣播再次提示航班起飛時間，晨希望望Led板，推著她往安檢口走說：「聰明的偵探迷，該走了。」

揚倪過了安檢口，揮舞手腕處的鈴鐺與他告別，晨希同樣揮著另一個與她回應，直到她消失在安檢口拐角處。

晨希收起左手，凝望著一無所知的揚倪，他明白，將來無法被預知，因為從此刻起，一顆心將分離成兩半，中間橫亘著永恆的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