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魔法、藥劑、變異

黑沼森林巫師學院。

教室。

兩邊牆壁染著碧藍色的幽幽燈火，勉強映照出二十幾個正襟危坐在木桌旁的少年少女。整個房間沒有充足的光線，授課的講師也不需要使用黑板，依然站在檯子上，用冷冰冰的話語複數過無數遍的知識。

「魔法、藥劑和變異，是巫師實力的三駕馬車。

魔法是什麼？在我們看不見的空氣之中，遊盪著無數元素粒子。在元素粒子越濃郁的地方，魔法的力量就會越強大，到了一定地步，甚至會出現魔法異像。例如我們黑沼森林，過於濃郁的陰影元素粒子，把外來的陽光都給遮蔽了。

除了外在環境影響，巫師也能自主吸取元素粒子，儲存在元素池裡。元素池的容量，往往是評定一名巫師實力的標準。當然，這是正式巫師才擁有的能力。學徒只能用精神力來撬動遊離的元素粒子，這就是你們不能離開學院的原因，一旦失去濃郁的元素環境，以那點可憐的精神力，根本無法與產生魔法共鳴。」

「藥劑，則是用各種魔法材料煉製的藥劑，不僅可以用來戰鬥，還有各種神奇的用途，海納百川。例如廣為人知的妖精之淚，能夠憑空給學徒增加少許精神力，雖然不多，但勝在效果是永久的。除了輔助修鍊，藥劑也能用來戰鬥，就像燃燒藥劑，寒冰藥劑，威力不輸於一些低級法術。除了常規的植物系魔法，有的人還喜歡另闢蹊徑，專門收集兇狠的魔法植物，再輔以藥劑刺激生長，戰鬥力也十分可觀。茉莉亞導師就是培育魔法植物的佼佼者。」

底下傳來一陣壓抑的驚呼，茉莉亞這個名字，在座的學生都不會陌生。在黑沼森林，只要談及魔葯，就必然繞不開這位赫赫有名的植物魔女。她的名聲不是來自於強大的戰力，而是一手無出其右的魔葯煉製能力。所有魔葯派系的學徒都以投入茉莉亞門下為榮。

巴登講師不為所動，繼續道：「變異，是巫師的最後一架馬車，重要性不下另外兩者。霍格拉巫師有過精準的概括：凡是運用生命知識的力量，一概稱為變異。包括伴生蟲、特化器官、魔法器官移植等等，都算在變異的範疇。但變異學發展至今，已然有了新的變化，有的巫師並不贊同霍格拉巫師的定義，認為與其大費周章發展精神力，不如直接獲取體質力量來得方便。」

說到這裡，講師頓了一下，用空洞無神的雙眼掃視底下的學生。乾枯的臉龐如同一張樹皮，僵硬而頑固，彷彿從墓地里鑽出來的乾癟殭屍。被他看到的學生無一避開目光，不敢與其對視。

但講師逼視學生，不是為了這一點可笑的威嚴，「接下來我講的東西很重要，並且只會說一遍，認真聽。」

「魔法、藥劑、變異，不僅是巫師的三駕馬車，同樣也是學院設立的三大學科。基礎知識，該學的都學了，想要鑽研更精深的知識，必須在這三條道路上有所選擇。下節課，我會收集學科的意向，有疑問的，現在提出來。」

話音剛落，立即有學生站起來，恭敬地彎腰，道：「巴登講師，請問考核是以什麼形式進行，每個學科之間的考核形式都一樣嗎？」

「一樣，考核精神力數值。三大學科各有門檻，藥劑學最低，為12點。變異學16點，至於魔法學，要20點。」

學生坐下，另一人站起身來，道：「請問每個學科會招收多少學徒，如果一個學科滿了，那剩下的學徒應該何去何從？」

「藥劑招收最多，

接著是變異，魔法是最少的，只有五十個名額。一旦滿額，將會自動分配到其他派系。落選者按排位順序補選，如果都滿了，繼續留下來學習。三次未過，自動喪失學徒身份。」

哪怕區區學徒身份，也代表著黑沼森林的核心勢力。學徒被允許在學院修行，除了免費接觸魔法知識、定期領取昂貴的魔晶之外，更重要的是濃郁的元素粒子，幫助學徒修鍊。一旦被免除，這些福利將一併削去，只能被外放到元素稀薄的外圍區域。

學院不會浪費這些學徒級人力，通通安排上職務，為學院建設繼續出力。簡單來說，就是負責雜務。而若是在學院內，學徒根本不需要負責任何工作，時間都能用在修行上。

黑林沼澤佔地比得上一個小型城市，除了核心區域的學院之外，還生活著大量凡人，源源不斷給學院輸送各種資源和服務。當然，那些昂貴的魔法資源，由學院內部的巫師牢牢掌控著，不容許一絲外流。

也就是說，一旦不能在學院修行，就相當與真正的巫師世界隔了一層薄膜，背後的神秘依稀可見，捅破卻比登天還難。

只因每年晉陞的學徒數量有限。黑沼森林實行的是導師制，每位導師最多教導十名學生。

「還有問題嗎？」

坐在中間，一名表情陰鬱的少年站起來，同樣一絲不苟地鞠躬，問道：「巴登講師，如果考核形式一樣，為什麼還要詢問學生們的意向？我不太明白。」

「考核是考核，但能力因人而異。有的人擅長煉製藥劑，即使他的精神力再高，也不會選擇魔法學。而有些人擅長構造法術模型，顯然更適合修鍊魔法，但他的精神力不及格，硬上也無濟於事，不如趁早選擇別的學科，免得落選後跟別人競爭。」

少年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其實錄取機制並不複雜，學徒先表達自己的意向，然後按考核的精神力為準則，先到先得。如果剩下空位，按排位順序錄取，滿額則關閉升級考核。

值得注意的是，學徒的意向就要謹慎填寫。眾所周知，魔法學是著名的天才聚集地，戰鬥力最強，得到的資源傾斜最多，每一個名額都會引來學徒激烈爭搶。於是有的人知難而退，選擇考核難度更低藥劑或者變異學，避免落選的尷尬境地。

總之，考核並不輕鬆，但只要不是真的碌碌無為之輩，都不會被區區考核難住。真正決定學徒前程命運的，還得是素未蒙面的導師。

這些身為正式巫師的導師性情不一，古怪、冷漠、乖戾，運氣不好的話，導師甚至會刻意陷害學生，目的就是把這些小白鼠送上實驗台。當然不能做的太明顯，學院之所以能立住，自有規則制度。觸犯的導師一樣不會好過。

「還有問題嗎？那就到這裡。」巴登講師重複一遍，見沒有動靜，收拾好教具，自顧自離開。

沒有傳統意義上的鈴聲、儀式，巫師們的時間很寶貴，從來不在意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先前那名提問的沉鬱少年站起來，提上腦袋後面的兜帽，這是巫師學徒的標準裝飾，把全身隱藏在厚重的巫師袍子下面。

冷漠是黑沼森林的常態，學徒們默默走出教室。伊格獨自穿過蜿蜒的小道，回到屬於自己的學徒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