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金字塔下】
第九十二章【金字塔下】
夜色一下，天穹上那被明月和星光播撒的光芒，此刻正在毫無保留的照耀著銀白色的大地，將冬雪覆蓋的世界變得銀裝素裹。
而在這銀白色的大地之上，屬於人類存在痕迹象徵的城市布瑞斯城之內。
位於灰霧高塔第二層的斯圖卡家族的駐地之內，昏迷的卡隆睜開了自己迷茫的雙眼，乾枯的嘴巴中吐露出疑惑的話語。
「這裡是什麼地方？」
聽到了卡隆的聲音，頓時在一旁冥想的李文則是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旋即回應說道：「這裡是斯圖卡家族的一處駐地，你的表現贏得了蘭克的重視！
所以為了表示他們的誠意，斯圖卡家族將你昏迷這段時間的治療費用給包了！
所以感謝自己的表現吧，不然那天的角斗場之戰。
只怕是你在這個世界的最後時刻了。」
李文的聲音中充滿著一種敘述式的平台，完全不帶有太多感情色彩的說著。
而伴隨著李文的解說，卡隆也是艱難的從身下柔軟的床榻之上緩緩的起身。
此刻他的身體之上纏滿了繃帶，白色的繃帶將他的全身包括臉部的位置全部覆蓋。
就好似志怪小說中的繃帶怪人一般。
「那我們算是贏了？還是輸了？」
比起自己的傷勢，很顯然剛剛蘇醒過來的卡隆還是很關心那場戰鬥的勝負。
對此李文則是平淡的回應道：「應該算是輸了吧！
畢竟你昏迷了過去，我又不可能真的和蘭克那個傢伙打。
而蘭克本身又清醒的站立在角斗場中。
這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我們都是輸了！
不過從目前的結果上來說，還算不錯！」
對於現在的李文來說輸和贏的結果並沒有那麼的重要，本來就是一場不必要的戰鬥，太過於執著於輸贏的結果沒有意義。
這其中更讓李文所在意的是，有關於斯圖卡家族向著他們拋出的橄欖枝。
斯圖卡家族在灰霧高塔是有著巫師坐鎮的強大家族，儘管不知道這位巫師的具體等級為何，但是巫師始終是巫師。
那怕是再弱小的巫師對於李文來說都是不可戰勝的龐然大物，因此來自斯圖卡家族的橄欖枝，對於李文來說還是很重要的。
因為這在某種程度上意味著，在灰霧高塔的這個地界之中，他算是有了一個靠山。
儘管這個靠山可能並不是很穩固，但是那怕狐假虎威李文都能夠薅兩根毛下來。
而對比李文對輸贏結果的不在意，只在於在此期間自己所能獲得好處的多寡。
卡隆的情緒就不是很好了。
「原來還是輸了！」
說著卡隆看向自己纏滿了繃帶的身體，腦海中回憶著那天戰鬥的最後場景。
強大的力量突然在自己的身體中涌動出來，儘管卡隆不知道這些力量究竟是怎麼出來的，但是他卻能夠十分清晰的感覺到。
那股強大力量的誕生源頭，就是來自於自己的身體，來自於自己體內的最深處。
然而就是面對這種力量的衝擊，自己竟然因為身體的羸弱而導致了陷入昏迷。
如此的結果簡直讓卡隆不能接受。
「太弱了，我終究還是太弱了！
連自己所擁有的力量都無法承受，又如何還能夠去追逐更加強大的境界！」
比起戰敗的結果還讓卡隆不能夠接受的是，
自己竟然無法承受屬於自己的力量。
這個結果讓卡隆懷疑曾經的自己究竟在幹些什麼，一味的去追逐外在力量的獲取，卻全然忽視了本身力量的開發。
如此重大的錯誤讓卡隆不能接受。
雙拳緊緊的握起，屬於卡隆身體上的肌肉突然間開始高高的隆起。
碰碰碰！
接二連三的繃帶斷裂聲不斷的響起，一寸寸光滑如絲綢般的肌膚在李文面前顯現。
不同於以前在李文眼中，卡隆那種被太陽灼燒一般的古銅色皮膚的模樣。
此刻經過褪皮新生之後的皮膚，卻是充滿了一股勃然而發的生機感覺。
不一會的功夫，在李文有些無語的目光之中，卡隆全身上下的繃帶盡數的撕裂。
一個沒有穿著任何衣服的果男，再一次的出現在了李文的面前。
看著卡隆依舊沉浸在自責中的模樣，李文不得不開口提醒道：「雖然你的身材確實是很棒，但是也沒有必要在我的面前展示。
還有如果你覺得自己的身體好的差不多的話，那就一起去往杜克準備的宴席吧。
我想他們已經等了有一會功夫了！」
說著李文便是起身離開了原地，轉而走出了卡隆所在的房間之中。
一邊走，李文也同時在心中感覺，之前的那個醫師不愧是斯圖卡家族中的人。
說卡隆過會就能醒來，果然就是這樣。
「這些巫師家族的底蘊真是難以想象！」
走出卡隆所在的房間，李文背靠在了房間外的長廊牆壁，腦海中思索著一些東西。
越是和斯圖卡家族的人有所接觸，李文就越是覺得彼此間的差距有一些巨大。
比起李文和卡隆這種雖然有著導師教導，但是實際上和放養差不多的人來說。
這些經受過家族教育的巫師學徒，無論是對於知識的認知還是自身的修養之上。
對比一般人都有著不可逾越的差距，那是時間積累下來的底蘊。
不是野路子出來的李文能夠在在短時間之內，可以輕易超越的積累。
而就在李文思索著斯圖卡家族存在之時，經過了一番心理調整的卡隆，終於是從自我的內心責問中緩了過來。
旋即伴隨著卡隆的衣物穿戴整齊，李文與卡隆在斯圖卡家族侍者的引領之下。
緩步的走向杜克兄弟準備的宴席！
而在這一路走來的過程之中，李文則是不得不又一次感慨這巫師家族積累的底蘊之深厚，竟然連引路的侍者都是巫師學徒。
相比較起格里爾高塔那種呈消耗品一樣的服務人員，以及灰霧高塔配給的機械侍者，這巫師家族的底蘊竟是恐怖如斯。
巫師學徒的地位在李文已知的世界範圍之內，絕對是最尊貴的一批生物。
除了高高在上的真正巫師之外，這個世界的統治者階層就是巫師學徒。
而就算是這樣擁有地位的巫師學徒，在這樣的大家族中都避免不了充當侍者的結果，如此現象只能夠讓李文在心中感慨。
「當地位的金字塔徹底建成的時候，無論是怎樣看上去高貴的生命體。
在其上一層金字塔站立之人的眼中，也終究不過只是一塊看上去華麗的踏腳石罷！」
想到這裡李文又不禁考慮起自己的定位，既然巫師學徒都不過是人家眼中的踏腳石。
那麼他們這些野路子出身的人又是什麼？
想來想來李文只能得到一個答案！
那便是不穩定因素，一個個超出這些金字塔掌控者預料之外的不穩定因素。
不同於周圍這些充當服務人員的侍者，這些侍者的一切都是來自於斯圖卡家族。
而得到什麼也就相應的會失去什麼，當他們可以心安理得的得到斯圖卡家族的饋贈之時，其未來便已經註定被徹底的鎖死。
能夠被全然了解的東西並不可怕，最為可怕的是那些完全無法理解的未知
……
很快伴隨著侍者們的引領，李文和卡隆便是來到了一間佔地巨大的餐廳之中。
在這個餐廳之中只有四個人的席位，即蘭克，杜克，以及卡隆和李文。
除此之外附近還站立著很多很多人，只不過這些人的角色都只是侍者而已。
他們的名字，他們的樣子，乃至於他們的想法這些東西統統的都不重要。
唯有侍者二字便足以代表他們！
儘管在李文和卡隆看來，這些侍者自身的實力，明顯要比一般的巫師學徒要強。
那怕最弱的一個都擁有著中等巫師學徒的實力，但是終究這些人的身份只是侍者。
「華麗的裝飾背後隱藏著難言的危險！
斯圖卡家族可以借用，不能靠的太近！」
恍惚間李文給斯圖卡家族做下了定義。
不久伴隨著四人的入座，一道道樣式精美的菜品開始被侍者們紛紛的擺上餐桌。
似乎是對卡隆和李文早有研究一般，這些被送上來的菜品大多都是一些火屬性異獸，以及一些高能量的肉食品質。
前者對應著李文的火元素修鍊體系，而後者則是對應了卡隆的食屍鬼體質。
待到菜品紛紛上齊，作為本地主人的杜克則是先手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銀質刀叉。
旋即向著李文和卡隆二人面露笑意的說道：「今天是我們兄弟二人有幸結識兩位的日子，為了表達在下的誠意。
所以用一桌豐盛的大餐來慶祝一番。
我相信對於我們而言，沒有什麼比得上自身的實力提升，更加值得我們的重視！」
說著杜克便是示意李文二人開動，而在另一邊的蘭克則是沒有任何客氣的意思。
就好似一頭暴食的棕熊一樣，伸手便是抓起了餐桌上一頭赤焰虎的大腿骨肉。
伴隨著肌肉纖維的被兇狠撕裂，尖利的牙齒狠狠的咀嚼著這道能量充沛的大餐。
於是這就彷彿一個信號一樣，在人前表現的優雅和沉默寡言的巫師們。
便是如同一個個兇猛的獵食者一樣，瘋狂的吞噬著自己面前的一道道大餐。
大量的血肉被餐桌旁的巫師學徒們吞噬，滾滾的火元素在李文的體內開始釋放。
不斷的填充著李文體內的饑渴難耐！
力量開始不斷的在他的體內湧現，同時讓李文的身體素質一點一點的上升著。
這場野獸般的饕餮盛宴足足持續了兩個小時，不知道多少珍惜的異獸血肉被四個人給全然不顧一切的吞入到了肚子之中。
待到時間的不斷流逝，用餐的最終結束，一個個飽嗝的響起讓眾人恢復了優雅。
這個時候李文他們才有了交談的餘地。
「我相信凡有所給予者，必然有所求！
杜克閣下如此盛情的招待我們，不知道在下兄弟二人有什麼值得閣下重視的地方？」
餐桌一旁，李文一邊品嘗著桌前口感火熱的酒水，一邊看著杜克的方向詢問道。
而對此杜克在沉默了片刻后，便是接著開口說道：「如果我說沒有，你相信嗎？」
杜克的回答讓李文發出輕笑之聲，旋即回應道：「相信，我當然相信您的說法！
只是不求回報的給予總是不那麼令人安心，杜克閣下的慷慨我們有目共睹，然而無功不受祿，貿然受此恩情實在讓人不解！」
李文口中雖然說著相信，但是其神情無疑都在透露著一個意思，你在逗我玩。
一直以來都號稱唯有公平的交易，才能夠令巫師長久存在的巫師們。
此刻竟然會有人不求回報的給予幫助，這期間一定有人瘋了，或者是徹底傻了。
面對來自李文的質疑，杜克則是回應說道：「說起來我確實對你們沒有太多的要求，我之所以舉辦今天的這場宴席，
無非只是和你們交個朋友而已。
我知道這個說法可能有些滑稽，強大的斯圖卡家族為什麼會看上兩個巫師學徒。
然而事實就是這樣，斯圖卡家族的強大是斯圖卡家族的事情，而我杜克是杜克！
兩者雖然有著一致的聯繫，但是其內在卻是截然不同的兩者。
通過斯圖卡家族幫助，我固然能夠獲得無限的成長，甚至成為巫師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那終究只是一個可望而不可及的奢望，斯圖卡家族並不是只有我杜克一個人。
同樣一套模式的培養之下，唯有那些更加適合斯圖卡家族的人才能夠獲得重視。
很顯然，我並沒有這樣的能耐。
在一個已經明確答案的題目之中，無論你擁有著什麼樣的想法，抱負，乃至於更加不切實際的希望，這些統統都不重要。
你唯有放棄你現有的一切特點，磨平自己的所有稜角與性格，才能夠贏得勝利。
而這樣的代價太過於沉重，我做不到！
因此我想要尋求另一種突破的方式，創造出一條適合我全力奔跑的道路出來。
你們便是我的一次嘗試！！！」
寬廣的餐廳之中，屬於杜克的聲音堅定的在眾人的耳旁回蕩著。
對此卻是讓李文不禁笑出了聲。
「你笑什麼？」
一下子杜克緊緊的皺起了眉頭。
「我在笑果然人處於不同的地位，所呈現出來的想法也是不一樣的。
對於一般的巫師學徒們來說，成為巫師就是他們渴望一生的終極目標。
然而對於你們來說，卻只是一條不適合自己的死路，只能說同人不同命啊！」
李文的解釋沒有讓杜克的眉頭鬆開，他只是語氣平靜的說道：「我不關心那些庸人的想法，甘於平凡，自願背上脫不下的枷鎖。
這是他們的選擇，我無權干涉！
我只是在意你的看法，你是願意磨平自己所有的稜角，去適應那條看上去輝煌，然而卻早已經註定不屬於自己的死路。
還是要走上一條前途未知的荊棘道路！
這將決定我對於你們的態度。」
來自杜克的詢問讓李文不禁的啞然，旋即他笑著回答道：「我不知道未來我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那是未來的我要做的事情。
至少現在，在這個時刻！
我的想法是和你相同的！」
杜克所面臨的問題，和李文當前所面臨的問題擁有著差不多的遭遇。
成為巫師的道路是有，但是這條道路絕對不適合他們。
例子便是李文身旁的卡隆，不知道死上了多少人才勉強出了卡隆這麼一個成果。
而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高等巫師學徒罷了，一旦涉及到更高層次的巫師級別。
李文簡直難以想象，自己究竟有什麼樣的勇氣，會覺得自己能夠佔據那個比要求最嚴格的蘿蔔坑還要嚴格的蘿蔔坑。
至少蘿蔔坑的招聘失敗了不過就是浪費一段時間，而這成為巫師的選拔之上一旦失敗了，將幾乎百分之一百的是自己的生命。
在李文看來成為巫師就是蘿蔔坑，甚至比蘿蔔坑還不如。
蘿蔔坑至少還有可能根據凡人的意見去更改，但是成為巫師的道路是很難更改的，甚至連讓其遷就一下都是不可能。
因為這是一個金字塔建構的世界，在金字塔的塔尖下，充斥著無窮無盡的備選品。
而李文和杜克不過只是其中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