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稅」
永安城，趙府。
這趙府猶如一座堡壘，院牆有三丈高，每面牆都有些對外的觀察口和箭塔，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把守的無比嚴密。
穿過前院，進入中院之後，那水榭亭台錯落有致，假山流水一應俱全，和江南水鄉古鎮有的一拼。
而在趙府中心位置的便是趙氏祠堂，這祠堂有雕樑畫棟，飛檐斗拱，斑駁的牆壁遺留著爪印齒痕，既顯得古樸大氣，又有種歷史滄桑感。
此刻，祠堂門前的燈籠泛著紅光，朱紅大門微微敞開一條縫隙，一股股檀香焚燒后，猶如實質化的濃煙從門縫裡翻滾著飄出！
只見祠堂內供桌上供奉著諸多趙氏族人牌位，每一個牌位都有鎏金，無比奢華和莊重。
在供桌前擺著一個青銅香爐，香爐里插滿了點燃的檀香，濃郁的煙氣肉眼可見的飄起。
「大哥，黑松山那邊傳話，從今年開始我們每年上交五百對人稅。而城主的意思是，由我們四家平攤。」
「什麼，老五你沒有開玩笑吧？五百對人稅？黑松山那邊瘋了嗎？」
「這種關於人稅的的事，我敢開玩笑嗎？要是少交了，錯交了，那可得掉腦袋的。」
「不行，堅決不能同意對方的要求，再這樣下去永安城就無人了。」
「唉，虎頭你說的輕巧，可我們一旦抗稅不交，到時候永安城將會迎來滅頂之災，所有人都承受不了那種後果。」
「怕什麼，大不了和那頭黑熊精拼了，我還真不信，憑我們永安五大家族的實力，還不能消滅了那頭黑熊精。」
「胡鬧，你以為拚命就能贏了嗎？當年我們幾大家族也不是沒有嘗試反抗，可最終結果也只是兩敗俱傷，真要說起來，那頭黑熊精才算贏得了勝利。
而當時和我們五大家族齊名的宋氏，由於他們牽頭反抗的緣故，被那頭黑熊精找到機會，暗中將宋家滿門殺光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們到底該怎麼辦？難不成真的要上交五百對人稅嗎？那可是整整一千人啊！」
「夠了，你們當這裡是菜市場嗎？在列祖列宗之前吵吵鬧鬧像什麼樣？」坐在上首位置的趙雍一拍桌子，虎目怒瞪，一股上位者得氣勢釋放。
瞬間整個祠堂安靜了下來，一干趙氏長老和管事老實的和鵪鶉一樣。
趙雍右手慢慢轉動拇指上的扳指，狠狠的瞪眼座位靠後的趙威，冷聲道：「虎頭，這大半年你在商隊到底怎麼歷練的？怎麼還是如此幼稚，說話都不過腦子？抗稅？我們拿什麼抗稅？」
「若非你大哥一直庇佑著我們趙家，我們趙家就和那些普通百姓一樣，日日死人，月月出喪。」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默然不語，每每想到大公子的情況，他們都是深感遺憾。
這些年要不是大公子庇護趙家，他們和普通老百姓一樣過的提心弔膽，生怕一覺睡醒，便被妖魔詭怪害了性命。
然而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或許大公子太過優秀的關係，糟到天妒。
兩歲時，大公子整個人突然變得痴傻，成天獃獃的看著天空，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知道，本該是趙氏麒麟子，一瞬間跌到谷底，只能當作米蟲養著。
趙峰瞥眼一臉敬畏的趙威，心中一嘆，這虎頭在外屬於那種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難得害怕家主。
也幸好有人能治他，不然以虎頭的性格還不知道會給家族惹出多少禍事，隨口勸說道：「大哥，
虎頭教訓兩句就成了！」
「話說回來，我也不贊成加稅，如今黑松山有點得寸進尺，再這麼繼續下去，我們永安城的百姓不是被吃光了，就是要逃光了。」
「二十年前，那頭黑熊精剛剛落戶黑松山，和我們永安城簽訂協議，我們每年只要上交一對人稅，它便會庇護我們永安城，幫助我們對抗其他妖魔詭怪。」
「可剛到第二年年末，它就忍不住單方面撕毀協議，將人稅直接漲到了十對，那次我們為了發展家族，捏著鼻子認了。」
「到了第四年，那頭黑熊精胃口越來越大，人稅直接提到了五十對，我們幾大家族為了減少損失，再次默認對方的要求。」
「然而那黑熊精依舊不滿足，到了第十年，直接索要三千人稅，徹底引發了我們和黑松山的矛盾，那一戰我們雙方算是兩敗俱傷，人稅回到了最初的協議。」
「可永安城才平安了沒有幾天，我們六大家族又開始內鬥，互相打壓，彼此拖後腿。」
「然而大好的局面卻被某些蠢貨玩砸了，導致幾大家族之中出現叛徒，暗中為了私利投靠了黑松山，出賣了當時最強大的宋家，一夜之間整個宋家被黑熊精滅門」
「自從宋家被滅門之後，我們幾大家族有了間隙，互相防備著，每年和黑松山的比拼談判逐漸落於下風。」
「這次黑松山漲到了五百對人稅，恐怕是那頭黑熊精故意試探我們五大家族實力尚在否？一旦我們答應對方的條件，只怕明年的人稅抽的更厲害，說不定它的目標會是我們五大家族。」
儘管有幾名趙氏族老對趙峰言辭有些不滿，可當年的計劃確實被他們弄砸了，原本她們計劃六大家族故意製造矛盾，爭而不鬥，斗而不破，減少黑松山的戒心。
想不到真有人為了利益，敢冒大不韙暗中投靠黑松山，出賣永安城幾大家族，弄的原本計劃失敗，因此對於趙峰的埋怨，他們只能當作沒有聽見。
趙雍充滿威嚴的眼眸掃眼趙峰，警告他不要多嘴，避免引起家族內亂，輕輕一敲桌面，冷聲道：「老五夠了，今天我們在談論人稅的問題，關於宋家的話題到此為止，而且當年我們趙家也儘力了，就算宋家有倖存者怪不到我們頭上。」
趙峰一聽無話可說，當年之事他也是親身經歷者，現任家主都從祖祠請了族器相救，只不過宋家沒有堅持到他們趕到而已。
趙建安沉吟片刻，道：「家主，我覺得此事有待商榷，不過有一條底線可以明確，那就是我們堅決不能同意繼續加稅。
不然的話，永安城真的無人可用，到時候只能用我們的族人填稅了。」
趙建民搖搖頭，嘆道：「老七，你說的輕巧，只要有人率先同意黑松山的要求，我們若是再開口反對，恐怕我趙家將成為黑松山的眼中釘。」
趙雍轉頭瞥眼一旁的趙建毅，問道：「大伯，你怎麼看？」
趙建毅輕輕咳了兩下，渾濁的眼睛劃過一絲精光，故作有氣無力的樣子，道：「家主，關於人稅的問題，並非我們趙家一家之事，而要我們五家商量著來辦。」
「只是有個問題，我要提醒家主一聲，那頭黑熊精可是個不講信用的主，它從來都是說一套做一套。
例如它曾經說，保護我們永安城商隊安全，可實際上它不僅搶了幾次商隊貨物，還吃光了幾個小家族商隊成員，要不是為了永安城安全著想，我們早就和天翻臉了。」
趙雍手指敲著桌面，思索著的說道：「既然如此，黑松山想要增加人稅，那我們就不能同意了，畢竟從黑熊精過往經驗來看，那頭蠢熊太過貪得無厭。」
「話說回來，只要我們開口回絕黑松山的要求，恐怕我們和黑熊精之戰，將無可避免了。
趙雍想了一下，又道：「吩咐下去，從今天開始我們趙家收縮人手，巡邏隊人數增加一倍。」
「另外，老三你親自去清點庫房，保證庫房裡的米糧足夠趙家上下吃滿一年。」
趙雍冰冷的眼眸掃眼一干長老，冷漠的道：「你們之中某些人和黑松山有勾結，暗地裡背著家族做一些殺人越貨的私事，過去你們未曾牽連到家族，本家主對你們的作為可以睜一眼閉一眼，當作沒有看到。」
「然而永安城有和黑熊精翻臉的風險，請幾位早日把和黑松山聯繫切斷，別到時候怪本家主言之不預。」
「是，家主。」眾人起身抱拳，有幾人更是心虛的緊，生怕自己被殺雞儆猴。